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好久不見的陳秀芳
“喲,老同學,我也沒想到是你啊。”
百貨大樓的一樓主管領導——陳秀芳,臉上妝容淡雅,笑盈盈地看向徐慶,一揮手,讓圍着徐慶和二麻子的女營業員,紛紛散了。
那些女營業員倒也識趣,嘴裡依然小聲嘟囔,眼神也依舊朝徐慶瞅着,可一個個全都返回了各自所在的櫃檯。
陳秀芳倒是沒再理會,看着徐慶,圓潤的臉上露出重逢的喜悅道:
“徐慶,好久不見啊,這幾年裡忙啥呢?”
徐慶駐足站定,直起腰身,將摩托車交給二麻子扶着,面帶笑容道:
“是啊,自從你大學畢業後,咱們一直沒再見,我聽說你畢業後去外地當記者了,啥時候回來的,怎麼現在跑這邊上班了?”
陳秀芳抿嘴一笑,擡手輕輕在空中一擺,“嗐,甭提了,我兩個月前還當記者呢,上個月纔剛回來,去年國家不是改開了嘛,我家裡人前幾個月非讓我來這上班,說輕鬆,不像我當記者那麼累,沒辦法,拗不過他們。”
陳秀芳笑着說完,看向徐慶問道:
“對了,你還沒說你最近忙啥呢?”
徐慶面露笑容道:“瞎忙唄,今年開了個糧站,做點小買賣。”
陳秀芳面露驚詫道:“上半年,咱們城裡的個人糧站,莫不是你開的?”
徐慶笑着嗯了一聲,示意沒錯。
二麻子在一旁幫徐慶扶着摩托車,對於陳秀芳,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因爲壓根沒見過,就只覺得陳秀芳長的倒是挺好看的,大眼睛,翹鼻樑,人還忒白淨,還有氣質,便暗暗用手肘碰着徐慶,側頭悄聲問道:
“慶子,她誰啊?”
徐慶回頭朝二麻子看了一眼,笑着給介紹道:
“麻子哥,這位是陳秀芳,我跟解放和傻柱哥讀大學時,她比我們大一屆。”
二麻子聞言,哦了一聲,忙自我介紹道:
“陳秀芳同志,我叫刁德二,平時大夥兒都叫我二麻子。”
徐慶見二麻子自個毛遂自薦起來,便笑着沒言語。
只是陳秀芳,象徵性地點頭對二麻子微笑了一下,然後看向徐慶,心中思緒翻飛不已。
剛纔徐慶說開了個糧站,聽起來沒啥,可陳秀芳也不是小家小戶出身,知道這年月能開糧站,可不是一般人想開就能開的。
別的不說,搞個批文,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只不過她倒是清楚一點,徐慶能力不小,本事挺大。
尤其是大學期間,她和徐慶可是曾一起跟着國家大人物,採訪過外國人的。
對徐慶她不敢說知根知底,但相對而言,還是十分了解的。
也就幾年沒見,今天見到,陳秀芳一雙秀氣的眸子,在徐慶身上來回打轉了一番,目光最後落在徐慶和二麻子身邊的摩托車上,面含笑意道:
“看來你糧站生意挺好嘛,今年剛開,一年不到就能買得起摩托了,真不錯!”
徐慶笑着應道:“還成吧,我的糧站小,就只賣糧食,生意馬馬虎虎,全靠街坊四鄰和周圍的老主顧照顧,也沒僱幾個人,我媳婦和我妹妹又幫忙,以前我工作的紅星軋鋼廠,幾個分廠我看着給供應糧食,還算過得去。”
陳秀芳抿着嘴,微微搖頭,“能買的起摩托車,這可不是能過的去,你啊,就編瞎話哄姐姐我吧。”
徐慶無奈,“秀芳姐,真沒騙您,百貨大樓也賣糧食,能掙多少,您能不知道?”
