秦笑四周看了看,四下草木叢生,不遠處偶爾傳來牧童的笛聲。他緩緩說道:“我查過你的資料。老爺子也曾經跟我說過你的故事。你在來我們秦府之前,隸屬淮陽軍。當時你們五位結拜弟兄中的老五,被上司栽贓陷害,按軍令當斬。結果你們五人夜晚斬殺那位上司,逃出淮陽軍。”
“爲了躲避追捕,你們五兄弟被迫散開。你是老大,留在最後掩護,結果被追兵趕上。將死之際,我們老爺子路過,將你救了。從此你便留在我秦府當差。”
“是!這些年也多虧老爺子照顧。我羅不棄一直無以爲報,慚愧不已。”羅不棄聽到秦笑重提自己當年的往事,想起曾經的五兄弟,眼圈一紅。
秦笑道:“我敬重羅大哥這樣的英雄。所以,這一次特意選擇羅大哥來助我。”
“不敢不敢!折煞小人。”羅不棄慌忙躬身,“少爺,您叫我老羅就行了。我……我……哪能叫我大哥!”
“羅大哥不要客氣。說起來,你與我們秦府休慼相關,生死相連。我們秦府如今危在旦夕,身邊幾大老虎正虎視眈眈。稍不注意就會覆亡在旦夕之間。我們此舉也是拯救我們自己。從哪個這一點上講,我們都是一條戰線的兄弟。羅大哥不要客氣。”
“再說了,人生在世,總得有一番作爲。我知道羅大哥幾位兄弟當年結拜,其實是想闖蕩一番事業的,無奈遭遇惡人,幾乎毀了一輩子。這些年活得也相當憋屈。這一次,我們就同心協力,搞出一番動靜,不枉我們活了一輩子。”
羅不棄聽得熱血沸騰,想着曾經的青蔥歲月,想着這些年的苦悶與絕望,想着馬上五兄弟聯手,在青龍帝國,在魂武大陸,將闖出一番開天闢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事業,一股股心底沉睡多年的激情澎湃起來。
“我打聽到,你二弟的小幫派叫天魂幫。你們就以此爲據點,逐漸擴張,遇到大大小小的勢力,見機行事,可以兼併,可以收編,可以吞併……第一步,你們要成爲皇都第一大幫,也是唯一大幫。第二部,將力量擴散道全國各地,成爲青龍帝國第一大幫!也是唯一大幫!第三步,擴張道整個魂武大陸!”
“同時,所有地下產業,所有娛樂產業,所有能夠參與到的產業,一併控制在手裡。你們最主要的是要控制住兩大項:一、情報。我要隨時知道整個魂武大陸任何時間發生的所有大事;二、滲透。你們的人要滲透到各個行業、各種勢力甚至是幾大帝國的朝廷中去。一旦我們需要,我們就得有顛覆整個大陸的力量!”
羅不棄聽得不住點頭。聽着秦笑的每一句,他覺得自己活了幾十年的老心臟居然有些承受不住了。皇都第一幫……青龍帝國第一幫……魂武大陸第一幫……顛覆大陸的力量!
我……我沒聽錯吧?
這是少爺的追求?
少爺的雄心這麼大?
少爺究竟要做什麼?
……
不行了!我要好好消化消化!我要好好想想……羅不棄雙手揉着腦袋,慢慢蹲下來,靜靜地琢磨着秦笑的每一句話。
秦笑擡頭看天。
廣袤的藍天上,數朵白雲正悠悠飄蕩着,漫無目的,隨心所欲,風之所至,雲之所至!
叢林外,幾隻野兔埋頭奔馳,不期然看到秦笑與羅不棄,陡然收住腳步。歪着腦袋瞅了瞅,見對方並無惡意,立即哧溜一聲,朝側面奔去。
自由!
這是秦笑腦子裡猛然蹦出的一個詞。
秦笑何曾不想自由?
無奈重生到了秦府,就面臨這整個秦府危如累卵的狀態。自己也必須回去找血魂老兒報仇……若是能夠與莫惜馳騁在這丘陵上,笑看風雲,該有多愜意啊!
羅不棄站了起來。
“有困難麼?”秦笑問道。
“屬下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羅不棄信心滿滿,臉上昂揚着奮發之氣。他稍一停頓,道:“只是……剛纔我查看了我二弟天魂幫的資料,幫中八百弟兄實力都太差。我們兄弟五人也都只有化武境一二重的修爲。若只是探聽消息,跑跑腿,倒是可以的,若是與人動武搶地盤,恐怕心有餘力不足。”
秦笑翻身下馬,從懷裡掏出不久前在煉丹公會裡煉製的兩瓶丹藥,遞給羅不棄道:“鞠躬盡瘁可以。死而後已不要說。少爺我還要帶着你們一起馳騁江湖,享受人生。豈能隨意說死亡?”
