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東方莫扎特

一聲清音迴盪在熙熙攘攘的廣場上。

方纔還在議論紛紛的衆人,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觸動似的,一股莫名的情緒緩緩從心底流出。

沒有人知道,臺上的這個捧着口琴的中國小子,吹奏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一首曲子。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命題:

如果是任何著名音樂家的成名曲,那麼在場這麼多人,總會有人知曉這是哪首;如果默默無聞,又怎會如此催人肝腸,這樣的音樂,沒有任何理由不火的!

難道說,這是他自己的原創?

傅陽秋演奏出來的,是一首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歌,聽那感覺,很有點遊戲裡那種魔幻世界裡虛無縹緲,而又如夢似幻的味道。

只是一個開頭,淡淡的幾縷清音,已經勾勒出一道絢麗的景象。

臺下一片沉靜,來自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人們,說着不同的語言,帶着不同的審美和習慣,竟然都同時融入了這首誰也沒聽出來的樂曲中。

“想不到他一點也不比塔矢差,甚至……”柳楚楚滿臉驚訝地看着臺上的傅陽秋,感覺到這個學生試試給她帶來的驚喜,實在是深不可測。同時眼裡也流露出一絲自豪感,這是自己的學生!

“這……怎麼回事?”趙長風愣愣地看着這一切,心裡別提有多震驚了,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傢伙還有點藝術細胞?

在他身後站着的幾個教授也是目瞪口呆,而四個學生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個學生,怎麼可能趕得上一個專業的音樂人?特別是這個學生還有資格代表國家參加數學競賽,就算是頂替作戰,但畢竟也是二等獎得主,也不容易,平時一定是花了無數的時間和精力在學習上,怎麼還有可能花心思在音樂上,而且玩得這麼好?

在這個時刻,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埋頭沉默:太打擊人了!

而日本的幾個學生互相看了一眼,臉上的驚訝無法掩飾,特別是鬧得最歡的松下,他目不斜視地盯着朽木領隊,問道:“我有沒有聽錯,這音樂真是他發出來的?”

朽木領隊很不服氣地點了點頭,倔強地說道:“沒關係,不要慌張,我覺得他這曲子雖然不錯,但也不比塔矢的好!而且他這音樂沒多少人聽過,到時候會影響整體評價的。”

琴聲還在繼續,樂曲中,憂傷緩緩蔓延開來……

憂傷中帶着點點的思戀。來自遙遠深海海底的音符,如絲線般絹細,穿過了千年的時空,帶着一份幽遠的纏綿,帶者一種淺淺的憂傷,亦真亦幻,如泣如訴,絲絲都扣人心絃。

最令人稱道的是,這憂傷,似乎並不是來源於男女之間的小格調的愛情,也不是個人得失的悽悽慘慘,而更像是一種千年的滄海桑田中,對於歲月的流逝和生命的感懷。

這種憂傷,廣闊,寂寥,卻又不着痕跡……

即使面對戰場上風雷變幻的廝殺,它也沒有轟轟烈烈的大起大落,仍是幽遠的,帶着淺淺的憂傷。整首音樂彷彿是一個在海底沉睡了千年的女子,在低淺憂傷的吟唱中緩緩醒來;又像是一個度過了種種劫難終得道的神,在回首千年的往事,帶着一種參透一切的平和灑脫。

“好像不太妙啊。”松下暗自觀察了在場所有人的反應,對朽木領隊輕聲說道:“我怎麼感覺這些人在欣賞這首支那人的曲子時,比塔矢那會還要專注?”

“不要胡說!”朽木領隊嚴厲地訓斥道:“我已經說過了,他雖然不錯,但比起塔矢君,並沒有什麼高明的地方!要知道,塔矢君已經邁入職業樂團!”

“不,他比我好……”一旁肅立的塔矢,手中的吉他緩緩無力地垂下,靜靜地閉上眼,用一個音樂人的胸懷,在感受着這動聽的音樂。

彷彿是天外飄來的仙音!

風會消失,塵埃會落定,

就連人最後也會腐爛,

一切都會消失,一切都是空。

除了音樂,靈魂已無處安放,

這世界,再找不到一處鮮花盛開的地方……

他比其他人感受地更深,心裡的震顫更是無與倫比:這真的只是一箇中國的普通學生麼?

語言有疆界,但音樂卻沒有國界,這首沒有歌詞,沒有背景的音樂,讓世界各個角落的人同時着迷,傅陽秋一曲奏罷,現場一片沉寂,沉寂在這動人的憂思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片刻之後,才響了震耳欲聾的掌聲!

“中國人贏了!”觀衆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日本人的團體一片尷尬,朽木領隊站了出來:“誰說中國人贏了,難道塔矢的演奏不夠精彩麼?”

