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木殿帶着一股濃濃的生機盎然之氣,纔是月中下旬,許多山頭已經漸漸的冒出綠意。
有的事情只發生在眨眼間,快得讓所有人沒有準備,卻又好像是早該如此的感覺。
在木殿這種首都城市,高官權貴,王公貴臣多的隨便走出一個背後都或許會有關係的人。傅家只是一個禮部侍郎官職,和出了一個御林軍副統領,這種身份在木殿簡直是不夠看。
所以傅家家主傅雲開被貶值,被查封,家裡所有物件均被收回,一夜之間從一位五品大員變成沒有任何官職的平凡人,在木殿人看來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在他們的眼中,這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樣,給生活帶不來任何的漣漪。只是當天有少許人議論過,這件事情就算完了。
而這些人能議論到傅家的落敗,還是因爲傅家出了那樣一個女兒。被皇帝下旨賜婚王妃的傅玉珂,在他們的眼中這纔是一個牛叉的人。也聽說了這位傅玉珂和家裡的關係不大好,十三歲時被攆出家門,和傅家沒有了任何關係,所以傅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不在意。別人也因爲如此纔對傅家落敗多討論了一會兒。
在這些人的心目中,家族是很重要的。若是傅家落網被毀了,那這個王妃還會存在嗎?許多人都在想這個事情。有聰明的人就能想到,傅玉珂能被皇上賜婚,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和傅家沒有任何的關係。
那她的身份地位肯定還在,也不會因爲傅家的落敗而被皇帝降旨了。
有人這樣想着,本還未那個沒見過面的女子擔憂的心也放下了。
寂靜的大宅裡,家丁下人們全都卑微恭敬的彎着腰做自己的事情。這裡是邵府,也是傅玉珠嫁的男人家。
嫁了人的傅玉珠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嫺靜溫婉之氣,臉上面無表情看着外面。
一身娥紅色衣裙,垂着的手腕上帶着一碧綠潔白的鐲子,一對精巧的珍珠耳環,頭髮高高豎起,梳成婦人髮髻。和嫁人前比。傅玉珠是圓潤了不少。只是臉色卻不是那麼好,看上去像是長期慾求不滿的人。
滾圓的肚子告知別人她懷孕了,看月份足有六七個月。肚子和一般孕婦比起來算是大的了。她身後站立着兩位身着綠衣的婢女,一人恭敬的陪在她的身後,一人手持托盤。
傅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作爲傅家出嫁女的傅玉珠理應過得不是太好纔對。但是她爭氣,現在手中握着邵家生意的大權。掌管着內宅不說,還懷孕了。
這個孩子是邵家盼了兩年纔出現的,怎能不高興。現在就算傅玉珠的孃家全部敗完了,邵家的人這時也不敢對她有臉色。若是孩子有什麼事纔好。有臉色都要等到傅玉珠生了孩子在表現出來不是。
所以傅家幾個兒女當中,過的最好的要數傅玉珂了,掌握着邵華初的心。手持着邵家內宅的大權,在這裡她說話的分量很大。這都是她一步步經營出來的。任何人都不能破壞。
傅玉珠神色陰沉的看着前方,雖已是春季,但是剛過冬沒多久的天還是很冷。漸漸回暖的春天有些涼意,她外面披着一件硃紅色披風,手捏着已經凋零落盡只剩下在漸漸枯萎的梅花樹枝。她捏的有些緊了,樹枝變了模樣,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中。
“傅玉珂!”傅玉珠在脣邊輕輕吐出這個名字,話音咬的很重,重的她身後的婢女身形一顫,又恢復了正常。另外一個婢女倒是沒有專注在傅玉珠的身上,所以根本沒有聽清傅玉珠在說什麼,只是聽到傅玉珠在說話。她疑惑的輕聲問道。“夫人叫我嗎?”
這位婢女不解的問道,聲音微微帶着緊張和小心翼翼。傅玉珠冷冷的回頭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就回房了,婢女拍拍心口的位置顫顫的跟在她身後。
府中的人都知道夫人的脾氣大難相處,夫人來府上不到三年,可是單是她身邊服侍的丫鬟就換了散批。她也是這兩個月才調來夫人身邊服侍的,可是兩個月了,她卻連夫人的脾性和愛好都沒有摸清。
夫人什麼事情都是讓蓮橙來做,她在這裡到成了多餘的,除了一些跑腿的瑣事或者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夫人就讓她來做。婢女靜靜的低着頭,抿着雙脣顫顫的跟在傅玉珠的身邊。
“蓮橙進來,藕菊你留在外面。”纔剛要進房門,屋裡傳來冰冷的吩咐聲,藕菊趕緊應了一聲彎着腰關上門在外面把風。
過了十幾分鍾,蓮橙從屋內出來,手中多了一盒精巧的小盒子,盒子裡是什麼物件藕菊看不出來,也猜不出來。蓮橙神色淡漠的瞥了藕菊一眼,碧綠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好似更高貴出潔了一些。“好好服侍夫人,我去去就來。”說着蓮橙不給藕菊回答的時間,步伐快速的出了院子。
藕菊在外深呼吸一口氣才進如屋子,恭敬的立在一旁輕聲喚道。“夫人!”
