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陰寒水傳遞透骨寒意,天幕在一陣光彩大熾之後,徹底化成虛無。極陰寒水順勢涌下,伴隨這天外時空亂流,肆掠這方靈氣充溢的世界。
仙民感到不安,災難在上空呈現,這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重大變化,他們手足無措,只憑本能求生慾望,開始亡命狂逃。
相互衝撞,相互擁擠,導致死傷無數。
極天之處,衆仙帝在筋疲力盡之前,終於將極陰寒水消磨乾淨,而就在這個時候,付鈞寒歉然地對楚袁說:“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對不起,這裡需要你獨自支撐。”
說完,他撤掉古聖冊,讓天外亂流的壓力轉移到楚袁身上,他化身流光,外天外飛去。
“付鈞寒!”
九霄滿含怒氣地大聲呼喊,聲音痛心疾首。可付鈞寒卻沒有回頭。
仙靈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
“我不太相信他的話,但又不可不信。”
符謙道:“既然途仙是天帝化身,他的統治慾望肯定強烈,我倒是相信他不會玉石俱焚。只是,我們無法估算天庭迴歸的時間。”
羿神看了燭陰大帝一眼,燭陰大帝點頭道:“我先回去釋放幽冥世界的氣場,也許能抵擋一段時間。”
“我太陽神殿也會盡全力,跟仙界共存亡。”
“太陰神殿同樣如此。”
“仙庭會鎮壓一方時空。”
...
衆仙帝紛紛響應。
九霄嘆息,跟仙靈道:“九霄天闕先去了,如果再出現太虛軌跡,你一定要在我的本體毀滅之前,做出有效措施。”
說完,他化身九霄天闕,往高天升騰。
就在衆人準備就緒,要跟仙界共存亡的時候,天外時空忽地涌現沛然氣息,那是一股洪荒遠古的氣味,充滿自然狂野的意境。
天庭!
天庭的氣機跟仙界的氣機產生共鳴,這是來自先天實體的氣場軌跡。它緩緩降落,抵在仙界上空,二者相互激發的氣場形成一層屏障,隔絕天外亂流,而這層屏障則隨着二者靠近而愈加厚實。
“得救了!”
這是衆仙帝的心裡話,只是,他們都沒有流露劫後餘生的喜悅,因爲仙庭給他們帶來沉重壓力,以及一股詭怪,來自心底的恐懼感覺。
就好像,那是一頭兇獸,猙獰的兇獸!
天庭的面積極大,粗略估算,有仙界一境大小,但若說本體強度,則是仙界無法比擬。此刻,它終於停止了移動,它跟仙界共鳴的氣場往上升騰,推開來了混亂時空,營造出一層類似於天幕的事物。
...
途仙望着緩緩下壓的天庭,臉色一陣潮紅,他揮手將手中的海角泥沙灑下,激動地說:“天人相交,四海一家。哈哈哈,古代天人跟凡人在今天重疊,終於要完成古凡世的意願,將來四海昇平,在我的管治之下,成就盛世。”
付鈞寒飛身來到他的身邊,笑着說:“幸好來得及時,若遲來數天,我和楚袁都有危險。”
途仙看了付鈞寒一眼,不滿道:“還真驚心動魄,天庭若再來遲數個時辰,我恐怕會被時空亂流吞...”
他的話徒然中斷,臉上逐漸流露不甘神色。
付鈞寒拔出了插入途仙心窩的手,笑道:“封困了你的精境,就剩下元靈了,有什麼遺言,快些說,或許我心情好,會圓你願。”
途仙全身青筋突冒,一彈一跳之間,顯得別樣猙獰。
“我...算得出...”
付鈞寒輕笑道:“你知道我會殺你,也算得出我在什麼時候動手,會怎樣發動攻勢。對嗎?但你好像沒算出你自己必死無疑,爲什麼呢?嗯,是你太依賴《演神術算》卻忽略了你和我之間的差距。我要殺你,存在於你念頭未動之際。”
途仙雙眼逐漸暗淡:“留下來...一起...盛世...不好嗎...”
“你也對我起了殺心,現在還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付鈞寒笑道:“當年,你對我說,天庭存在混亂時空無數年月而不滅,比現在的天幕更加牢固。所以,我希望天庭迴歸。但是,你又說要成爲天地主宰,讓古神族統治大地生靈,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自己遲早會殺了你。”
付鈞寒雙眼殺氣閃現。下一刻,他轉過身,往九霄等人所在的區域飛掠。
途仙在罡風中灰飛煙滅,連隨着那飄揚的海角泥沙,混合在這片新生的時空之中。
...
仙靈伸手將飛回來的付鈞寒拘禁身前,哼聲問:“你剛剛...”
