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識玉氣的臉色青紫,李開銀卻是樂開了花。
這穿風細雨針乃是一種極爲稀罕的武器類別,使用者稀少,遠不如刀劍錘斧一類破壞力強悍的武器好賣,李開銀也是因爲一次別人欠債實在償還不了,這纔拿這穿風細雨針抵債用的……
這一把穿風細雨針無論材質還是威力都稀鬆平常,唯有速度奇快無比,遠超同品法器。
想不到今日卻立了大功。
在李開銀看來,陰險如王識玉,是決計不會購買這一類難以脫手的法器。
只要此針在手,今日這“戰寶”比試自己便佔了絕大的便宜,速度快逾同品法器,甚至不下於中品的法器,王識玉的寶貝再好,只怕也無法在絕對速度之前佔去上風。
若是到了中品以上的法器,大多具有極大的靈性,比試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混賬!”
王識玉暗罵一聲,局面有些失控,不過好在他早有準備,這一把狂焰流霞刀雖然失利,但本來就是他用作試探的法器,並不在意,下一局就能扳回劣勢。
戰寶分爲三個階段,只要你擁有的寶物能擊敗對方的寶物三次,纔算最終勝利。
唯一可惜的便是試探對方實力的目的沒有達到。
收回敗相已呈的赤焰流霞刀,王識玉卻冷笑一聲,“李胖子,你以爲區區針鋒相對的戰術便能贏得這一次的比試麼?難道你忘了我們‘金石盟’的祖訓了麼?”
李開銀心頭一驚。
“珠玉在後,拋磚引之。”
王識玉陰笑一聲,左手在右手的大拇指上微一摸索。
一瞬間,百分之一個瞬間,一抹鮮豔無比的金光縱躍於虛空之上,這一抹金色的光澤是如此的霸道刺眼,以至於閃現的一瞬間,衆多修士都需要以手掩蓋眼目,似乎受不了如此劇烈的強光刺激。
廣場中唯有逍遙坊市的光頭大漢以及兩三個修士能夠輕易抵禦這刺眼的金光,但眼神之中盡皆露出震驚之色。
易流雲以手遮目,也是受不了這刺眼的金光,與此同時,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之聲。
“不好!”
易流雲心道不妙,此時眼目已經適應了刺眼金光的強度,他勉強睜開一看,恰好看見廣場上空那屬於穿風細雨針的綠芒如煙霧一般散去,兩點斷裂的綠光正急速的下墜,落於李開銀的腳下。
“什麼!”
此時也剛好睜開眼的李開銀望向腳下的兩截斷針,眉目緊皺。
原本以爲在下品法器中速度無雙的穿風細雨針如同廢鐵一般斷裂在地。
“不可能,難道是中品的法器?”
李開銀腦子裡電也似的閃過一個念頭,擡頭向空中看去,只是這一看,卻讓他身軀一震。
空中正懸浮着一把金色的長劍,劍身筆直,鋒刃凌厲無雙,如同潮浪一般四處擴散的金色劍氣撕裂虛空,形成無數微小的空氣漣漪。
劍氣撕裂空氣之間,隱約還有一聲聲短促刺耳的震鳴之聲。
“劍氣生音?好厲害的劍氣!好厲害的劍!”
首先開聲的竟然是逍遙坊市的光頭大漢,他掌管這一處坊市多年,眼界自然是有的,僅僅是一眼,便能看出這一把金色長劍的不凡之處。
臺下便有人驚呼。
“劍氣生音?那豈非是上品法器才能產生的效果,難不成這是一柄上品法器?”
話音未落,衆人都驚呼咋舌,唯有那光頭大漢笑而不語,似乎別有看法。
“上品法器,王識玉,你出爾反爾!”
李開銀緩過神來,踏前一步,怒斥出聲。
上品法器固然難尋,以王識玉不到三十的年齡,便弄到了一把上品法器,這的確不簡單,但這一次比試卻說好了以下品法器爲界,如今王識玉卻祭出了一把上品法器,違背規定。
李開銀不是笨蛋,自然一口咬死對方。
“上品法器?”王識玉冷笑一聲,探手一招,空中那一把金色的長劍便落於他的掌中,他將劍身高舉過頭,冷冷的說:“你睜大眼睛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一把上品的法器!”
李開銀探眼瞧了過去,容色大驚。
易流雲也隨之瞧了過去,那劍身此刻光華內斂,露出淡金色的質地,造型方正,按理該是一把王者之劍,只可惜整柄劍卻有着一股說不出的邪氣,再一細看,劍身之上竟然有一絲隱約可見的血紋橫貫其間。
那血紋有如活物,不斷的浮動擴張。
“血煞氣?”
