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一夜,柳美人在凌晨的時候生下一個男嬰,母子平安。陸瑾娘早晨起來的時候,得知這個消息,也是爲柳美人鬆了口氣。叫來桂嬤嬤,“嬤嬤,昨兒辛苦你了。柳美人生子,蘭馨院也該有所表示。我如今懷着身孕,不便出門看望。還請桂嬤嬤親自跑一趟幫我送份禮物給柳美人,就說讓她好生養身子。孩子生下來就好,至於別的就不用去操心了。”
“奴婢聽夫人的,這就去。”
桂嬤嬤退下後,陸瑾娘摸摸自己的肚子,還有三四個月,這肚子裡的小傢伙就要出來了。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齊氏是最先知道柳美人生了個兒子的人,不過對於柳美人生下兒子這事,齊氏沒什麼特別的表示。
“柳美人這人還算老實本分,她能生下兒子,也算是她的福氣。去,給她送份禮物,就當是本王妃恭喜她。”
柯媽媽笑道:“王妃最是仁慈不過。換做別家王府,就柳美人這樣的連懷孕的機會都沒有。又怎麼能生下兒子。”
“說這些做什麼,本王妃不是那種心思惡毒之人。既然給了她機會懷孕,本王妃自然就能容忍她生下孩子。如今不是還有個陸氏嘛。除此之外,以後王府也不需要更多的孩子。”齊氏閒閒的說着,至於林側妃,想要生下孩子,這輩子都是妄想。
“王妃說的是,也就是王妃纔會如此大度。”
齊氏擺擺手,這個話題沒必要再說下去。
秀樂堂,林側妃伸出手來,指着傳話的丫頭,“你說什麼?”
“啓稟側妃,今兒凌晨,柳美人生下一個哥兒,母子平安。”丫頭小心翼翼的說着。
林側妃咳嗽了幾聲,撐着身體坐了起來,“生了個兒子?那柳美人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還能生下兒子。你們說,爲何王妃會容許那柳美人生下兒子?”
“奴婢不知。”丫頭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
林側妃笑了起來,什麼不知,分明就是胡言亂語。那齊氏喜歡老實本分的人,自然也願意給這些人一些機會,好表現出她的大度雍容來。林側妃不屑一笑,不過是個柳美人,根本算不上什麼事情。
林側妃忍不住又咳嗽起來,渾身難受的很。“藥呢?藥煎好了嗎?”
“側妃稍等,藥馬上就來。”
丫頭端着藥進來,林側妃剛喝了一口,就推開了,實在是無法下嚥。加上身上的紅疹越發嚴重,越發的癢,越發的想要用人去摳,林側妃渾身難受的要死。“去,快去將太醫請來,本側妃實在是受不了了。快去。”
“側妃稍等,奴婢這就去。”
太醫來的時候,林側妃一頭汗水的躺在牀上。見了太醫,伸出手來,“太醫,你給我看看,我這就怎麼呢?渾身都起紅疹子,癢的不行。還有咳嗽,見不得風。太醫,我的病可要緊?”
太醫是個老頭子,“請林側妃伸出手來,老夫先給側妃診脈。”
太醫將手搭在林側妃的手腕上,微蹙眉頭。
“太醫,我這是怎麼呢?”林側妃緊張不已,生怕自己不好了。
太醫放手,讓婆子掀開林側妃的衣服衣角,仔細看了看那紅疹的樣子,最後說道:“側妃這些日子可是吃了些平日裡不吃的東西?還有酒色方面可是沒有節制?”
丫頭們鬧了個大紅臉,林側妃卻是不相信的,“太醫,一些稀奇的東西倒是吃了些,至於酒色,這不是對男人才會?”
