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賭約

雖然楊志只是楊家的旁系子弟,但是到底也是將門中人。

與其被幾個小賊圍攻殺死,折可存情願和同是將門出身的楊志死戰。

這樣還死的壯烈點!

楊志聽到折可存的邀戰,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分。

折可存可能沒有見過他,但他楊志卻是見過折可存的。

楊家和折家祖籍都是在山西,都是將門,而且祖上曾經有婚姻,偶爾有走動。

楊志還年少的時候,折家上京時曾拜訪過楊家。

不過那個時候折家正值鼎盛,折家軍已經是大宋西軍中的三大支柱之一,深受皇帝的信任以及重用。

楊家卻是已經沒落了,不然楊志日後也不可能淪落到需要賣祖傳寶刀度日的地步。

折家一衆人到訪的時候,楊志只是楊家旁系,樣子又醜,連進屋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站在庭院恭候。

包括折可存等人的折家子弟走進楊府,看到破敗的楊府,滿臉的不屑,神色傲慢,正眼都沒有看庭院等候的楊家的人。

看着折家子弟那傲慢的神色,那個時候楊志心裡堅定了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振興楊家的念頭。

爲了實現自己的夢想,楊志當初纔會去考武舉,去擔任殿帥府制使,押送花石綱。不過是希望能得到皇帝、蔡京他們的賞識,能飛黃騰達,有機會振興楊家。

所以在當初投靠史進、跟着他落草爲寇的時候,纔會猶豫。

不過讓楊志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前半生一事無成、貧困潦倒,半推半就下跟隨史進落草爲寇,卻是因禍得福,現在已經成爲一軍之將,手握重兵,意氣風發。

當年身爲折家傑出子弟,年紀輕輕就已經建功立業,身居高位,只能仰望的折可存,但現在卻是兵敗被困,命不久矣。

自己和他的處境已經完全相反了,人世間變幻無常莫過於此!

楊志略一沉吟後,慨然應道:“好,我也正想會會你們折家的槍法!”

這個時候許貫中、朱仝等人已經上到城頭了。

聽到楊志要和折可存比武。

“慢!”許貫中喊道:“折將軍你現在已經深陷重圍,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和你折家子弟就要身死。你不爲自己考慮,也地替你身後的這幫弟兄考慮考慮!他們死了,他們的父母妻兒老小誰來贍養?”

那些一起上來的梁山軍士兵也在朱仝的手勢下,拉弓搭箭,包圍着折可存以及不肯投降的宋兵。

只要許貫中一聲令下,這些弓箭手,瞬間就會讓折可存他們萬箭穿心,皆無生還。

折可存聽到許貫中的喊話,轉身看了一下自己的部下,心中一片黯然。

現在堅持不肯投降的宋兵都是一直追隨折家縱橫馳騁沙場多年的老部下。

這些忠心部下是自己大哥,折家家主折可大爲了保護,以及幫助自己建功立業,特意挑選的五百名折家親兵。

今日因爲自己的輕敵大意,他們纔會身陷險境,現在所剩不到一半。

折可存可以死戰成仁,但是這些折家子弟有不少是家中的頂樑柱,他們戰死,只怕西北又要多了無數孤兒寡母了。

折可存一時間陷入了猶豫。

折可存猶豫不決的時候,折家軍士兵怒喝道:“我們關中漢子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要殺便殺,休得囉嗦!”

聽到手下的喝令,猶豫的折可存頓時重新堅定起來,喝道:“我們折家只有戰死的,沒有苟且偷生的。既然楊志你不敢應戰,那麼兄弟們,隨我死戰!”

折家軍士兵喊道:

“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狗崽子,爺來了!”

“媽的,之前着了你們的道,現在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們折家軍的厲害!”

……

正當折家軍握緊刀槍,準備死戰到最後的時候。

“慢!”楊志喝道:“折可存,我答應你的挑戰!”

楊志退後,來到許貫中的身旁,輕聲說:“許先生,關中子弟尚武,要是不能擊敗他們,他們不會心服地。而且折可存是折家子弟,要是能降服他。日後元帥攻略關中,說服折家歸順,也容易得多!”

許貫中聽到也輕聲問道:“楊將軍你有幾分把握能打贏他?”

楊志目光堅定地說:“爲了我楊家的威名,我一定不會輸給他!”

