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魚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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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是四月,湖水清冷透骨,但是卡洛卻混不在意,口中咬着那根霸王龍牙齒,雙手有節奏地撥動着湖水,併攏的雙腿以一種奇特的姿勢在水中擺動着。{}()

這種姿勢正是模仿這湖水中一種叫做魚龍的大型肉食魚類的潛水動作,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振動異常敏感,沒有嗅覺和視覺的魚龍誤以爲自己只是它們的同類而逃過攻擊。

對於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類來講,想要生存下去,這種獨有的潛水姿勢正是保命的手段之一。

果然,在湖心剛剛換過一口氣,重新潛入水中的卡洛就看見遠處一個巨大的黑影搖擺着向自己遊了過來,等到近了,卡洛纔看清這是一條體長超過六米的成年魚龍。銀灰色的體表在清澈的湖水中泛起一層油光,扁平的身體在湖水中有節奏地擺動着,正在圍着自己打轉。

看着魚龍一反常態,身體在水中不停地翻滾着,卡洛差點就要笑出聲來,敢情這魚龍大老遠地趕來,是將自己當成了求偶的對象。也對,自己現在的潛泳姿勢正是在模仿一頭雌性魚龍。

以卡洛現在的力量,併攏的腿部還不能做到像雄性魚龍那樣極爲有力地拍擊湖水,只能退而求其次,加快雙腿的擺動速度,這樣累積起來的力量才能推動自己正常遊動,而這正是雌性魚龍異於雄性魚龍的行動方式。

看着魚龍頭部那足有自己手臂長短的尖刺,卡洛心裡頭也是緊張不已。魚龍就是靠着這根拇指粗細,可以洞穿石頭的骨刺成爲了水中的一方霸主,要是自己能夠成功取得這樣一根骨刺,那些伏地獸身上的軟甲將不再是自己最大的阻礙,自己也就不必像先前那樣只能在伏地獸追來的時候奪路而逃,完全可以將它們一舉斃於這種犀利的骨刺之下。

想到這裡,卡洛心裡頭開始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想要將圍着自己打轉的魚龍引誘到湖對岸的淺灘邊,也只有在亂石林立的那裡,卡洛纔有把握讓魚龍深陷死地。

計算了一下時間,卡洛知道自己還可以在水中停留六卡的時間。在這個世界裡,人類的計時很大程度上都是參照自己的心跳,一個成年男子心臟跳動一百下的時間爲一卡,正好接近於一分鐘。

只需要三卡的時間,卡洛就有把握游到對岸那片淺灘,只不過想要引誘已經狡猾異常的魚龍上當,還真就不是這點時間可以做到的。

想了想,卡洛決定兵行險招,以自己爲誘餌。

魚龍圍着卡洛遊了好幾十圈,見對方對自己的求偶行爲毫無反應,尾部猛地抖動了一下,悻悻地向着遠方遊走了。

卡洛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將右手在水中猛地一陣攪合,已經遠去的魚龍立刻嗖地一聲遊了過來,速度之快,當真令人心驚。{}

看着遠處飛速移動過來的兩點紅光,卡洛併攏雙腿,重新模仿起魚龍的遊動姿態。身旁水流涌動間,魚龍攔在了卡洛頭前,相隔也就不到三米的樣子,不過魚龍並沒有做進一步的行動。

卡洛知道,對面的魚龍正在觀察自己,只要自己的動作稍有一點偏差,魚龍頭部那根尖利的骨刺立刻就會毫不猶豫地洞穿自己的身體。

小小年紀,卡洛已經幾經生死,並不感到慌亂。心跳在卡洛的控制下開始變慢了下來,頭腦也在瞬間變得異常冷靜,卡洛的身體開始以一種奇特的節奏律動着,這正是將自己視爲親生兒子一般的族長親自傳授給他的一種可以舒展筋骨,在短時間內激發身體潛能的方法。沒日沒夜的幾天奔行,卡洛的身體已經彼憊不堪,在這節骨眼上,他需要力量。