太醫搖頭,“側妃這症狀,分明就是有點水土不服的反應。不過側妃本就是京城人士,所以老夫才問是不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至於酒色過度,不光是對男子,對女子也有危害。老夫這就給側妃開藥方,照藥方抓藥吃藥,另外身上用藥擦洗。忌口,忌風,還有忌房事。好生休養,這病遲早能好的。至於咳嗽,不過是小毛病,側妃不必憂心。”
林側妃聽了太醫的話,一方面放心,一方面又覺着有點不靠譜。可是想想人家身爲太醫。,沒點本事怎麼能做太醫。說的這些似乎也挺有道理的。的確是進了王府後,吃了些少見的東西,或許是因爲沒有忌口,這纔會渾身起紅疹。
“那就多謝太醫。”
“林側妃客氣了,這是老夫該做的。林側妃躺着歇息,能不起牀就別起牀,老夫這就出去開方子。”
林側妃躺在牀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呵呵的笑了起來。陪嫁嬤嬤從外面走進來,“側妃,太醫已經開了方子,奴婢也着人去抓藥。另外擦洗的藥太醫晚點配好後就讓人送來。屆時側妃用了藥後,身上就沒難受了。”
林側妃伸出手,握住陪嫁嬤嬤的手,“王爺呢?我要見王爺。”
“側妃,奴婢聽人說王爺一早就出去了。想是出門辦事,不到晚上可回不來。”
林側妃輕咳兩聲,“等王爺回來後,去請王爺過來,就說我心裡頭念着王爺,茶飯不思,只盼着能見王爺一面。”
陪嫁嬤嬤不由勸道:“側妃,如今要緊的是養好身子。等身子養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這老奴,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聽我的吩咐,王爺一回來,就去請王爺過來,明白嗎?”
“奴婢遵命。”
等到晚上,五王爺回來後,秀樂堂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趕緊去請王爺過去。五王爺卻並沒有讓林側妃如願,“告訴林側妃,讓她安心養身子。今日時辰太晚,改日本王再去看望她。”
“王爺,側妃整日裡想着王爺,想的茶飯不思,還請王爺去看看側妃吧。王爺一去,側妃心情好了,病情也好的更快。”
五王爺擺手,“今日本王不得空,回去叫林氏安心養身子,不要東想西想的。行了,去吧。”
陪嫁嬤嬤見五王爺不肯過去,只能遺憾離開。林側妃得知五王爺不來看她,當即就將藥碗給砸了。“嬤嬤,王爺這是嫌棄我了嗎?”
陪嫁嬤嬤趕緊安慰林側妃,“側妃不要胡思亂想。奴婢仔細瞧了瞧,王爺一臉疲憊,想來是因爲在外面太過辛苦的緣故,這會沒了心情。等明日,明日一定會好的。明日王爺一定會來看望側妃的。側妃你可要保重身子。”
林側妃傷心的點點頭,“嬤嬤,如今我身邊只能靠着你了。”
“側妃可別這麼說,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
只是第二天五王爺依舊沒來,而林側妃擦洗了太醫開的藥,身上的紅疹似乎輕了點,這好歹讓林側妃高興了點。以爲繼續擦藥,這身上的紅疹遲早有消失的一天,卻沒想到眼看着要好了,那紅疹卻遲遲停留在身上,不僅如此,某一天早上那紅疹竟然又發作起來。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厲害,因爲那些紅疹竟然發作到了臉上。
林側妃驚慌失措,每日裡都要叫來太醫給她診治,每日裡都躲在房裡不肯出門。最關鍵的是林側妃也不叫嚷着要請五王爺過來看望她。
反倒是五王爺好些天沒見着林側妃,心裡想的很。找了個空閒的日子,就來到秀樂堂。
林側妃一聽五王爺來了,頓時嚇得蒙上面巾,躲在牀上,“去,告訴王爺,就說我睡了,讓王爺改天再來。”
“什麼改天再來。”五王爺不請自來,直接進了裡屋。
林側妃嚇得肝膽俱裂,急忙頭朝裡躲起來,不肯見五王爺一面。“王爺也知道來看望妾,妾感激不盡。只是妾今日累了,王爺請回吧。”
“這是怎麼了?可是在生本王的氣?”
