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陽山後那座副峰上的陋室外，伶舟卿依舊在悠哉垂釣，只是看旁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知道他雖然沒空軍不過依舊一條魚都未曾釣上來。
“看來你今天手氣依舊不行。”
伶舟卿手中釣竿微微一抖，接着頭也未回便笑道：“若真釣上來魚，那便說明要出事了。既然你來了魚也未曾上鉤，那說明我應該能活過今日。”
“哦？”
李疏鴻隨手一道劍氣甩了過去。
但卻如同一顆石子丟進池塘一樣只是在空氣中泛起些許波瀾便消散不見。
“你果然也洞虛了。”
“但依舊不是你對手。”
李疏鴻瞥了眼視野左下角的時間。
【李疏鴻（主角）人物卡（使用中）】
【倒計時：06:37】
時間看起來尚且寬裕，但恐怕不足以幹掉伶舟卿，除非把整座聖陽山乃至方圓百里盡數毀滅。
那樣李疏鴻就真的與那橘皮老頭所說的一樣變成不在乎百姓生命的所謂高高在上的強者。
就像港漫《海虎》中的磁場強者那羣瘋子一樣。
李疏鴻乾脆也坐到伶舟卿身邊，“你利用我清除異己，總得付出點兒代價吧。”
“我把書院最出色的弟子送給你徒弟也不行？或者說那不止是你徒弟，應該還是你的侄孫之類的。”
伶舟卿繼續垂釣，“那可是太平書院內定的下任山長。”
“他二人互生情愫，與你有何關係。”李疏鴻不爲所動，“說說看吧，你的目的。”
“我沒什麼目的，只是他們太過極端，但我不想親手殺他們，畢竟都是我的師叔師伯。”
伶舟卿淺笑，“說我僞善也好，利用你也罷，這便是理由。”
頓了頓，他繼續解釋，“他們追尋的是這整個天下除去幾處武道聖地之外將所有突破鍛體階段的武者盡數殺死或廢掉，因爲他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天下太平，所謂心懷利器殺心自起嘛。”
李疏鴻歪頭，“武道聖地不除？”
“武道聖地需抵抗外族與魔境妖界，所以想習武的話可以去各家武道聖地。當然，修行者不得入世，必須在通道處以及邊疆抵抗異族。”
隨手把又釣上來的布鞋丟到一邊，伶舟卿道：“這太極端了，而且豈不是要讓我書院成爲天下衆矢之的？況且也不一定做得到。”
做得到你就同意了是吧......李疏鴻淡淡道：“那你又是如何想的。”
“我也沒必要瞞你，也瞞不了你。”伶舟卿悠悠道，“對我來說，天下百姓是最重要的，這一點我與師叔師伯他們看法一致，但我更現實，沒有他們那樣的熱血天真。”
他沒再多說。
“算了吧，有道心的傢伙都是瘋子，你也不例外。”李疏鴻呵了一聲。
道心基本可以說是執念了。
這些有道心的強者都單純的可怕，也執着的可怕。
爲了實現自己的道心，他們真的什麼都幹得出來。
幸好他自己的道心是黑長直，而且沒那麼瘋狂。
“你的目的我也知道。其實你比他們更極端，只不過你更現實。你所想的是天下無武，但魔境、妖界包括外族不是你自己能解決的，所以你想我替你解決問題。若滅掉魔境妖界，或是徹底關閉通道乃至打斷外族的脊樑之後，你還要我替你將全天下的高手全部殺了或者廢掉，因爲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所以你把下任書院山長送給我徒弟，這樣以後書院的事情我徒弟就無法置身事外，連帶着我也要陷進去。
“等處理完那些事情之後你就要想着怎麼對付我了，恐怕是聯合蒼松子、孤鴻影他們罷。一個洞虛對付不了我，就三個、五個甚至十個。
“因爲你覺得對付他們比對付我更難。”
伶舟卿笑而不語，似乎對李疏鴻所說的不置可否。
他知道瞞不過謫仙，也沒想過要瞞住謫仙。
因爲他知道謫仙看似平和親近，實則孤傲的很，而且極度自信，哪怕知道他也不在乎。
李疏鴻站起身，“看我心情吧，不過......”