臺下識貨的人頓時驚叫了一聲。
血煞氣?聽聞此言,易流雲也吃了一驚,這血煞氣乃是一種極爲厲害的天地魔氣,類似於流雲宗禁地之中的黑煞雲一般,都是腐蝕性極強的氣體,一旦沾染,就算是陰玄境的修士對上了,也是束手無策,避之唯恐不及。
這一把質地絕佳的長劍竟然沾染上了一絲血煞氣,如此以來,靈性俱毀,也就成了一把下品的法器。
“衆所皆知,法器以靈性劃分級別,中品以上,自成靈性,能與人溝通,而我手中這一把‘金煞劍’,其中蘊藏一絲血煞氣,靈性俱滅,這便成了一把下品的法器,如有不信者,大可上前監察,王某絕不推脫。”
一語落罷,王識玉驀地將此劍擲於地上,劍身猶如破紙一般,直沒劍身大半。
衆人一陣驚疑。
倒是一旁的光頭大漢出言證實這一把金煞劍的確是一把下品法器,無可爭辯。
李開銀面色慘白。
王識玉卻以手擊掌,笑意盎然,“李胖子,你也是個人物,竟然出道不過五年,就尋得了下品法器,以我看來,你怕是至少也覓得了三把左右,手腕能力都算不錯,可惜,你千不該萬不該,得罪我這個兄長,論及眼力又怎麼可能比得上我王家子弟?你那一把下品的法器長針佔了便宜,否則,我不信你會擁有比我那把狂焰流霞刀更爲高明的下品法器。”
“其次,你更不該誤交損友,你看看與你一同前來的傢伙,一臉賊相,修爲也是一般,哪裡有半分精英的模樣,你卻左一聲大哥,右一聲大哥,喊得熱切,卻是讓我這個作兄長的替你感到羞愧,當真是白長了一副招子。”
“哼,說不得,今日我便要收了你的家族符牌,今後二十年,家族提供給你的資源我悉數收納了,修玄時日長,做兄長的也算給你一個教訓,想要成爲‘金石盟’的精英子弟,你小子還差的遠!”
王識玉一面撫掌而笑,一面踏步而來,口氣平淡不驚,卻處處透着刻薄譏諷,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態。
李開銀卻是面色越來越難看,待王識玉的話說完,已是血色全無。
王識玉走到他的近前,手掌一翻,陰笑着說:“拿來!”
李開銀情知對方是索取家族符牌,以獲得二十年的資源,他心中多有不甘,不願交出來。
王識玉冷哼一聲,“哼,不願意?那你祭出一把下品法器來,能對付得了我這一把‘金煞劍’,我自然拱手認輸,不過,我奉勸你想清楚一點,我這把‘金煞劍’向不留情,斷了你的法器可別怪我。”
上品法器的威力斬截下品法器,幾乎毫無懸念。
李開銀知道王識玉所言不虛,自己哪怕祭出再多的法器,也只有落敗一途,而法器等於是他的資本,再也損失不起。
“唉……”
李開銀一聲長嘆,伸手入懷,就要取出那一枚家族符牌。
王識玉卻笑的愈發陰沉。
驀地,身後一陣猩風襲來。
王識玉想也不想,反手一掌拍去。
誰料這一掌下去,卻引起無數煙塵瀰漫,王識玉差一點給嗆着,待他分辨仔細,才發現這一股腥風不過是一蓬塵土,只是這內市整潔乾淨,白銀爲地,也不知這塵土從何而來。
“誰,誰偷襲本公子!”
王識玉一臉怒色,轉頭四處查看。
“切,誰偷襲你,一把塵土而已,用的着這麼驚惶麼?”
吊兒郎當的譏笑聲從不遠處傳來,易流雲一躍上廣場,縱掠如飛,來到了李開銀身旁。
王識玉卻是一臉怒氣,轉頭一看,自己的兩個跟班也跳了上來,當即一聲低罵,“你們兩個幹什麼吃的,竟然讓我被人偷襲?”
這兩大跟班也是有苦難言,畢竟這是在逍遙坊市,誰敢在此動手?因此也放鬆了警惕,卻沒想到易流雲暴起發難,突然偷襲,而且是一把塵土。
其實何止他們二人,就連逍遙坊市的光頭大漢也未曾料到易流雲居然如此大膽。
可問題是一把塵土,算是偷襲動手麼?
光頭大漢一時也有些糾結,爲了一把塵土捍衛逍遙坊市的規矩似乎有些不妥當,尤其對方還是當今流雲宗掌教的關門弟子。
易流雲卻不管這麼多,大搖大擺的來到李開銀身旁,兜頭給了他一個暴慄,“沒出息,枉費你喊我一聲老大,這麼沒膽魄以後怎麼跟着我混!”
李開銀正一臉沮喪,冷不防被這一個爆慄敲的疼痛無比。
“大哥,很痛唉!”小胖子齜牙。
易流雲卻翻了個白眼,“你的行爲讓我更心痛。”
王識玉很是討厭易流雲,幾次三番的攪局,當下冷喝一聲,“你想搗亂?”
易流雲卻笑着說:“搗亂?爲什麼?好像開銀還有兩次機會吧?”
“好,我便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王識玉報以一聲冷笑。
王識玉退後十步,再度祭出那金煞劍。
易流雲卻擺擺手,“慢來慢來!鄙人要追加賭注!”
此言一出,王識玉也是眉目一擰。
到底玩什麼花樣?
一旁的李開銀更是急切的拉住易流雲的衣袖,湊過來低聲耳語,“大哥,算了,我們贏不了他的,細水長流,日後報復不遲。”
易流雲卻一臉正色的駁斥,“小銀,今天大哥再教你一個成功商人應該銘記於心的話。”
“什麼?”李開銀微微一愣。
易流雲一字一句的說:“珠玉在後,拋磚在前。”
“這……”
李開銀當場石化,這不是自家老祖宗的話麼,怎麼又拿出來訓導自己,對比那一把金煞劍,自己分明是一身的磚頭,哪裡有珠玉可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