“妾不敢。王爺事情繁忙,妾可不敢耽誤王爺的正事。”
“還說沒生氣,你這樣子分明就是生氣。前些日子本王的確是忙,也是想着你要養病,本王來你就要操心,如此豈不是耽誤了你的病情。今日本王過來,你卻這個模樣,這性子可不好。”五王爺板起臉來,不過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林側妃身體微微抽動,心裡頭難過的要死。蒙着臉,就是不肯給五王爺看一眼,“王爺,妾身體不適,今兒沒辦法陪着王爺。王爺還是走吧。”
“這是在跟本王耍小性子嗎?”五王爺這會是真的不滿起來,“幾天不見,你的脾氣倒是見長了。”
林側妃嗚嗚的哭了起來,“妾就是這個性子,妾一直都是這樣。妾天天想念着王爺,想的飯都吃不下。可是王爺你在哪裡?如今王爺又對妾兇巴巴的,妾心裡難受。”
五王爺冷哼一聲,“罷了,瞧你心情不好,本王改日再來看你。”起身,還是不忘說道:“好生養病,等養好了後一切還和以前一樣。”
五王爺一走,林側妃嚎啕大哭,誰都勸不住。等到她自己哭夠了,這才止住了哭聲。林側妃這病一直拖着,眼看着要好了,結果又復發。陸陸續續的拖了好幾個月。
到了二月,大比。陸可信和秦六還有韓珺都要下場大比。連着九天的考試,就是鐵人也熬不住,出考場的時候,能走出來的人都是體質不錯的。多半都是彼此攙扶着出來,有的跟本就是被人擡着出來的。
這一幕陸瑾娘自然是沒看到,她就等着張榜的時候。上輩子陸可信第一次,也就是三年前那次大比落榜。第二次也就是今年這一次是榜上有名,不過名次很一般,只是在二甲末尾。至於那韓珺,的確是個狀元之才,上輩子因爲被陸可信還有葉楓一起打斷了腿,這才失了狀元。這輩子,韓珺和陸可信成了朋友,自然也就沒有被打斷腿的事情。至於陸可信,陸瑾娘不確定已經發生改變的事情,在這件事情上能否繼續和上輩子一樣。還有秦六,上輩子是考在了二甲。不出意外這輩子該是也能考上的。
等了數天,鄧福急匆匆的從外面進來,“夫人,成績出來了。陸公子中了,秦六公子也中了。”
陸瑾娘總算鬆了口氣,接着又急忙問道:“成績如何?”
“都在一百名以內,陸公子五十六名,秦六公子六十八名。”
“那誰是頭名會元?”陸瑾娘緊張的捏着椅子扶手,會不會和上輩子一樣依舊是韓珺。
鄧福不緊不慢的說道:“回稟夫人,頭名是韓大人府上的韓二公子,名珺的那位。”頓了頓,提醒了一句,“聽說韓二公子同陸二公子的關係不錯,兩人來往甚密。”
“這個不用你說,我都知道。”陸瑾娘笑了笑,這件事情同上輩子似乎沒什麼差別。秦六和陸可信的會試的成績差不多就決定了殿試的成績。極少有會試名次居中,殿試名次提前到前十的事情。出了這種事情,人們難免會想是不是作弊。所以會試成績差不多就決定了最後進士的排名。照着秦六和陸可信的成績,兩人最後不出意外該是二甲進士。當然殿試的名次若是能往前提前幾名,那是最好不過的。
陸瑾娘感慨道:“韓家不愧是書香世家。韓大人本就是狀元公,如今極有可能再出一位狀元兒子,加上韓家大少爺曾中探花。這一門三父子兩狀元一探花,加上韓家本家近百年年來出了差不多三四十位進士,舉人更是不甚枚舉。曾經還有官至一部尚書,內閣首輔的。韓家當真了不起,本朝怕是沒有哪家比韓家更有資格稱一聲書香世家。”
陸瑾娘嘲諷一笑,韓家家大業大,枝葉繁茂,朝中關係錯綜複雜,說韓家是百年世家,一點都不爲過。這樣的人家,其隱藏之深,其勢力之大,其家族能力之強,豈是陸瑾娘這樣的王府夫人能夠撼動的。所以陸瑾娘一點都不急,她有的是時間,一年不行,那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十五年,總歸總有一天韓盛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鄧福微微眯了眼睛,“夫人足不出府,卻對韓家瞭解甚多,奴才多有不如。”
“在我面前,不用說這些試探的話。”陸瑾娘笑了,“既然你是竇猛派來的,竇猛該有同你說起過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對韓家的確有敵意,但是這不是你該過問試探的。你即便試探一百次,我也不可能對你透露一個字。明白嗎?”