“這是洗髓丹,你們兄弟五人,每人今晚服用一粒。這是固元丹,你們明晚每人一粒。其他的五粒洗髓丹與五粒固元丹,先給幫中實力較強的兄弟服用。你們都頗有根基,服用之後,當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等過一段時間,我會長期供應你們類似丹藥。屆時,幫中每一位兄弟都會享受到。所以實力不是問題。這一段時間你們先慢慢提升實力,逐步做好各項準備。一旦時機成熟,涉及到戰鬥之時,我自然會派人來。”
羅不棄連連點頭。既然少爺說沒有問題,那就沒有問題。
這些日子,秦笑的種種行爲,羅不棄有的親眼目睹,親自參與其中。如驅逐柳瑤琴,殲滅苟家高手並栽贓給無雙侯;有的則早已傳遍大街小巷,路人皆知。譬如廢了煉字公會的苟齊,嚇跑了煉器公會的焦中後,燒了嶽州侯的兒子凃綠。
羅不棄早對秦笑佩服得五體投地。秦笑的轉變深深震撼了羅不棄。他並不奇怪,老爺子的孫子,鎮西侯的兒子,怎麼會是個廢物?
接過秦笑的丹藥,羅不棄瞟了瞟就要揣起來。握住的剎那間,羅不棄愣了一下。這丹藥似乎與平時所見不一樣。他仔細又看了看。
丹紋?
羅不棄不是煉丹大師,也不曾見過高級丹藥。可是,丹紋神丹還是聽說過的。難道……自己手裡的就是丹紋神丹?
他疑惑地看了看秦笑。
秦笑笑着點點頭。
羅不棄抑制住咚咚的心跳,將丹藥揣好。慎重地用手再按了按。
秦笑看了看羅不棄的刀,當即輕彈空間戒指,一柄地級下品刀出現在手中。此刀形狀與羅不棄的刀接近一致。
秦笑遞給羅不棄:“用這個吧。”
秦笑與羅不棄揚手告別,猛地一拍馬屁股,得得得幾聲,一襲白騎消失在山凹處。
羅不棄握着地級下品神器,渾身上下亢奮得難以言明。他擡頭仰視天空,天高雲淡,擡眼平視秦笑的方向,一望無垠。一切都昭示着,一條光明大道正在他面前鋪開。
羅不棄想到二弟杜衝應該也帶着好消息回來了,當即豪邁地將大刀橫插腰間,邁開大步,昂首挺胸,向天魂幫走去。
啊喲……
羅不棄腳下一絆。一個大石塊橫在腳下,被他踩得一滑,咕嚕嚕滾到一邊。而羅不棄也被石塊絆得重心不穩,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羅不棄爬起來,摸摸胸口的瓶子,硬硬的還在。他隨即抹了抹嘴邊的泥土與草根,傻愣愣地呵呵一笑,渾然不顧邋遢形象,繼續忘情地朝前走去。
晚上,杜衝將三弟陳世杰,四弟溫明,五弟柯振嶽三人帶了回來。五兄弟十五年後重新聚首,均激動難耐。整整一夜,暢懷痛飲,將杜衝珍藏的好酒喝了個底朝天,也將羅不棄融在酒裡的五顆洗髓丹喝了個精光。
……
秦笑趕到汀香小榭的時候,汀香小榭剛開張。作爲皇都規模最大,規格最高,消費最奢華的夜店,汀香小榭在管理上也極爲規範嚴格。每日午時開業,晚上子時關門。從不逾矩。
無論何等貴族,何方神聖,均尊此規矩。曾經有一位皇親,仗着自己的舅舅爲國公,在子時關門之時發酒瘋,尚不肯離去,非要拖着一位紅牌唱曲。結果,子時那一剎那,被人扔到門外,一刀斬成兩截。
事後,不曾見到任何人上門討說法。相反,據傳,那位國公第二天一早派人攜帶大量禮品前去汀香小榭道歉。至於後事如何,則不得而知。
也曾有一位大宗門的門主之子,硬拖着一位紅牌出去過夜。結果,這位門主之子從此杳無音信,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好事者研究汀香小榭的幕後背景,歷時三年,得出結論。汀香小榭的真正主人乃魂武大陸的超級宗門之一。必定是三谷或四宗之一!
無論人們信與不信,總而言之,從此再無任何人敢不守汀香小榭的規矩,敢在汀香小榭鬧事。一旦小榭的雲老闆發話,都得乖乖的言聽計從,絕無二話。
雲老闆乃汀香小榭的真正主事人。只是,誰也沒有見過雲老闆是誰。只知道這是一個說一不二,言出必行,令行禁止之人。在時間方面,雲老闆更是苛刻得如同沙漏,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絕不會錯漏分毫。汀香小榭的所有規矩都出自雲老闆。所以,所有成員,所有客人,都得按雲老闆的規矩行事。
午時剛過,汀香小榭裡的客人三三兩兩地進來。聽曲的大廳裡安安靜靜的。先來後到的都小聲說着話。雲老闆有規定,聽曲子是一件風雅之事,拒絕喧鬧。所以,哪怕廳內人潮涌動,絕不會出現人聲鼎沸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