陳秀芳頓時不說話了。
糧食確實沒多少利潤,全靠薄利多銷,賣的人多,才能賺些錢。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徐慶開糧站,主要是靠一分爲二的能力。
再加上他後半年又帶着二麻子下鄉去收糧,自己加工售賣。
綜合下來,還算是能賺到不少。
陳秀芳臉上仍掛着笑容,“好啦,你們做生意的,那話咋說來着,都有商業機密,姐姐我就不問了,你們要不着急走,上我辦公室坐會兒去,咱姐弟倆好幾年沒見,姐姐我怪想你的。”
二麻子聞言,臉上一喜,心中倒是很想去陳秀芳的辦公室瞧瞧。
誰讓陳秀芳長的漂亮。
可徐慶婉拒道:“秀芳姐,今兒就算了,我跟麻子哥還得早點回去我糧站那邊忙生意去,您現在也上着班,對你影響不好。”
陳秀芳便笑着道:“那我下午下班了,去你糧站那邊找你。”
徐慶這次沒拒絕,點着頭道:“好。”
又稍微寒暄了一會兒,徐慶和推着剛買的嶄新摩托車的二麻子,在陳秀芳的目送下,走出百貨大樓。
一出來,一股寒意瞬間襲擾二人。
二麻子更是冷的一哆嗦,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站住身,掏出手絹,擦完鼻涕,扭頭朝百貨大樓門口站着的陳秀芳又望了一眼,回頭對徐慶道:
“哎,慶子,那陳秀芳還看着咱哥倆呢,你說她是不是對哥們我有啥想法?”
徐慶沒回頭朝後看,把褲兜裡的牡丹煙掏出,與二麻子打趣道:
“麻子哥,可不是嘛,你現在龍精虎猛的,哪個女的見着你,不多看兩眼。”
二麻子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但很快回過神兒,接着徐慶遞的煙,一臉不樂意道:
“慶子,甭拿哥哥我打檫兒(開玩笑)!”
徐慶哈哈笑道:“麻子哥,你說你想啥美事呢,我這麼說吧,當幹部的,低於科長身份,陳秀芳都不會看一眼,她家不是普通人家,眼光很高。”
二麻子掏出火柴,給徐慶把煙點着後,也趕緊把他叼在嘴角的煙點着,推着摩托車,朝徐慶道:
“慶子,照你剛纔那麼說,那個陳秀芳是對你有想法了?”
二麻子蔫壞蔫壞地說完,故意對徐慶擠眉弄眼了兩下。
徐慶哭笑不得,“麻子哥,你少胡說,我們只是認識,只有同學情誼,別的啥都沒有。”
二麻子撇着嘴,猛嘬了一口煙,“慶子,咱哥們弟兄的,有啥不能說的,藏藏掖掖的幹啥,就算那陳秀芳跟你好過,哥們我也不會在你媳婦和曉雅跟前亂說,放心!”
徐慶無可奈何,懶得再解釋。
雖然說當年在大學期間,他和陳秀芳,沒少被人造謠,說他們倆有啥不可描述的關係。
但那全都是謠傳。
陳秀芳是長得挺標誌,盤靚條順,三四年沒見,愈發的有女人味了。
可徐慶對她真沒一點興趣。
自家媳婦曾是文工團的團花,臺柱子。
論模樣,身材,陳秀芳還謙遜一籌。
徐慶不至於像許大茂一樣,吃着鍋裡的,看着碗裡的,惦記着盆裡的。
一見到漂亮女的,就動歪心思。
二麻子滿嘴沒一句正經話,徐慶懶得跟他多言,搓着凍的微紅雙手,接過摩托車,直接道:
“麻子哥,少扯那些沒用的,走,咱倆現在去上牌,待會加油去。”
二麻子聞言,沒再繼續陳秀芳的話頭。
徐慶啥爲人,他心裡有數。
多年哥們,徐慶是不是那種喜歡胡來的人,哪能不知道。
剛纔也就是故意跟徐慶逗悶子罷了。
真要說徐慶跟陳秀芳有啥,二麻子打死都不信。
徐慶推着摩托車,與二麻子一邊沿着大街朝車管所過去,一邊閒聊。
一路上,街上的行人,不管男女老少,沒一個不朝徐慶和二麻子張望。
畢竟在摩托車比汽車還少見的年月裡,徐慶推着剛買的嘉陵CJ50,想不成爲焦點,都不成。
一些騎自行車的青年,捏住車閘,三五成羣地停在路邊,目光貪婪的盯着徐慶推着的摩托車,眼紅羨慕不已。
似乎是連冷都忘卻了。