“奴才明白,是奴才逾越了,請夫人見諒。”
“罷了,過些天就是殿試,殿試過後又是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試。鄧福,這些方面我有許多不懂的。你同我說,我大哥若是考中二甲進士,是考庶吉士好,還是直接外放做官好?”
鄧福笑了起來,“夫人,自然是考庶吉士好。雖然說考中庶吉士,看着沒什麼,俸祿也低,日子清苦的很,但是非翰林不能進內閣。縱觀本朝上百年,做到部堂高官的大人們,哪個不是翰林院出來的。像是三甲同進士,連考庶吉士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一輩子只能在地方上打轉,永遠都別想做京官。就是見了同年同鄉,都要比進了翰林院的低一等。夫人其實沒必要擔心這個,以陸公子的見識,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纔是最好的。”
“你說的是,倒是我瞎操心。我也是擔心翰林院清苦,那些腐儒們,着實讓人心生厭惡,想着大哥去了那裡被那些老頭子刁難,就替他覺着不值得。”
“夫人擔心的未免太多了。官場上就沒有所謂的淨土,相較於官場上的爾虞我詐,翰林院老先生們的刁難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事。而且這也是一種歷練,也能琢磨琢磨心性。”
陸瑾娘笑着點頭,“是我操心太多。只盼着大哥仕途順暢,我能夠盡力幫上他。畢竟比起我那父親,大哥可靠譜多了。”
“陸公子爲人沉穩,以奴才看來,陸公子定是有大前途的人。夫人實在是沒必要擔心這麼多。”
“你說的對,大哥一定是有大前途的人。”陸瑾娘站起來,在屋裡慢慢走着,“聽說林側妃的病還沒好,這都一個月了吧。”
“啓稟夫人,是有一個月了。”
陸瑾娘笑了起來,“咱們王妃的手段就是不同,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讓人生不如死。我聽說林側妃臉上長了東西,連王爺都不肯見。”
“好像是的。”
陸瑾娘望着外面,笑了笑,說道:“鄧福,我剛進王府的時候,那時候住在沉香院。在我住進去之前,那院子裡曾經還住過一位陳美人,聽說也是位絕色,還是王妃替王爺物色的。我住進去沒幾天,就聽說一個傳聞,當初陳美人深受寵愛,甚至連王妃也不放在眼裡。後來得了個風寒,結果臉上容貌卻因此受損。沒了容貌,哪來的寵愛。一段時間過去,王爺也就忘了那陳美人。再後來那陳美人無聲無息的就死了,連個水花都沒有激起。鄧福,你說人只是得了個風寒,怎麼就將容貌給毀了。當時我聽了,就覺着這事不靠譜,怕是有別的名堂。”
“夫人的意思是,王妃用了對付陳美人的辦法來對付林側妃嗎?”