看着魚龍赤紅的眼珠慢慢暗淡了下去,逐漸恢復成黑色,卡洛總算是鬆了口氣,面前這條魚龍再度將自己當成了同類,看起來自己的計劃切實可行。

魚龍是一種族羣觀念極強的水中生物,每當有外族入侵的時候,它們都會聯合到一起,團結一致,給予對方迎頭痛擊。正是因爲這樣,魚龍儼然成了水中的一方霸主。

不過凡事也有例外,每年一度的魚龍首領寶座競爭時,同一水域中的成年雄性魚龍就會聚在一起,捉對兒相互攻擊,除非一方選擇中途認輸退出,否則的話決鬥是絕對不會中途停止的,堅持到最後的魚龍將會成爲當之無愧的魚龍首領。所以,每當到了魚龍角逐首領之位的季節,那些獵人就會潛伏在相應水域,而那些在決鬥中不幸身亡的魚龍就會成爲他們這些獵人的戰利品,魚龍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頭部的尖刺了,一根品相上等的魚龍骨刺換取的生活物資足夠獵人一家老小舒舒服服地過上一年。

看着魚龍從身邊遊走,卡洛繼續向前遊動,到了相隔魚龍差不多距離的時候,卡洛再度故技重施,魚龍果然再度上當,就這樣,卡洛已經成功地將魚龍引誘到了湖邊那片淺灘區域。

卡洛小心地浮出水面換了口氣,再度沉入了水下。這裡的水位淺了很多,魚龍巨大的身體在這裡行動極爲不便,看着不遠處半截浸在水中的大石塊,卡洛慢慢遊了過去,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了,成敗就在此一舉!

幾次三番的無功而返,頭腦簡單的魚龍終於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悻悻地遊走了。卡洛右手握緊了那根取自霸王龍的尖牙,後背緊緊地貼着身後的大石,開始有節奏地用尖牙敲擊着身後的大石。

還能隱約看見身影的魚龍立刻轉身遊了回來,卡洛及時地收手,魚龍在中途停了下來,懸停了一會,巨尾擺動間,轉身向水深處遊了過去。卡洛再度敲擊起石塊,魚龍立刻遊了回來,卡洛再度收手。就這樣,身形巨大卻頭腦簡單的魚龍被卡洛戲耍的暈頭轉向。

卡洛的目的正是爲了激怒魚龍,眼瞅着懸停在水中的魚龍距離自己已經不到十米的距離,卡洛決定最後放手一搏。

這一次的動靜更大了,雙眼赤紅還沒有消退的魚龍再也不堪忍受獵物的挑釁,巨尾擺動間,整個身體利箭一般朝卡洛射了過來。

骨刺距離卡洛還有不到三米的時候,卡洛繃緊的雙腿猛然間一彈,整個身體快速地向着上方射去,頭部剛剛浮出水面,身下突然就升起一股巨大的水浪,卡洛懸空的身體立刻就重重地摔到了身後那塊巨石上,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騰,眼前一片金星閃耀,頭痛欲裂。

啪地一聲,卡洛從巨石上掉到了水中,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好在頭腦還算清醒,掙扎着抱住了身邊一塊露出水面的石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想到剛纔這裡的巨大動靜也不知道有沒有驚動其它的魚龍,卡洛顧不上其它,向着岸邊游去,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恢復體力。

剛剛遊了不到兩米,距離岸邊那處落腳點也就不到十米的距離,卡洛就聽到水下傳來了巨大的動靜。

剛纔一番鬧騰,不過六七米深的湖水已經是渾濁不堪,可是經過這一會的沉澱,湖水已經清澈了不少,卡洛就看見了水中那道巨大的黑影。

水面再度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湖底的泥土全都翻涌了上來,一下子又什麼都看不見了。不過,卡洛卻興奮異常,他的計劃終於成功了,因爲水花翻涌的區域始終都在那塊巨石的附近,這就說明,魚龍頭上的骨刺已經深深扎進了巨石之中,這條魚龍一時半會之間是逃不掉了。