二麻子叼着煙,雙手揣在棉褲兜裡,用胳膊碰着徐慶,微微仰頭努嘴,小聲道:
“慶子,走慢點,那邊電線杆跟前,有幾個女孩子,在看咱哥倆呢。”
徐慶扭頭望去,果真看到三個十八九歲的女生,一個個扎着麻花辮,圍着圍巾,站在電線杆下,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
徐慶搖頭一笑,收回目光向二麻子一眼道:
“麻子哥,要不你後面慢慢走,哥們我先去車管所上牌,這麼冷的天,你不嫌凍,我可不想陪着你遭罪。”
二麻子急眼道:“慶子,別介啊,待會上完牌,加完油,哥們還要第一個騎,甭想甩了我。”
二麻子沒心思再留意那些站在電線杆下的三個女生,忙邁大步子,跟着徐慶朝車管所快步過去。
這時才上午十點多鐘,天氣還是冷,寒風呼嘯一刮,更是凍的人要縮起身子。
徐慶好在跟二麻子都正值年富力強的時候,三十出頭,穿的也厚,並不覺得有啥。
也就腳脖子有些冷凍。
連說帶笑,倆人在路人的目光下,走了好久纔到車管所,按照流程填寫了申請表,經過審覈,上了牌,又領了一張汽油券。
隨後去加油站,加了油,摩托車這下算是手續全都辦完,也能騎了。 二麻子躍躍欲試,加油站的工作人員剛給加完油,就摩拳擦掌,邁腿跨上摩托車,一臉神氣道:
“慶子,上車,哥們帶你先溜一圈。”
徐慶直接擺手道:“麻子哥,我的車,我先騎一圈再說,你呢,待會。”
二麻子不情願地翻身下車,有些悶悶不樂。
徐慶剛買下,肯定自個先騎一趟,二麻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站在加油站,望着徐慶一溜煙就沒影了。
忙跑了幾步,感覺臉被風刺痛的生疼,立馬又返回加油站,雙手插兜,靜靜地等徐慶回來。
徐慶這一圈沒繞多遠,就加油站周邊轉悠了一個來回。
對於徐慶來說,擁有後世記憶,這年頭的摩托車騎着,感覺並不得勁。
馬力不是很足,而且設計方面,也比不上後世摩托車人性化。
不過已經蠻可以了,這是國內自主研究製造的國產摩托,整個行業纔剛起步,要求沒必要太高。
總體來說,比起自行車是要快很多,也拉風。
一個來回,路上的行人沒有不駐足觀望的。
二麻子也騎了一圈,回到加油站時,臉被凍的通紅,呼吸急促,卻笑得合不攏嘴,緩了一會兒道:
“慶子,這真是好玩意,騎着就是舒坦,座子也比自行車舒服,跑的還快。”
徐慶將其從摩托車上拽下道:“麻子哥,七百五呢,要是比不上自行車,哥們買它幹啥。”
徐慶邁腿跨上摩托,招呼二麻子道:
“上車,咱先回我大院一趟。”
二麻子坐在徐慶身後,在摩托車的轟隆聲中,倆人如同一道離弦的利箭,瞬間就沒了影兒。
徐慶帶着二麻子,大冬天騎摩托,車速雖不是很快,可倆人的頭髮,全都被風吹了起來,臉頰也沒一會兒就凍紅了。
不過拉風啊。
一路回到大院,連十五分鐘都沒用。
而平時,徐慶要是從剛纔的加油站騎自行車回大院,就是拼命蹬,一刻不停歇,最少也得三十多分鐘。
然而,騎摩托車幾乎省了一半時間。
就是這一路下來,徐慶和二麻子二人手腳凍得冰涼。
但誰都不在意,在大院正門口,徐慶把摩托車推進前院。
前院裡,三大媽正跟賈張氏站在屋檐下家拉家常,瞧見徐慶推着摩托車回來,頓時驚的目瞪口呆,半響沒回過神。
“小慶,這摩托車誰的啊?”
徐慶還沒說話,剛點着煙抽了一口的二麻子,撇嘴搶着說道:“嬸子,啥眼神嘛,誰推着不就誰的嘛!”
二麻子這麼一說,三大媽頓時看向徐慶,一臉不敢相信。
“小慶,這.你買的?”
徐慶點頭,嗯了一聲。
三大媽心頭咯噔一聲,連忙哎呦道:
“小慶,這東西可不便宜,好幾百嘞,怪不得你三大爺總跟我念叨,說咱們大院,就你小子最有出息,這今年國慶登報的摩托車,還沒過年,你就弄到了,真不得了!”