“難說。不過可能也不全對。陳美人出身小門小戶,死了就死了,也沒人會替她出頭。林側妃畢竟來頭不小,還有個能幹的大哥,總不能進王府不到一年,說死就死了吧。”陸瑾娘嘲諷一笑,“或許這一次王妃只是想給林側妃一點教訓。”
陸瑾娘摸着自己的臉頰,“鄧福你知道嗎,當初我聽了這個故事後,就有人勸我凡事要低調,寵辱不驚。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知道在王府生活不易,得罪誰也最好別得罪了王妃。”頓了頓,“其實只要有一分可能,我都不想同王妃對上。當初懷婷姐兒的時候……罷了,過去幾年的事情就不要說了。總之喜樂堂那邊絕對不是平日裡看着的樣子。鄧福,瞧着王妃的意思,是將注意力都轉到了林側妃身上。對柳美人,對我似乎都是十分容忍。不過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如今桂嬤嬤要操心婷姐兒,暫時不能幫我。如今我這蘭馨院就只能靠你了。你幫我守好蘭馨院,就是一針一線的來路去處,你也要給我查清楚。還有幾個月我就要生了,總之,絕對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夫人放心,奴才定不會辜負夫人的託付。
殿試過後沒多久,成績出來,陸可信和秦六都如陸瑾娘預料的那樣,二甲進士,名次還算不錯,算是比會試的時候有所進步。至於韓珺,不出意料的成了狀元。解元,會元,還有最後的狀元,三元之才。本朝已經多少年沒出過一個三元之才。上一個三元之才還是五十年前的事情。可想而知,整個京城,整個讀書人的世界,整個韓家都沸騰了。
韓盛喜不自勝,捋着鬍鬚,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比他這做老子的還要厲害。果然是個天才。
正在大家都興奮的要找三元公粘粘喜氣,媒婆們踏破韓家大門的時候,韓珺卻一個人偷偷的出了韓家後門,來倒了外城,來到了陸可昱的宅子。而陸可昱早就等在這裡,見到韓珺那一刻,陸可昱裂開嘴笑了起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酒,”給,狀元公,我今日可要沾沾你的喜氣。“
韓珺難得的也裂開嘴笑了起來,不過人家笑起來就跟仙人似得,陸可昱笑起來就跟傻子似得。韓珺道:”你家大哥不也是中了嘛,你怎麼不回去慶賀,留在這裡作甚?“
”自然是等你。我大哥不過是二甲進士罷了,比不上你這個狀元公。“
陸可昱這話很有點沒人性的意思在裡頭,不過韓珺聽了,卻意外的覺着很舒坦。”好,既然如此,今日我就陪你喝酒。“
”不是你陪我,是我陪你。“陸可昱大大的笑着,兩個人進了屋。即便陸可昱有許多話想要問,有許多事情要做說,可是此刻都無法說出口,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眼神漸漸迷糊,酒不醉人人自醉,陸可昱望着韓珺,只覺韓珺怎麼看怎麼好。偷偷的伸出手,摸上韓珺的臉,連皮膚都如此光滑,真是無一處不好,除了脾氣之外。
陸可昱心裡頭很火熱,只想着若是能同這人在一起就好了,只怕只有一次。鬼使神差的,陸可昱就真的這麼做了。
屋裡的氣氛幾乎凝滯,陸可昱和韓珺幾乎都是在半夜的時候清醒過來。而兩人的狀況幾乎讓人無法直視。韓珺渾身冒着寒氣,死死的瞪着陸可昱,恨不得活剮了陸可昱。陸可昱戰戰兢兢,只覺着自己不是人。什麼話都沒有,先是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韓珺,是我不對。這,這事情我會負責的。“
”滾!“韓珺恨不得陸可昱去死,什麼負責不負責的話,狗屁。他當他是什麼人?女人嗎?小倌嗎?他堂堂三元之才,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韓珺一口血憋在喉嚨,就差直接朝陸可昱噴血了。
”韓珺……“