“不,塔矢的吉他,的確很精彩,很職業。”組委會的主席,鮑勃先生站了出來,看樣子,他對音樂和藝術,很有偏愛,也很有研究。

“塔矢先生技術嫺熟,幾乎將哪首愛的羅曼斯演繹地淋漓盡致。但是,始終差了那麼一點,那就是感情的流露。音樂演奏,並不只是技術的重複,更重要的是演奏者的心情。”鮑勃先生指了指傅陽秋,說道:“在情緒的方面,相信大家已經感受到了,迄今爲止,我還從來沒有如此激動過!”

這時,人們才注意到,鮑勃先生又大又圓的臉頰上,居然攤着兩道淺淺的淚痕……

他完全沒有聽懂傅陽秋演奏的是什麼曲子,但卻情不自禁的流淚了,他覺得,這纔是真正的藝術!

廣場上的人羣一下子有些瘋狂,無數的人不斷地驚歎着:“這是一段傳奇般的音樂!”

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女,突然從人羣中蹦出來,主動攬着傅陽秋的脖子,香脣一點,在傅陽秋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紅紅的嘴脣印:“你真棒,就像東方的莫扎特!”

哇塞!外國mm就是熱情奔放啊!傅陽秋感覺到自己有些吃不消。莫扎特?意思是讚揚哥是天才了,這怎麼好意思呢,慚愧慚愧!

正在自我陶醉中,傅陽秋的胳膊突然一陣疼痛,柳楚楚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瞪眼看着他。

傅陽秋心裡一陣寒意,只能很遺憾地衝着金髮碧眼,身材火辣,熱情奔放的外國mm無奈地聳了聳肩。

受社會風氣的影響,金髮mm是那種獨立自主,感覺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典型性格,現在遇到一點困難,自然不會輕易退縮。她遞過一張名片給傅陽秋,用特意降低了語速的英語自我介紹道:“我叫艾妮婭,我喜歡你。如果你願意,可以隨時跟我聯繫……”

瞧瞧,美國mm的風格,就是如此的直率,絕不扭扭捏捏!

傅陽秋在柳楚楚非常十分特別嚴厲的眼神中,悻悻地將名片放在口袋裡,心裡還在嘀咕這mm的名字,感覺很有深意:艾妮婭?愛你呀!

艾妮婭對着傅陽秋粲然一笑,然後緩緩沒入了人羣之中,這一段小小的插曲,依然沒能轉移朽木領隊的注意力,他堅持認爲,塔矢的演奏,一點也不比傅陽秋遜色。他一口咬定,這一場比試,他們絕對沒有輸!場面顯得有些不可開交。

“韓先生的確比我強。”塔矢從人羣中站了出來,看了傅陽秋一眼,主動伸出手來,對傅陽秋說道:“請多多指教!”

“互相學習,互相學習。”傅陽秋是典型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別人對他客氣,他也就很客氣,與這個是好不讓人感覺到討厭的塔矢握了握手,心說:畢竟是搞藝術的人,對國界看得比較淡,也許只有這樣的日本人,才配得到其他國家的人的尊重吧。

像朽木領隊,以及他手下的一羣學生,就欠揍得緊了。

“朽木領隊,你們要準備好哦,膝蓋已經跪下去三分之一了。”

柳楚楚將傅陽秋的話翻譯給朽木聽,朽木氣憤地甩袖而去,連塔矢本人都投降了,自己還怎麼堅持?真是氣死人了!

輸給支那豬?以後怎麼交待?

“朽木領隊,不要急,下一場格鬥,我一定要把他打成廢人。”松下捏緊了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

朽木頭也不回,只丟下了冷冷地一句話:“格鬥?輪不到你上,你還沒資格!”

松下當場愣住:不對啊,在這些日本學生當中,以我的格鬥最最佳,如果我都沒有資格,那麼誰有資格?

難道,朽木領隊又通過大使館,到哪裡去找了人?

日本人走後,傅陽秋就成爲了晚會的主角,無數的人將他團團圍住,不斷地碰杯,整個晚會的會場充斥着“中國”和“魔音”這兩個關鍵詞。

晚會還在繼續,悠揚輕快的樂聲響起,人們翩翩起舞。不同的是,這次沒有人再來邀請柳楚楚跳舞,他們在三三兩兩地低聲竊語:“難怪她先前拒絕我們,原來她的舞伴,如此厲害!”

倒是有不少外國的mm主動來邀請傅陽秋跳舞,傅陽秋正準備擇其善者而從之,胳膊就被柳楚楚一拽。

柳楚楚微蹙着秀眉,對傅陽秋說道:“來陪老師跳支舞!”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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