許貫中看了下楊志,腦海瞬間轉過無數念頭。

很快他就拿定主意,許貫中開口喊道:“折將軍,你們現在處於劣勢,我們完全可以不例會你的要求,直接將你們殺了。現在既然你提出挑戰。我們贏了又能得到什麼好處,輸了又改怎麼辦?”

折可存聽到,愣住了。

他剛纔提出挑戰,不過是不想窩囊的被幾個小賊殺死。臨死前想大戰一場,好轟轟烈烈戰死。

根本沒有想過贏了又能怎麼樣,輸了又能怎麼樣!

現在許貫中這一問,折可存就陷入混亂了。我贏了能怎麼樣。莫非你們還能放我們走不成?輸了,老子就戰死了。還能怎麼樣!

看到折可存一時間不知所措。

許貫中笑着說:“要不這樣,我以右軍師的身份和折將軍你約定。只要你能打贏楊志楊將軍,我們就放你們走。但你要是輸了,你們就要歸順我軍。如何?”

聽到許貫中真的打贏,贏了就放他們走。折可存愣了一下,難道真的有這麼好的事?

不過聽到,輸了就要他們歸順賊寇。折可存心裡嘆了一口氣,要是自己單獨一個人,當然沒有問題。

但現在不單是他一個人的事,他折可存還代表着折家。因此他根本不可能歸順賊寇,以免讓折家蒙羞,甚至被皇帝猜忌。

折可存搖搖頭喊道:“要我歸順你們這幫賊寇,絕對不可能。既然無法談……”

許貫中打斷了折可存,喊道:“難道折將軍不信任自己的本事,覺得自己會輸!既然這樣何必自其辱地提出挑戰?”

“休要耍計妄想能激怒我,讓我一時激動下答應你們的要求。我不吃這一套!”折可存喊道。

看到折可存不上當,許貫中心裡暗歎可惜了。

不過他很快又面帶笑容喊道:“既然折將軍不願意歸順,那這樣吧。折將軍你贏了,我們依舊放你們走。但要是你輸了的話,我們也不要你歸順,不過你必須答應在我們這裡做客一段時間。相信你也該清楚,這接下來杭州城還會有大戰,總不可能我們現在放了你們,轉頭你們又來攻打我們吧!”

折可存聽到許貫中竟然提出這樣寬容的條件,他有點不敢相信。

折可存追問道:“要是贏了你們真的肯放我們走,輸了也不會強要求我們歸順?”、

許貫中笑着說:“是的”

折可存沉思了一會兒,說:“如果我們輸了,那你們準備關押我們多久?”

折可存不會因爲做客,就真的是做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做客只是委婉的說法,實際上就是關押。

“長則一年,斷則半年。時間一到,自然會放你們!”許貫中回答說。

折可存盯着許貫中問道:“不會翻悔?”

許貫中肯定道:“誰不知道我們梁山軍向來言出必行。答應了,自然不會翻悔!”

只是被他們關押,又不是歸順,這樣的條件。折可存覺得還能接受。

雖然折可存心裡隱隱約約感覺到許貫中肯提出這樣寬容的條件,似乎有陰謀。但是如果能有活命的機會,誰他媽的願意去送死。

沒看剛纔還一副要跟自己同生共死,不辱沒折家軍威名的折家親兵,現在眼神都沒有那麼堅定了,都帶點渴望。

折可存還在考慮,還在猶豫,到底該不該答應這樣的條件時。

許貫中一個眼神示意,楊志頓時喝道:“你這廝戰不戰?到是給個痛快話,忸忸怩怩想個娘們!”

本來就猶豫的折可存聽到楊志的喝聲,咬牙喊道:“戰便戰!只希望你們這幫賊寇到時不要言而無信!”

楊志喝道:“哼!等你贏了我,再張狂吧!”

看到折可存手裡拿着寶劍,楊志對着周通喊道:“周通兄,借你鐵槍一用!”

周通聽到,看到軍師許貫中沒有反對,於是將鐵槍扔給了楊志。“給!”

楊志接過鐵槍,將它扔給了折可存,喊道:“我知道你們折家以槍法著稱,我不佔你便宜。接着!”

折可存接過鐵槍,舞了一下,覺得趁手,於是將寶劍插回劍鞘中。

折可存手持着鐵槍,拱手昂聲喝道:“折家折可存,領教了!”

楊志摸了一下自己這把祖傳的寶刀,高聲迴應道:“楊家楊志,領教了!”