”滾!“韓珺二話沒說,砸爛茶杯,拿起碎片就朝陸可昱殺去。陸可昱只是擡起手隨便擋一下,卻不想韓珺是真的有殺了陸可昱的心思。一下子,陸可昱的手上就出現一個又長又深的口子,鮮血橫流。若非陸可昱擋了一下,只怕是要破相了。
陸可昱不可置信的看着韓珺,他真的下的去手。
韓珺有那麼一下愣了愣,尤其是那些鮮血,多麼的刺眼。不過也就是那麼一瞬間,韓珺又堅定了仇恨的心思,”給我滾出去。“
陸可昱一步步後退,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任由鮮血一滴滴落下,絲毫沒有理會的心思。”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對,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韓珺冷冷的盯着陸可昱,沒吭聲。
陸可昱深深的望了眼韓珺,眼睛在一瞬間只覺着酸澀無比,似乎眼眶都溼潤了。還好光線昏暗,不怕韓珺看到,自然也就不怕韓珺嘲笑他。陸可昱低下頭,掩飾眼裡深深的歉疚,深深的遺憾,深深的後悔,這一晚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先出去,你,我讓人燒熱水端進來,你放心,我不會讓人進來的。我,我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什麼需要叫我一聲。“
”滾!“
陸可昱狼狽的退了出去。
隨着熱水送進來的還有一瓶外用的膏藥。韓珺看到膏藥,想到那個一動就痛的羞恥的地方,臉色頓時黑了。拿起瓷瓶狠狠的扔了出去。
結果剛扔了藥,一隻手就從窗戶那裡伸了進來,放下另外一瓶膏藥。
陸可昱小心翼翼的說道:”你身上有傷,擦了藥有好處。至少不會那麼痛。“
韓珺只覺着那藥,那手是那麼刺眼,”滾!“
”你放心,只要你用了藥,不糟蹋自己的身體,我立馬就滾。只要沒你的允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
韓珺閉眼,滿面痛苦憤恨之色。”我的身體不需要你來操心,陸可昱,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下次遇到別怪我心狠手辣。“
”你怎麼對我,我都沒意見。不過求你放過我們陸家,畢竟這事同他們沒關係。“
韓珺冷笑一聲,”放心,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沒招惹我的人,我自然也不會放在眼裡。現在你可以滾了。“
”你用藥吧,等你用了藥我就走。“陸可昱固執的守在外面。
韓珺怒不可歇,提起瓷瓶又要扔出去。不過手伸到半空中,又縮了回來。”好,這藥我用。你可以滾了。“
”不,沒親眼見到你用藥,我不會走。“陸可昱的倔脾氣又犯了。
韓珺冷笑連連,陸可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以後別管我心狠,是自己咎由自取。韓珺妥協在陸可昱的固執脾氣下,顫顫巍巍的用了藥,過程痛苦又羞恥,每每身體一痛,尤其是那個羞恥的地方,就讓韓珺更恨陸可昱一分。等用完了藥,陸可昱已經在韓珺的心裡面死了千百遍。
陸可昱小心翼翼的,”你,你就在這休息吧。你身體不便,還是明天再回去。你不高興見到我,我這就走。我會讓你的小廝來照顧。你放心,我會先讓人將屋裡收拾乾淨。就是讓守門的老伯來。你放心,他不會說出去的。若是你還不放心,那我進來收拾。總之除了咱們兩人,今日的事情我不會讓人知道。你放心,不會影響到你的聲譽。“
”滾!“韓珺穿戴整齊,姿勢怪異,艱難的走到門口,從裡面打開了房門,”你不滾,那我走。“
”你別走。“陸可昱緊張無措,拉住韓珺的手。見韓珺瞪過來,陸可昱趕緊放手。”我走,我這就走。你去隔壁廂房歇息,我去給你拿被子。“陸可昱急匆匆的去安排。、
韓珺挺直了背脊,即便身體已然承受不住,他也不肯彎了自己的脊樑。不過最終韓珺還是沒能走成。時辰已晚,內城城門已經關上。再一個沒有馬車,而他的情況絕對不能騎馬。只能妥協,在廂房歇息。