看來,先前自己差點摔暈過去的時候,這條魚龍只怕也在劇烈的撞擊下暫時失去了知覺,不然的話,就不會有剛纔那片刻的安靜。

卡洛突然開始猶豫起來,自己的計劃其實並不完美,憑藉魚龍龐大的體形,要不了多久就會將骨刺從巨石上掙脫出來,再不濟如此大的響動下,只怕會驚動其它的水中怪物,這魚龍在這水中可是仇敵不少。

想到這裡,卡洛決定還是先行將魚龍滅掉,以免夜長夢多。雖然以自己現在的體力行動起來極爲勉強,要是一個不小心被魚龍那巨大的尾巴抽上一記,自己的小命就算是玩完了,但是這個險還是必須去冒地。

說道行動,卡洛這才發現自己手中早就空空如也,先前握在手中的龍牙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裡。

一時間,卡洛可沒這個功夫去找這件曾經救了自己好幾回的武器,只能胡亂地找了一塊看上去比較堅硬的尖利石塊,緊握在手中,向着那塊水花四濺的巨石游去。

深深地吸了口氣,卡洛扶着巨石邊緣慢慢沉入了水中。渾濁不堪的水中,勉強能夠看見一條巨大的黑影,隱約泛着白。

卡洛在水中慢慢調整着方向,摸索着騎到了魚龍的頭上,立刻夾*緊雙腿,左手穩穩當當地握住了魚龍頭部骨刺的末端,只覺得滑不溜手,不過好歹也靠着這點力道掌握了身體的平衡。

魚龍何曾遭過這樣大的罪,將近一米的骨刺幾乎盡數沒入了巨石之中,一番掙扎卻徒勞無功,正在煩悶異常的時候,偏偏又有人騎到了自己,自然是憤怒異常。

水浪翻涌之下,卡洛的身子在水中不斷地搖擺,見毫無效果,魚龍整個身體開始急速地抖動起來,想要將卡洛從頭上掀下去。

卡洛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這骨刺下面可就是魚龍的一張大嘴,滿口尖利的三角型牙齒無異於鋸齒,自己的雙腿只要一個不小心滑到魚龍嘴邊,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生不如死了。

卡洛終於開始了攻擊,右手中的尖利石塊不斷地砸向身下的魚龍頭部。水中使力原本就做不到得心應手,力道也會消減大半,再加上這魚龍的頭骨也是堅硬異常,除了小如指頭的眼珠外,身上幾乎就沒有弱點。

卡洛開始後悔起來,要是先前沒有將龍牙遺落,憑藉龍牙可以穿透硬石的尖銳,再不濟也要比這石塊有用的多。

後悔歸後悔,卡洛手底下可毫不含糊,一番胡亂敲擊下,石頭尖端終於刺穿了魚龍一隻眼睛,劇烈的疼痛之下,魚龍的身體開始抖動的更加瘋狂起來,鮮血開始隨着眼眶不斷地向外涌出。

湖水變的更加渾濁起來,卡洛的攻擊完全就只能依靠感覺了。

就在這時,魚龍突然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卡洛差點就要以爲這條魚龍因爲失血過多而死翹翹了,可是隨着魚龍瘋了似的掙扎,卡洛心中突然涌上一絲不安,側耳細聽之下,身後似乎傳來了一種異乎尋常的聲音,卡洛突然就記起了一件事情,雙手抱住身前的巨石,鬆開雙腿,浮上了水面,果然,不遠處的湖面上,半隱半現地漂浮着一個醜陋的大傢伙,正朝這邊游來。

卡洛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小心肝都要跳出嗓子眼,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鬆開雙手,逃命似地向着岸邊游去,不敢向後多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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