楊家一開始是以擅使大關刀,善於騎射而著稱。

楊志祖父楊業可是綽號金刀無敵,可想楊家的刀法是如何了得。

至於現在被世人熟知的楊家槍法是源於當年楊業娶了折家的折賽花,折賽花嫁過來時一併帶來了折家的槍法。

當初楊家只是爲了讓子弟有更多的選擇,可以挑選最適合自己的武藝來練習。

因此楊家幾代人的對摺家槍法進行改進,創造出楊家槍法。

但讓楊家先祖沒有想到的是,楊家後人竟然會因此丟了楊家的傳統,紛紛改去練槍法了。

不知道楊業知道後,會不會在地下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大罵楊家子孫不孝了。

雖然楊家槍法也不俗,但是楊志一心想振興楊家,他想的是讓楊家金刀無敵的傳奇重現。

因此他不同於其他楊家子弟,楊志更加苦練刀法。

這次楊志要用刀法來擊敗折可存,擊敗折家槍法,證明楊家不比折家差!

相互行禮外,折可存也不客氣,快步上前,配合身形,手中的長槍勢如閃電般,一往無前地刺向楊志的咽喉。

楊志急揮刀迎向折可存的長槍。

“鐺!”

刀槍相碰,產生了絲絲火花。

這一交手,兩人同時悶哼一聲,向後退一步。

他們心裡頓時清楚,對方實力不俗。

折可存心存死志,還沒等站穩,平復自己的呼吸,他立即又縱身向前。

“來得好!”楊志喝道。

好對手難得!

雖然梁山衆多頭領中本事不下於自己的有不少,可就因爲是兄弟,交手時都是收着打,反倒沒有生死相搏的氣氛。

這樣的比武難免不過癮!

現在終於遇到一個對手,而且實力不弱的對手。

楊志身上武將好勇的血液沸騰了起來!

他低喝一聲後,手中的大刀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折可存手中的鐵槍。

折可存閃身,避開楊志的大刀,手腕一抖,一槍演變成三槍,分別刺向了楊志的胸、喉、肩。

“鐺!”“鐺!”“鐺!”

楊志一招“龍戰於野”,瞬息之間,就擋住了折可存的“鳳凰三點頭”。

一人心存死志,想的是死前再拉一個人墊背,黃泉路上不孤單!

一個人是一心想振興楊家,想通過擊敗折可存,證明自己。

兩個人在城頭交戰在一起,各憑平生本事。一個槍槍不離心窩,一個刀刀直奔腦袋。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他們踏着腳步,身形轉動,如同轉盤一樣,刀槍連續對碰,發出連串的聲響。

鐺!鐺!鐺……

他們的交手,順勢萬變,卻又招招要人命,一個不留神,就有人命喪當場。

鬥了六十回合,不分勝敗。城頭上,不管是宋兵還是梁山兵都看地入神。

周通、李忠這些人武藝相對差點,只看到了兩個人斗的精彩。

到是朱仝看着他們兩人的比武,眉頭一皺,眼中精光一閃。

楊將軍的武藝果然不凡,想不到那折可存的武藝也不差。要是自己跟他們交手的話,能不能贏?

朱仝從從心底問了一下自己,然後自己都搖了搖頭。

元帥手下的武將一大堆,不說楊志了。同是兵團主將,一樣是校尉的孫立武藝,只怕也比自己高。

要是自己不思進取的話,只怕遲早會被這些人拋地遠遠。

看着楊志和折可存的比武,朱仝心裡想的是日後要加倍訓練,提高自己的實力。

“殺!”

久攻不下楊志和折可存殺紅了眼,他們同時發出一聲怒喝。

剎那間,兩人正面對抗,鏘一聲,發出巨響!

刀槍一擊下,相持不下,雙雙砸向了一側的女牆,

堅硬的女牆直接被刀槍擊破,一時間碎石激飛。

那些擊飛的碎石,打在幾十步開外,躲閃不及的士卒身上,直接割破他們的皮膚,鮮血直流。

這一擊不中,兩個人同時發出一聲怒喝,各自發力,將對方逼開。

後退了幾步,他們腳一蹬,又迎面衝向來了對方。

一閃而過,兩個人交叉而過,向前連走了兩三步才停住了腳。

楊志用大刀遁地,吃力地撐起自己。

讓許貫中、朱仝他們心驚地是,楊志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歷歷在目,鮮血也如泉水般噴撒出來。

楊志摸了一把嘴裡的鮮血喝道:“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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