陸可昱見韓珺乖乖的去歇息後,就獨自一人進了房間收拾。房裡面有很重的味道。看着牀鋪上面的血跡,陸可昱真的後悔了。隱隱的他還記得當時的一些情景,他那時候真的是瘋了,強迫着韓珺……韓珺一個書生,無論如何也不是習武的陸可昱的對手。
陸可昱再次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真不是人,豬狗不如。他怎麼可以對韓珺做下這樣子的事情。怎麼可以。那是韓珺啊,那是三年纔出一個的狀元公啊。不僅是狀元公,還是三元之才,被萬千人矚目。可是他都做了什麼,他竟然對韓珺下手。他真的死一百遍都不夠懺悔的。
一夜無眠,天將亮的時候,陸可昱聽到廂房有動靜。躲在門後偷看。韓珺起來了,臉色青白,顯然這一晚也沒睡好。不過或許是用了藥的緣故,或許是睡了一晚的緣故,比起昨晚,還是好了點。走路姿勢依舊別捏,卻也能走路了。
韓珺似乎知道陸可昱正躲在門後,朝着這邊看了眼,目光冰冷如蛇,冷哼一聲,滿是不屑仇視,然後毫不留戀的一步步的走出這座宅子。陸可昱一直跟在韓珺身後,偷偷的看着他。他相信韓珺肯定知道他跟在後面,可是自始至終,韓珺都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似乎他就是那地上的垃圾,不值一提。連一個眼神也欠奉。看着韓珺走到街口,叫了馬車,艱難的坐上馬車,馬車啓動,朝着內城駛去。陸可昱莫名的慌張起來,似乎這一別就是永遠。陸可昱急不可耐的跟了上去,一直跑,一直跑,大街上的人都跟看神經病似得看着陸可昱。可是陸柯昱卻一無所覺,只想再看一眼,就一眼也行。
可是最終陸可昱並沒能如願,馬車直接從韓家的側門進了韓府。唯一看到的就是那隻蒼白的手,從車門裡面伸出來。
陸可昱呆呆的站在大街上,望着那扇緊閉的大門。韓珺就是從這裡進去的,這一別他肯定永遠都不會想再見到他。陸可昱只覺着心疼如刀攪,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爲何眼前一片模糊,擦了眼角,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可是老天卻不肯給他後悔的機會。爲何最終會走到這一步。他情願一輩子做他的朋友,也不願意就這樣一輩子不見。
陸可昱失魂落魄的回到陸府,一身血污,還有手臂上的傷口,頓時就將他娘廖氏給嚇得半死。
”二郎,二郎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唬娘啊!“
陸可昱睜開眼睛,”孃親,我要從軍,我現在不要成親。“
”好好,只要你好好的,孃親什麼都答應你。咱們不成親。“
”胡鬧,這是怎麼回事?臭小子你給我起來。“陸長春氣的半死,擡起手就要打。
廖氏死死攔住,”老爺,二郎都成這樣子了,你還敢打?你要打就先打我,總之我不許你對我兒子動手。“
”你,你,慈母多敗兒。你就寵着他吧,總有一天你要後悔的。“陸長春氣急敗壞。不過瞧着陸可昱失魂落魄,跟丟了魂似得,陸長春也不敢真的下狠手打下去。
”後悔也比你打死他強。“廖氏拼命的抹眼淚,她個乖兒子啊,怎麼一天一夜就成了這個樣子。是哪個挨千刀的將他孩子折騰成這個樣子。
”罷了,我就讓人去請大夫,給這小子好好看看。另外讓人看好了他,沒多久就要武科舉,他還敢胡鬧。真是恨不得沒生過這麼個糟心的兒子。“
陸可昱對於外面的一切信息都自動屏蔽掉,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韓珺仇恨的眼神,折磨得陸可昱生不如死。死死的捏着拳頭,韓珺,我會如你的願,不會去找你。離開京城,離你遠遠的,總有一天我想再見到你的時候,能夠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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