“看上什麼隨便說。”伶舟卿笑道，“不過錢你不缺，神兵你也有，其他我這裡確實沒有了。實際上書院也沒錢，我每天一睜眼，那麼多人吃喝拉撒等着我伺候，我們這裡又沒有侵佔良田，頂多是開書店學堂販賣些書籍以及給人啓蒙。百姓的孩子我們也不收費，甚至還要倒貼，也就偶爾有富貴人家的孩子會要一筆錢，其他的都是離開書院有所成就的弟子們的捐贈。”
伶舟卿賣慘說了一堆，總結起來就倆字——沒錢。
“......”
李疏鴻心說這傢伙確實現實，跟十六七年前不同了。
那時候他記得劇本中的“書生”還挺熱血中二來着。
哦不對，那個熱血中二的是蒼松子。
“算了，你都把下任山長還有太平書院送給我徒弟了，也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李疏鴻淡淡道：“不過我徒弟比較討女兒家喜歡，你徒弟恐怕沒什麼競爭力。”
“我早有準備。”伶舟卿從袖中掏出一本冊子甩給李疏鴻，“這是我對經典的一些感悟，可以幫助我那徒兒覺醒自身道心以及邁入先天，其實她本就只差一步之遙了。”
李疏鴻有些驚訝，“我那徒媳未曾覺醒道心？未覺醒道心便領悟了天人合一？”
要知道這世上確實有妖孽般的天才。
最起碼他認識的林霽塵那幾個全都是。
但那些人都與他自己一樣，是在境界極低的時候便覺醒了道心。
按照正常來說，未曾覺醒道心便無法領悟天人合一，實際上有大量先天大宗師是先從後天大圓滿邁入先天之後才覺醒的道心。
像李觀棋這樣已感悟天人合一卻尚未覺醒道心的......確實少見。
“所以我才說她是真正的天才，只不過是厚積薄發類型的，待步入先天之後纔是她發力之時。”
說到自己最滿意的徒弟，伶舟卿有些得意。
但再一想到自己最出色也最滿意的弟子即將成爲謫仙的徒媳之後他便有些意興闌珊。
那種感覺，就跟自己養了多年的小白菜被豬拱了一樣。
尤其那頭豬的師父還是面前這謫仙人。
“你替我轉告我徒兒一句話。那是太平書院的古訓，讓她莫要忘記。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就這四句夫子留下來的話，若她想明白則道心自來，先天也不過反掌之間。”
李疏鴻：“......”
他表情奇怪。
這特麼不就是橫渠四句嘛！
穿越者到不至於，還是因爲這個世界是出自自己筆下，所以這些知識都是自己翻書找出來然後寫進去的。
就比如古詩詞，這個世界就有不少他穿越前的古詩詞。
“還有一件事。”
李疏鴻道：“我幫我徒弟要的，他說你答應過他替他寫聘書來着。”
“......謫仙，我勸你莫要太過分。”伶舟卿幽幽道，“你徒弟拐走了我最出色的徒兒，還要我替他給別家女娃寫聘書？你自己怎麼不寫？”
“我已經寫了，但不打算給他。”李疏鴻淡淡道，“若知曉我太過關心他的話，對他壞處多過好處。此次你師叔師伯他們不就是這樣把我逼出來的。”
伶舟卿隨手甩給他幾張早已寫好的聘書，“你就這麼信任我？”
“如果你不想完成你心中所想的話，我沒意見。對了，你那些師叔師伯雖然廢了但還未死，只有那個特別老的老頭死了。”
從實力上來看，那橘皮老頭只有道法自然境，那麼他自然也不是夫子。
他也沒問夫子是否還活着，畢竟若是“謫仙”的話，自然不在乎。
伶舟卿笑笑沒接李疏鴻這句茬，他問道：“之後你打算去哪兒？跟着你徒弟去太清觀和靈山寺？”
“我有我的事要做，他也不會去，他會回山外樓。蒼松子他們若想見他，就去山外樓吧，若想見我......”
李疏鴻轉過身擺擺手，“江湖路遠，隨緣吧。”
話音落，他人已經不見蹤影。
伶舟卿雙目一凝，原本臉上輕鬆的笑容消失不見。
“原來哪怕都是洞虛，差距也如此大嗎......”
謫仙是如何消失的，他完全沒看清。
............
李疏鴻飛速趕到竹林，不過並未進去。
張道綾二人在竹林內，李觀棋卻等在竹林外。
此時她已恢復原貌。
見到李疏鴻之後她沒有多問，只是輕撩鬢角髮絲，給了他一個溫潤如玉的微笑。
“走吧，回家。”
看到她的笑容，李疏鴻便也下意識笑了。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