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會議室，王業突然覺得四周傳來一陣寒意。
整個會議室空空如也，只有一個5o多歲身材幹瘦的男人坐在長桌中央的椅子上，他的頭已經掉了很多，完全是一個地中海的形狀。
“羅德市長，人來了。”克拉拉秘書輕聲道。
他就是羅德市長？
在王業的印象裡，市長應該長得大腹便便纔對，這麼幹瘦的當官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男人擡起頭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業，然後點了點頭，沖剋拉拉揮了揮手：“你出去吧。”
“市長？”克拉拉猶豫了一下。
從剛纔王業就注意到，這個名爲秘書的女子克拉拉其實更像是一個保鏢，別看她只是個女子模樣，身上暗藏的武器卻過五件，每一件對於普通人而言都足以致命。
“沒事的，這小夥子沒有惡意。”羅德市長沉聲道。
克拉拉還在猶豫，王業卻率先開口道：
“不愧是市長大人，慧眼識人。”
“坐這個位子，別的能耐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識人。”羅德市長又揮了揮手，克拉拉終於點了點頭離開了會議室。
“李先生是吧？”羅德市長說着招呼王業坐下：“坐下說。”
王業也不客氣，直接在正對羅德市長的大椅子上坐了下來。
“雖然是個假名，不過相信你有你的苦衷，這不重要。”羅德市長邊說邊提起茶壺輕輕倒了一杯茶，給王業推了過來：“咱們開門見山吧，對於迪爾洛河大橋恐襲的那個男子，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吧？或者說，你會來找我們政府，應該是和那個人有關。”
“跟有文化的領導幹部交流就是舒暢。”王業滿意地笑了笑應道：“我也不繞彎子了，今天我來這裡只是想跟貴政府做一個交換，我希望市長大人不會因爲我用了‘交換’這個詞而有意見吧？”
“任何事情都是‘交換’，包括我坐在這裡爲莫爾斯都執政，也是聯合王國人事部用金錢和地位在交換我的時間和生命，我自然不會因爲交換本身提出意見，我只關心這場‘交換’是否對我有益。”羅德先生很平靜地道：“說說看，你想交換什麼？”
“用你最想要的東西，交換我需要的東西。”王業說着突然掏出兩份報告，放在了桌子上。
羅德先生微微怔了一下，因爲他的警備森嚴，除了基本衣服之外的任何物品按理都會被搜查出來上報纔對，但他可沒聽說搜查出這兩份報告。
兩份報告本身自然沒什麼，但是如果王業可以讓兩份厚厚的報告都避過搜查的話，他完全有能力讓其他東西同樣避過搜查，比如一支槍。
很多人仇視當官的人，但是王業本人卻很喜歡跟當官的人說話。因爲在現實中並不是什麼人都能當官的，成熟的爲人處世是一個領導幹部最基本的本領和素質。他們的思維很快，有時候威脅他們並不需要什麼正面衝突，只需要一個暗示就夠了。而他們往往很清楚如何笑着應對這一切，並把威脅化爲自己的助力。
“《迪爾洛河大橋恐襲彙報書》和《莫爾斯北郊山體滑坡事件彙報書》？”羅德市長端起那兩本報告書，眼睛都要直了，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讓他最頭疼的就是這兩份報告。
維特伍德省政府多次催促他儘快查明真相上報上來，聽說是聯合王國中央政府的直接命令。
羅德市長當即翻開王業的報告，作爲混跡官場多年的一地長官，他很清楚一份報告的核心應該從哪兒開始看。很快，他就略過了報告中程序性的章節，直接過渡到了重點。四個位於明顯位置的大字鎖定了他的目光。
“聖盃戰爭。”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提法。
王業的報告中詳細講述了關於魔道師世界聖盃戰爭形成的原因，各位魔道師作戰的目的和意義，以及這場戰爭最終可能結局的方式。王業很清晰地在報告中說明，這是魔道世界的一場內部大戰，關於分割這個魔道世界的格局。
羅德市長很清楚這份報告意味着什麼，它準確而犀利地通過恐襲事件切入到了聯合王國當前一個最大的階級矛盾之中——魔道師和非魔道師之間的矛盾。
雖然聯網王國是由政府統治下的世界，但是非國家魔道師們組成的魔道世界始終有着自己的法則，他們在政府的管理下又開創了許多自己的秩序，這些秩序無視着政府和法律，卻往往比法律更能指導魔道師們的行動。
在聯合王國，魔道世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社會，讓政府十分苦惱。但由於魔道師都是被尊敬的社會名流，政府卻始終難以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對這些魔道師進行強制管制和約束。但政府議員裡偏偏有8成以上都是非魔道師，所以關於鎮壓魔道師的一些議案年年都是聯合王國中央政府的重要討論提案。
然而這些提案一次又一次被駁回，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們出師無名。魔道社會的潛規則始終是法治社會的毒瘤，可只要他們沒做出出格的事，政府就沒有權利對他們施行管制和鎮壓。
可王業提出的這兩份報告……
簡言概括起來，迪爾洛河大橋恐襲是魔道師世界內戰的一次局部戰爭，數十名人民警察被他們像芻狗一樣廝殺當場。北郊山村的山體滑坡也是因爲同一場內戰引起，大量無辜村民死在這場暴亂中。所有報告內容都有詳細的多媒體資料作爲佐證，論述邏輯嚴謹，有理有據，矛頭直指民間魔道師世界的放肆胡爲。
明明應該是兩份檢討書一樣的報告，卻寫出了上面人最想看到的內容。
雖然嘴上不能說出來，羅德市長卻深諳這兩份報告的意義，不但把過失一筆蓋過，反倒讓他的莫爾斯都有可能成爲一系列中央行爲的執行窗口。而政績這種東西，往往就是從貫徹上級指示精神中來的。
“希望市長大人喜歡我的禮物。”王業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