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然話音剛落，周柏深渾身便是一抖，卻沒有立即反駁，反而低頭沉默良久。
凝滯的沉默再一次瀰漫至辦公室內的每一個角落，齊安然也沒多說什麼，耐心等候面前之人的答覆。
不知過了多久，周柏深像是卸下了某樣重擔，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沒錯，是我搞的鬼。是我故意把他留下的那些殘次品全都塞進了那一堆貨裡面，故意讓你們發現。”
齊安然眯了眯眼，冷聲問道：“爲什麼？”
“因爲……我不想讓霍哥跟嫂子的公司毀在那些人的手裡。當年霍哥跟嫂子之所以開這幾家公司，是爲了安置軍中沒有辦法繼續上戰場的兄弟們，讓這些人哪怕沒法繼續當軍人，依舊可以依靠自己的勞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養活自己，養活妻兒。霍哥跟嫂子不幸……”
周柏深眼中劃過一絲隱痛：“之後，霍家也沒有關掉這幾家公司，反而依舊像以前那樣收留從戰場上退下來的那些軍人，讓大家能夠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學到一些能夠安身立命的技能。我知道，霍家是覺得這是霍哥跟嫂子留下的東西，想把它當做一個念想留下來，我也是如此。我知道我的力量有限，改變不了什麼，但是我還是不希望……”
不希望原本屬於他們美好回憶與感動的地方，變成了那些人爲了自己利益，不擇手段，藏污納穢的地方。
齊安然眸光微閃，眼中劃過一絲瞭然。
齊安然一開始並沒有懷疑到周柏深的身上，但後面一想，許斐還有許經理應該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他們坑外面那些合作的公司也就算了，自己可是他們在公司名義上的上司，即便霍家很少管公司還有他們的事情，並不代表他們就不忌憚自己與霍家。
她要求他們弄出那些零件，他們不避着就罷了，還上趕着弄出這麼多東西來給他們看，好似生怕他們不知道這幫傢伙在公司裡面消極怠工，搞出了一大堆廢棄零件，更重要的是還沒把這些廢棄的東西處理掉，反而塞進了合格品之中。
要不是他們膽子太肥了或者腦子有坑，有恃無恐，那就只可能是有人故意在背後使壞，設計許斐叔侄倆。
剛剛齊安然將那份偷工減料的文件扔到那叔侄倆面前時，許斐那震驚多於慌亂的神情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齊安然到底不是特別的肯定，這個幕後動手腳的人，是真的看不慣這叔侄倆把公司搞得烏煙瘴氣，又或者其實是打算藉着她的手扳倒那兩人，自己上位。
齊安然聽完周柏深的話，繼續翻看手中關於眼前之人的種種資料文件，狀若無意的問了句：“你很在乎我公公婆婆？跟他們關係很好？”
“我跟霍哥還有嫂子，雖然是上下級關係，但是霍哥對我們一直很好。而且，當時我在戰場上傷了腿，是霍哥揹我下的戰場。可以說沒有霍哥，我早就死了，這條命是霍哥救下來的，自然應該幫霍哥守着他留下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