傅玉珠輕聲嗯了一聲,神色沒有剛纔難看,藕菊鬆了一口氣。這個樣子的夫人,證明她現在心情不錯,至少不會無緣無故的亂髮火發作一通,這樣就好。
藕菊上前輕輕的爲傅玉珠捶背,這個院子有二十多個服侍的人,但是不知爲何。夫人全部都攆到外院去,只留了幾個婢女和婆子在這裡服侍,婆子主要是照顧夫人的飲食,迎合她的口味。而婢女則是照顧她的起居,偶爾還要承受她的怒火。
“讓荷香來,你下去幫我叫杜婆子做些糕點來,不要太甜,也不要太膩。”傅玉珠靠在軟榻上悠閒安靜的歇息着,過一會兒突然間擡起頭來對藕菊沉聲說道。藕菊應了一聲退了下去,走到門外。
這時候有些冷,院子裡並不是隨時隨地都站着婢女及小廝的。說傅玉珠對待下人苛刻的話,偏偏她又會心疼體解下人,讓平時沒事時下人可以到旁邊的屋子休息。但若是她是善良的人,只要她心情一個不爽,或是遇到煩心事,院子裡的人就遭了秧。
她不會拿親近的人下手,下手的都是院內的二等丫頭,輕則幾十大板躺牀上一兩月下不了牀,重則就是一條性命突然的不在。
雖然有時候傅玉珠對下人是很好,但是她心情好的時候永遠沒有心情差的時候多。在這裡當值的下人都是隨時伸長脖子等待着被打或是被殺。
藕菊腳步沉重的走到另一間屋子裡,屋子裡有四五位婢女,還有兩位婆子,正在低着頭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敢多說話或是攀談。
“荷香,夫人讓你去服侍!”藕菊神色淡漠的喊了一聲,荷香臉色頓時有些蒼白,緩慢的站起身來應了一聲。別的人家讓去服侍主子本該是件很高興的事情。但是在邵府裡,在這個女主人的後院裡,一聽到要去服侍女主人,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瞪大的,那是害怕和膽怯。
可是又必須去,所以荷香放下手中的女紅,咬着脣緩步走了出去。等走出這間屋子時,她又是低着頭,溫柔淑靜的模樣。藕菊把夫人說的話同杜婆子交代了一聲,她則是坐在剛纔荷香坐的位置,杵着下巴沉思着,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蓮橙捧着一個兮黑的小盒子走出了院子,神色淡漠而平靜的走出邵府。她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很容易就能出了府。
她走出傅府,按照夫人的交代,先是去傅府看了一圈,發現裡面沒有一個人,而周圍也沒有人影。她悄悄走到一顆高樹下,靜靜的坐在那裡等候片刻,過了一會兒有一位小姑娘瘸着腿走了過來。穿着和打扮皆是乞丐模樣,頭髮散亂遮擋住前面的臉,臉上佈滿了灰塵,根本就不能細看出她的模樣。她的個子有一米六左右,周身卻散發着一股怨恨的氣息。
“三小姐,這是夫人託我送來的。”看到這個姑娘的一剎那間,蓮橙迎了上去,看到女子的模樣皺了皺眉,卻是沒說什麼。
“大姐人呢?”女子沙啞的問出,接過蓮橙手中的盒子,聲音低沉的問道。
“夫人懷了孕,不易出府。”蓮橙皺着眉頭說道,不喜傅玉荼如此刁蠻囂張的話語。老爺勒令過不允許任何人出來幫助傅家的人,連夫人也警告了,夫人心疼自己的妹妹,讓她送銀錢出來,但是傅玉荼就是這份態度嗎?難怪已經十七歲了還沒嫁出去,還沒人上來提親,就這份囂張的態度誰敢要。
現在成了乞丐都這樣,不難看出做小姐的時候刁蠻無禮。
“不就是懷孕嗎?我是她親妹妹,她怎麼就不能來見我和娘一面。你回去告訴大姐,孃親病了,讓她無論如何都要出來見孃親一面。”傅玉荼陰沉的說道,臉色肯定很難看,那張佈滿土塵的臉看不清表情。
但是聲音裡的話音卻讓蓮橙都聽得不爽,可這是夫人的親妹子,雖然現在落敗了,總還是夫人的親人。
蓮橙冷冷的應了一聲,說了她知道了,也就不等傅玉荼有反應,失禮的直接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