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秀芬又去找老太太……剛出門,老太太就來了。
老太太是因爲聽下人說家裡來了一個女的,說是能治療孫子是病,便急急地過來了。
還沒進門,聲音就傳來“我孫子怎麼樣了?有沒有效果啊?”
一個戴着抹額的老人一手拄着柺杖,邁進屋裡。
“娘,你這兩天不是不舒服嗎?怎麼出來了?”秀芬連忙迎了過去,把老太太扶到旁邊凳子坐下。
老太太沒有回答秀芬的話,視線落在素辛身上,渾濁的眼睛將素辛上下打量幾遍“這位……大妹子可就是來治療我孫兒的?唉,我可憐的孫兒啊,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也不問對方來歷,只是聽說或許有些法子,便將滿腔的希望寄託在對方身上。
讓素辛感覺到肩膀上好大的壓力。
於是又連忙把之前在集市上跟秀芬說的那一套說辭重複了一遍,無非就是自己一定會盡力,但是……她也沒有把握。
秀芬問起那撥浪鼓的事情,老太太說道“唉,說起來真的不該給他買那個什麼撥浪鼓,當時剛剛買到,他就拿着跑着玩,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哭了好一陣,給他買糖人兒買糖葫蘆都哄不住,幸好旁邊有一個賣餅的才把他哄住了。所以啊,回來後我趁着寶兒不注意,就把撥浪鼓給收起來了…”
秀芬急切地道“娘,你把撥浪鼓收在哪裡了?我去拿,辛大姐要看看……”
老太太“哦哦,那個就放在我牀旁邊的箱子裡,孩子們的玩具他們不玩了我都收起來的…”
秀芬聽了就急忙往外走。
素辛對老太太說道“大娘,剛纔你說……孩子玩撥浪鼓摔倒了,怎麼哄都哄不住?”
老太太“可不是麼,唉……平時他很喜歡糖人的,也喜歡糖葫蘆…”
“餅?孩子很喜歡吃餅嗎?”
老太太“其實我們家寶兒一直都很喜歡吃甜食的,以前買過餅,基本上吃一兩口就不怎麼吃了。那天我是因爲實在沒轍了,所以隨便就在旁邊買了一個,沒想到寶兒竟是一下子吃完了…”
素辛哦了一聲,“然後晚上就上吐下瀉?”
經素辛這麼一說,誰都聽得出,她懷疑孩子的上吐下瀉恐怕並不僅僅是因爲酒席,說不定跟那個餅也有關係。
這時,秀芬把那個撥浪鼓拿來了。
素辛拿在手裡看了一下,實際上是在用靈眼觀察,用神識掃描……
很普通的撥浪鼓。
素辛眉頭微微皺起,如果說真的是因爲酒席的話,爲什麼偏偏是這一個孩子中招?其他孩子卻沒事?
再說了,根據之前聊天,這一家人很普通,平時也沒有與人結怨。
嶽榮在衙裡也是一個閒職……
想着想着,識海中無數思緒紛紛揚揚飄蕩着,這時,一個念頭浮了上來——餅。
餅?
莫非是孩子吃的那個餅有問題?
就連素辛覺得這個念頭也有些不靠譜,一個餅,就算是用的食材都很次,可是真的把人吃壞了,別人肯定會去砸場子的,官府也會抓人,所以要想長久在一個地方做生意,信譽最重要了。
但是,當所有線索都捋過一遍了,唯一的疑點,不管多麼不可能不可思議,素辛都不會放過。
問道“當時……您給寶兒買的那個餅,可是今天排隊那個攤位上買的?”
排隊?
老太太重複了一句,旁邊秀芬接過話“就是那個攤子,上次娘回來就跟我說過的。寶兒上吐下瀉了幾天,吃什麼吐什麼,他說想吃餅,於是我就烙了兩個,他說不好吃…於是就想到之前娘給他賣過的,便又去給他買了兩個回來,他一下子就吃完了,然後病也好了。”
餅,莫非真的是餅的問題?!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安靜的就像空氣的孩子,突然說話了“餓,餓,娘,我好餓,我好餓……”
素辛看向寶兒,見對方雙眼空洞無神地看向一個方向,蒼白的嘴脣一張一合的,就像一條瀕死的魚。
秀芬連忙讓人把寶兒的飯菜端進來。
一大鍋的人蔘雞湯,一碗扣肉,一盤滷肉,還有一大盆的白米飯。這些,放普通人的話四個人也足夠吃了。就算是素辛也基本上能應付一頓了。
可是這個剛纔看起來還弱不禁風的寶兒,此時見了食物,竟是直接就撲了上去,一手抓肉一手抓一大把米飯,就往嘴裡塞……
也幸好家裡人都有經驗了,所以米飯早已經晾好,並不燙手。
這些飯菜在嘴裡甚至都沒怎麼嚼,就直接吞了下去,就像喉嚨裡有一隻手在不停將這些食物抓下去一樣。
旁邊秀芬和奶奶看着,就不停地抹淚。
素辛眼睛緊緊盯着寶兒……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這個孩子身上果真是出了問題。
在素辛的靈眼視界中,只見這孩子喉嚨裡果真伸出了一隻漆黑的手,一把一把地將食物抓了進去。
素辛大駭,這孩子身上果真是有“髒東西”!
可是,即便是現在她看到了對方身體裡的東西,可是她卻仍舊看不出對方是什麼來頭。
有沒有孽力,也沒有陰氣泄出。
就……就好像這一切本來就是小孩身上自己的東西一樣。
那東西就像是感應到有人在“看”它一樣,那黑色的如同雞爪一樣的手慢慢伸出來,出來……最後連腦袋也從小男孩嘴裡出來了。
落在旁人眼裡,就像是小孩剛纔吃的太兇,噎着了一樣,大張着嘴,翻着白眼兒,使勁兒吸氣。
旁邊的秀芬和老太太連忙一邊給孩子拍背,一邊給對方喂水,可是剛剛灌進去一點就被猛烈嗆了出來。
這在素辛看來,就是那個正在從孩子嘴裡鑽出來的東西,將水頂了出來。
慢慢的,一個腦袋從小孩嘴裡鑽了出來…是一個縮小了數倍的小孩子的樣子。
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樣子,本來應該天真浪漫的年紀,可是對方臉上卻帶着陰邪之氣。
他毫無畏懼地看向素辛,咧嘴一笑,露出嘴裡的兩排如同鯊魚一樣的尖牙,牙齒也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