賈張氏雙手揣在棉襖口袋裡,嘴上沒言語,可眼神裡滿是驚色。
她家至今連輛自行車都沒有,結果徐慶自行車都換摩托車了。
賈張氏心中說不出的妒忌。
而當一大媽從中院來到前院後,一眼就看到了徐慶身邊的摩托車,吃了一驚,忙問:
“小慶,你的?”
徐慶拍着摩托車,笑着點了點頭。
一大媽瞬間也哎呦起來,“好嘛,你小子能耐啊,這摩托車都騎上了。”
徐慶笑着道:“嗐,一大媽,這又沒啥的,我一大爺要買,您家下午也能有。”
一大媽聞言,忙打斷徐慶的話,“小慶,說啥呢,我們家可買不起,你一大爺都快退休的人了,也用不上這玩意,哪能跟你們年輕人比。”
徐慶笑着用打火機點着二麻子給的經濟煙,沒說話。
他剛纔說的是實話。
大院裡,一大爺跟一大媽老兩口,不跟三大爺閻埠貴和二大爺劉海中兩家一樣。
他們倆沒兒女,也就不用操心給兒女成家,這些年攢的錢,更沒怎麼花銷。
家裡電視機沒買,自行車也沒有,收音機更沒。
日子過得比摳門的三大爺還省。
衣服一年到頭,兩口子都只做一身,舊的是縫縫補補,補補縫縫,洗髮白了,也不捨得扔。
實在沒法穿,就用剪子剪開,用來做鞋底。
僅有的家用電器,還是用了將近二十多年的手電筒,前面的玻璃鏡片使喚裂了,都從不捨得換。
一大爺家要是沒錢買的起摩托車,院裡衆人,沒一人信。
三大爺閻埠貴私底下給易中海算過,說易中海手裡最起碼有七八千塊。
這話三大爺倒是一點沒說錯。
易中海是八級鉗工,每個月的工資,八九十塊。
一年下來,攢個幾百,沒一點問題。
這都多少年了,易中海哪能買不起一輛摩托車?
就是十輛,都不見得有啥問題。
但徐慶知道一大爺跟一大媽的盤算,大院人也明白。
對此,徐慶也就沒跟一大媽掰扯。抽着煙在前院與三位大媽閒聊了一會兒後,就推着摩托車,帶着二麻子朝後院自家回去。
只是徐慶一推着摩托車回到後院,擡頭就看到了打着哈欠的許大茂,把身子縮在軍大衣裡,依着屋門在抽菸。
許大茂昨晚上跟三個女的,搓了一宿麻將,早上在秦京茹上班後,纔回來眯了一覺。
今天他本該上班的。
但許大茂啥人,他知道他自個在廠裡混仕途是無望了,便懶得去紅星電影院上班。
平日裡都是讓棒梗幫他放電影,他忙自己的事情。
反正廠裡開不掉他,許大茂就破罐子破摔。
啥時候廠裡要開除,他也不在乎。
畢竟改開後,他搗騰的買賣,做的也小有起色。
比在電影院放電影可掙的多。
每個月廠裡給發的那點工資,他早看不上了。
許大茂瞅見徐慶推着嶄新的摩托車回來,猛的睜大眼睛,把夾在手裡的菸捲叼在嘴角,雙手裹着軍大衣,一個健步走到徐慶跟前,低頭瞧着摩托車,嘬了一口煙,說道:
“慶子,啥時候買的?”
徐慶站在後院中間道:“今兒剛買。”
許大茂聽完徐慶的話,低頭盯着摩托車,眼中滿是貪婪,彎腰左湊湊,右瞧瞧,伸手摸着摩托車的把手,一臉羨慕道:
“慶子,可以啊,開糧站生意做大,摩托車都騎上了。”
徐慶笑着沒接話。
二麻子道:“大茂,慶子當老闆,哪能跟我一樣天天騎自行車,怎麼着,也要比我高一檔不是?”
許大茂聽見二麻子在開玩笑擠兌徐慶,並沒有跟着說下去。
他比二麻子可對徐慶還要了解的更深。
人也比二麻子更精明。
知道擠兌徐慶,對他沒啥好處,懶得接茬。
許大茂把嘴角的菸捲重新夾在右手中,抽了兩口,往地上一撂,道:
“慶子,讓哥們騎出去溜一圈如何?”
徐慶點了下頭。
許大茂見答應了,頓時一臉喜色地推着徐慶的摩托車,興高采烈地就朝大院外出去。
想趕快嘗試一下,騎摩托車的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