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十一月,天氣越發冷了。
這一日,宮裡忽然傳來聖旨,而且,是關乎所有後宮女人命令的聖旨。
鳳儀宮裡,除了董如怡之外,已經跪滿了大大小小的妃嬪,而衆人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都一個個跪在那裡。
臉色不知道是因爲冷,還是怎樣,都有些微微發白。
要在以往,這些女人,估計早就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而今天,衆人好像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一個個噤若寒蟬,一聲不吭。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時候,就是這麼準。
就在衆人都忐忑不安焦躁等待的時候,大殿外,終於響起了腳步聲。
蘇公公身後,跟着數位小太監,而蘇公公手裡,拿着的明黃色的聖旨,讓所有人都心裡一驚。
“衆位娘娘,接旨吧”,蘇公公客氣道。
衆人立刻跪好,端端正正,低頭順目,一副順和的模樣。
而等蘇公公宣讀完聖旨,所有人都臉色發白,一臉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許惠妃第一個出來質疑。
她們還想在宮裡養尊處優地老去呢,就算沒有寵愛,那又如何?起碼,她們可是一品的娘娘。
而且,按照規矩,她們這些人,也是後宮裡,下場最好的啊,將來,還要當太妃,被新帝奉養在宮中,直到老死。
“公公,我們這些人,進了宮門,伺候過皇上,就一輩子都是皇上的人,豈是一句遣散,就能隔斷的開的,而且,歷朝歷代,都沒有這樣的規矩,俗話說,好女不侍二夫,我們既然侍奉過皇上,又豈會改嫁!”,另一個妃嬪也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
蘇公公卻是冷冷一笑。
當年,侍奉過皇上的人,可是有記錄的,而且,第一批秀女往後,皇上基本沒再寵幸過什麼新人,而剛纔說話的,貌似是最後一批才進宮的,她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寵幸。
而當年,被寵幸過的人,現在基本上都已經死了,所以,這裡頭,算上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被皇上寵幸過的人,也絕對不會超過十個。
不過,蘇公公還是笑着解釋道。
“聖旨裡說的已經很清楚了,各位娘娘,有子嗣的,自然是和孩子生活在一起,沒有孩子的,皇上也會另闢院落,安置各位,保證主子們衣食無憂,若是你們想再嫁人,也可向內務府稟明,自會有人爲你們準備豐厚的嫁妝,若是不想,那就由朝廷撫養,直至終老!”,蘇公公笑着再一次將聖旨裡的意思解釋了一遍。
衆人聽着這些看似優厚的條件,都陷入了沉思。
要知道,她們中大部分人地位低下,將來皇上百年之後,是要全部去爲皇上守陵,或者是進皇家寺院,爲皇上祈福的,她們沒有資格被奉爲太妃,更沒有資格在後宮養老。
而現在,沒得到過寵幸的,居然還可以再改嫁,還有朝廷的嫁妝。
不過,衆人一時還是難以接受,因爲,這一切的前提是,以後,她們和皇宮,和皇室,沒有一點兒關係了。
“蘇公公,我們……!”,許惠妃還沒說話,就一臉的淚如雨下。
“皇上爲何這般狠心,我們將大好的青春,都付諸在這裡,現在,說不要我們,就不要我們了,皇上!我們要見皇上,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許惠妃邊說邊哭了起來。
身後的妃嬪們,也是一陣心酸,跟着哭了起來。
“除了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可以搬到王府之外,其他人,都要搬到別院裡去,只要你們願意,朝廷會養你們一輩子!”,蘇公公又無可奈何地重複了一遍。
說完,蘇公公無奈地看了底下的衆人一眼,領着手下的人又匆匆離去。
而董如怡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所有的妃嬪都擁堵在自己住的院子門口的時候。
“皇后娘娘,天理何在啊,皇后娘娘,臣妾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如今,皇上竟然要把臣妾們趕出宮去,臣妾們特此前來問上一問,臣妾們究竟哪裡做的不好了,讓皇后娘娘您這樣容不下!”
“是啊,雖然臣妾們乃是妾室,可也是朝廷冊封過的內命婦,豈是說休棄就休棄的,皇后娘娘,您倒是說句話啊,臣妾們如何能就此出宮啊!”
“若要是非要我們出宮,那我們也只好以死謝罪了,皇后娘娘身爲國母,定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姐妹們自盡吧!”
“是啊!皇后娘娘,您身爲正宮皇后,自然應該母儀天下,您如何能這般……”
所有後宮的妃嬪,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毫無形象,歷朝歷代,都沒有這樣的規矩。
她們進宮這麼多年,要是就這麼出宮,將來的日子,保障在哪裡?朝廷奉養一輩子?呸!這話讓鬼聽去吧。
說不定,一個月後,就找不出人來了,到時候,這一羣女人的死活,誰管?
而且,她們絲毫不明白,爲什麼好好的,皇上要將她們都趕出宮去。
大齊明明剛剛一統天下,正是國力強盛的時候,又不是什麼烽火亂世,要躲避追殺,所以要遣散後宮。
她們找不到任何理由,可是爲什麼,好好的,就要趕她們出宮。
……
“皇后娘娘,外面……外面……”,初柳一臉着急地跑了進來,連臉色都變得煞白。
“皇上,皇上他遣散了後宮,要趕娘娘們出宮呢!”,初柳將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什麼?!”,董如怡驚訝地下巴都要掉了。
“趕出宮去?趕去哪裡?”,董如怡又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聽說,是趕到別院裡,以後,想嫁人的,內務府出嫁妝,不想嫁人的,由朝廷奉養,不過,以後就和皇室,再也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初柳又重複道。
董如怡愣住,內心卻揚起軒然大波。
因爲自己,一定是因爲自己,董如怡想着想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這些天,因爲琛兒的事,她吃不好,睡不好,豈料……
“那淑妃和德妃呢?難不成也……?”,董如怡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