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幾天古蘭休息得不好。夜裡睡得不熟,中午的覺也不大正常,有些疲乏。原因主要是來到藍海的第一天夜裡,古蘭覺得房間裡好像是進來人了。
古蘭晚上休息沒有鎖門的習慣。在家裡時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個人,防盜門和房門兩道門一關就萬事大吉了。爲了省事,有時房間門也不關。
即便有時長永在家,兩人雖然不在一個房間休息,但也沒有鎖門的必要,也不合適。
所以,來到藍海新區的第一天晚上,習慣成自然,她在進房間休息時,也沒想着把門銷上。躺在牀上了,意識到了這點,雖然覺得不大安全,但又懶得再起來,就那樣睡了。
當她睡了一覺後,半睡半醒之間,隱隱約約地感覺房間裡進來了一個人。
那人進來的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知爲什麼,古蘭只是感覺,並未睜開眼去瞧。心裡只是有些緊張,也並不害怕。更沒有電影、小說裡的情景,大呼一聲或者是一躍而起。而是一動不動地照樣睡在那裡。
那人也就那樣站在那裡,靜靜地一動不動。就這樣古蘭和那人一動不動的靜臥對靜立了約十來分鐘。
這十來分鐘平時不覺得什麼,但在這寂靜無聲的、黯淡無光的深夜裡,卻是也如靜止了一般,顯得十分的漫長。漫長的古蘭竟又睡了過去。
睡意朦朧中,古蘭就像難忘未竟的事業一樣,又想起這事似乎沒完似的,又醒了過來。這一次醒來,房間裡跟晚上進來時並無二樣。
那情景有還是沒有過,古蘭自己竟不能確定。恍恍惚惚就似在夢裡進進出出一樣,隱隱約約只在似有似無之間。醒來就再也睡不着了。
又到了晚上,古蘭本來要銷上門的,想了想又算了。依然故我的就那樣關上門休了息。
這次古蘭沒能迅速進入睡眠狀態,而是在牀上假寐着。心裡似有些畏懼,又有些期待。既害怕發生什麼,又希望發生什麼。既想印證昨晚上的情景是夢,又想確認昨晚上的事情是真的。
古蘭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做。就像是一個沉迷於遊戲的玩者,守望着對手或是玩伴一樣失落着又興奮着。
但那情景卻遲遲未能再現。在等了太長的時間之後,古蘭知道自己昨晚是做了一個夢了。就長長鬆了一口氣,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微微嘆了一口氣,側身睡了過去。
就在剛剛要睡着的時候,那門似乎溜進來一股風。
那風輕輕地、柔柔的,就像靜靜地人的呼吸那樣平滑。
但那風又帶着那麼強烈的氣息,驚人的能量裡攜帶着剛勁的呼號般,使剛要睡着的古蘭不由地打了一個心裡的激靈。
那風溜進來就停在那裡了。
古蘭感覺得出來,那風雖然停在那裡,一分一毫也未再往前飄動。但卻是不停地忽高忽矮地起落着,就像剛剛燃起的火苗一樣,暖暖的。
時間久了,那門後的風和火偏又會一會兒風、一會兒火的轉換着。古蘭的身上和心裡也就一會兒涼、一會兒熱地交換着。
時間很久了吧,那風和火終於平息了下來。
古蘭的身上和心裡同此涼熱之後,那風和火的影子又轉了出去。
但這出去和進來時卻不一樣,溜進來時無聲無息,轉出去時則把門帶的咔嗒一聲,就像是故意的。古蘭的心裡動了一下,卻是不由自主的。
到了晚上,那影子又來了。來得愈加得輕,來得也愈加得晚。但那影子又晚又輕的進來後,卻想不到一下子就撞在了古蘭的眼神上。
古蘭這時是閉了燈斜倚在牀上的,就像守株待兔一樣。那兔子果然就撞在了她的眼珠發出的光上。這意外差點把那影子撞個跟頭,轉身就逃了出去。
這一次雖然逃得猛,卻沒有帶動門。古蘭知道這一下是撞得不輕的,古蘭聽得見那影子的夾層裡,尖銳地哎喲了一聲。
參加完小氛圍回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吉慶還是很有禮貌地讓古蘭先洗了澡,自己才進去洗澡。
他好像很喜歡這樣。也不知道是喜歡那古蘭自帶的洗髮露、沐浴液的氣味,還是古蘭剛剛洗浴過的氛圍,總之是在裡邊仔細地好久才洗完。
古蘭是歷來不管這些的,洗完後用吹風機將頭髮吹了吹乾,就自顧自地進房間休息。
剛纔在參加小氛圍的時候,平房纏着她喝了不少酒,覺得有點累。
吉慶和田明兩人也喝了不少酒。本來一個桌上就上了兩瓶紅酒,其餘的是飲料,不夠喝的,哪知道田明又偷偷帶進去了兩瓶。惠明心看見了笑了笑也沒吱聲,大家就喝得比較盡興。
要是以前,酒桌上喝酒是沒有吉慶的事的。有幾次和田明在一塊,因爲吉慶要開車,也就讓讓客氣客氣拉倒。
這次不同了,大家都平起平坐了,雖然吉慶還是有點拘謹,但是已經能主動挑戰田明瞭。吉慶的酒量是不錯的,但喝到最後,古蘭看到吉慶竟然喝紅了臉,連眼球都紅了,這可不多見。
想着酒場上的酒逢知己,古蘭的心情是愉快的。因此,這次躺在牀上,古蘭已經沒有了心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進入了夢鄉的古蘭,這次竟然又夢見了洪水。
只是這次的洪水雖然很大,但卻溫順,只是不起波濤的靜靜地、緩緩地漫流。而且這次遇見洪水也不是在曠野上,而是在房間裡。
窗外電閃一個接着一個,但沒有雷鳴。雨越下越大,但下得悄無聲息。一會的功夫,那清清的洪水便進了室內。
又輕輕地、緩緩地從門下的縫隙裡,像無數條扁扁的、亮亮的小蛇一樣爬進了臥室。
等爬滿了地板以後,就開始往上爬,一會兒工夫,就順着牀腿爬到了牀上。
奇怪的是,古蘭躺在上面的牀似乎是立着的。那水一點也不涼。
一點也不涼的水,就又開始順着牀沿、沿着古蘭的身子往上爬。先是腳心、後是腳板、再是腳面的往上爬。
古蘭也奇怪,按說腳心是比腳板高的呀,應該是先腳板、後腳心、再是腳面呀,怎麼能是先腳心呢。
但那小蛇樣的水卻不管古蘭的奇怪,只是按照自己的路徑,先腳心、後腳板、再腳面的往上爬。慢慢就爬過了腳踝,慢慢就爬過了小腿,就爬過了膝蓋,就到了大腿那兒,就到了大腿的上面,就到了……。
古蘭似乎是怕了被淹沒,就醒過來了。醒過來的古蘭沒有睜開眼睛,因爲那水又不涼,那水又不激,古蘭也就想想、等等、看看,那水到底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