“我去將途仙殺了。”
衆人一愣。
九霄那張扭曲的臉膛霎時釋放,他滿懷希望,希望這個親如子嗣的人能夠迷途知返,心裡忖思他是不是有什麼理由!此刻,他匆忙制止仙靈下殺手,並急聲問。
“說出你的意圖,把想法都好好地跟大家講清楚。”
付鈞寒點了點頭,道:“在主上帶着我們初臨仙界的那段歲月,我跟炎皇曾走訪仙、凡兩界,尋覓救治世界的手段,結識各方豪傑。那時候,炎皇留在西方大漠,而我,則跟途仙共處了千年時光。”
“途仙對我說,要讓大世存活必須要有聖賢的手段,我知道你的來歷,可現在不能操之過急。我的願望是讓古凡世復生,屆時天地豪傑相聚,四海一家,必有能人願意花費歲月,重塑故土。”
付鈞寒呼出一口氣,誠懇道:“我被他的博學吸引,對他那種四海一家的思想畫面充滿憧憬,認爲他是除了主上之外最偉大的人。他不願外人知曉,希望隱姓埋名。我便如他願,不將他的事告訴任何人。”
“直至有一天,他讓我返回仙界,並告訴我,仙庭之外將有垂死仙帝,他手上有聖賢流傳下來的事物,我憑此可以成就一生輝煌,爲理想遠遠邁出一步。”
楚袁盯着他,問:“所以,你得到了古聖冊。可以後呢?仙靈和九霄斬斷了仙凡天橋,你無法...”
付鈞寒揚了揚手中的古聖冊,道:“我可以憑它下凡。”
說到這裡,他搖頭呼氣道:“途仙的博大來自於天帝的慾望。他說天庭比現在的天幕更加牢固,我信,所以選擇了幫助天庭迴歸。他說要成爲天地主宰,所以,殺了他。”
九霄沉吟片刻,舉頭仰望虛空屏障,又看了仙靈一眼,說:“憑我的感覺,這層氣場的確比天幕要牢固,你認爲呢?”
仙靈想了想,不情願地點頭道:“是比天幕要好,但也是取決於天庭本體的凝練,好吧,它的確比媧皇石更適合封阻天外亂流。”
付鈞寒繼續說:“天庭之外跟隨着大量古凡世的碎片,若將來四海昇平,我們就可以去天外修復大世,從而恢復故土。”
九霄拍了拍仙靈,道:“放了他吧。”他臉露欣慰神色,點頭道:“我沒看錯你。”
仙靈癟嘴,撤除對付鈞寒的禁錮,哼聲道:“這是一個不錯的計劃,爲什麼不告訴我們!”
“途仙會知道的。我不希望有任何差池。”付鈞寒笑了笑,對楚袁說:“現在那個真神已經死了,只剩下我們兩個神祗,希望你我早日貫通五境,圓古凡世的意願。”
楚袁瞥了付鈞寒一眼,又想了想,最終點頭。只是頓了頓,他又遲疑地說。
“天人相交,四海一家。可我爲什麼會覺得天庭內充滿危險?”
付鈞寒笑道:“途仙野心勃勃,想成爲天地至尊,可見天庭內的生民也不是等閒之輩,要讓他們跟我們一起生活,還需要一些年月。既然說天人相交,我們就好好跟他們建立交情吧。”
對此,衆人沒什麼意見,畢竟都是大世生靈,祖上是一家。
然而!
就當衆人準備去天庭見見這些新朋友的時候。
巨大而又雜亂的咆哮此起彼伏。
“那是什麼?異獸?”
“靠,你丫叉的雙眼長來裝飾啊,那是人形。”
“可爲什麼...他們的聲音這麼奇怪。”
“地方語言吧,跟我們相隔了...”
“靠,爲什麼他們的神態不似靈長。”
“這...”
“鱉屎的,他們向我們撲過來。”
“走開走開,危險。”
“他們在生吃仙民。爲什麼會這樣!他們是野獸嗎?”
Wшw ▲Tтka n ▲c ○
...
那片叫天庭的土地上,涌現無數生靈,他們種族不一,但都是廝殺成性,對一切活生生的事物滅殺,嘶啞,吞食。更可怕的是,他們都擁有強大的能力。
在這一刻,九霄變了面色,對於年紀最大,存活了最久遠的他來說,他知道許多秘辛,亦能憑經驗判斷眼前事物。
“天外時空不是好地方,曾經的天庭遺民已經變了。他們此刻的文明跟我們不同,他們只懂野性法則,只懂修煉和廝殺。”
“嗚嗷,天人相交是交戰的意思,狼也不願意吞噬這種玩意,他們的模樣比狼還要野獸。”
“靠,你還廢話,阻止他們,別讓他們深入仙界。”
現場亂糟糟一團,各仙帝因抵禦天外災難而疲憊不堪,此刻面對如狼似虎的天庭遺民,他們感到吃力。
付鈞寒呆呆地站在原地,他遙望那片廣闊的天庭,還有,那越來越濃烈的危險氣息。他猛地一咬牙,飛身投入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