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進冷清清的包府,羅三大叫一聲,老顧慌慌張張衝出來,見到皇上連跪都沒跪下去就被小包拉到一邊算計好吃的。飯菜剛上來,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着,門被人用力推開,沉重的腳步聲從庭院漸漸逼近。腳步聲到了客廳門外時,老顧驚喜交加的聲音突然響起,“段少爺,你可回來了!”

小包渾身一震,拔腿就往外跑,門開了,一個滿身滿面塵土,鬚髮雜亂的男子一腳邁進,小包怔怔辨認一番,看到那深邃卻火熱的眼睛,撲到他懷裡用力捶打,“你這個混蛋,我恨死你……”

晚上包府燈火通明,溫暖的房間裡,小包紅着眼睛,死死咬着下脣,輕輕把藥抹在小段那已被磨得血肉模糊的襠部。

小段心頭髮緊,扳過他的臉用力吻住他的脣,小包掙扎兩下,終於鬆口,讓他的舌**,吸取那甜蜜的津液。一會,小包的臉變得嫣紅,淚汩汩而下,他有些惱火自己的反應,抽抽答答把他推開,埋頭繼續小心翼翼地擦藥。

小段怔怔地看着面前這朝思暮想的小傢伙,眼睛根本捨不得眨,接到老顧的消息,他幾乎慌了手腳,要不是白將軍極力勸阻,他說不定立刻就打道回府,把他帶上逃亡。幸虧老顧很快有好消息送來,小包被大家救了,又被皇上任命爲隨侍,他卻更加焦急,生怕這脾氣惡劣的傢伙忤逆皇上,或者被皇上看中,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再難重逢。

事情辦好後,他給白將軍留下一封信,趁亂跑出南國,日夜兼程往京城趕。他吃在馬上喝在馬上,連睡覺都把自己的腿綁在馬上睡,一路上跑死了十多匹馬,奇蹟般地,用六天時間走完了正常要二十來天才能走完的路程。當他看到小包粉嫩的臉蛋,心頭積壓的沉重終於轟然崩塌,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世間所有,都比不上面前這微笑的容顏,自己真的做對了。

洗澡刮鬚收拾一番,小段以煥然一新的面貌出現在客廳,玉風眉頭緊蹙,手中的茶杯久久不曾送到脣邊,茶已經冷了,水上泛着幽幽的光,比昏黃的燈火更顯冷寂。

小包拉着小段的手走到他面前,喜滋滋道:“皇上,我媳婦回來了,我想請假跟他成親!”

玉風濃眉一挑,上下打量小段一番,嘴角浮現一抹含義不明的淺笑。小段有些難堪,重重捏了他一下,小包挺起胸膛,大叫道:“你難道還有意見麼?”

衆人掩嘴直笑,玉風把杯重重放下,朗聲道:“朕身邊正缺人手,包愛卿還是以大局爲重吧!朕……準你半天假,你明天中午再去御書房陪朕用膳,順便幫朕處理國事!”

小包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有氣無力應了聲。玉風向羅三使個眼色,羅三會意,笑眯眯拉着小包,“小包子,皇上想吃點心,咱們上街去買些回來。”

小包一走,玉風慢騰騰踱到小段面前,小段迎住他的目光,眼神堅定而沉着。驕傲如玉風也不由得暗暗稱讚,小段長途跋涉而來,比以前要瘦削許多,此時兩人身量相當,玉風儀表堂堂,威風凜凜,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風範,小段風度氣勢上卻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之間波濤洶涌,暗潮激盪,玉風審視良久,突然冷冷道:“值得嗎,南王?”

小段悚然一驚,卻很快鎮定下來,沉聲道:“值得!”他頓了頓,高高拱手爲禮,“請皇上明鑑,世間從此沒有南王段玉麒,只有小包身邊的段嘯!”

玉風冷笑,“你放心,南國臣服多年,區區一個棄皇位逃走的南王朕還未放在眼裡!”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一字一頓道:“但是,朕也不會在臥榻邊容猛虎安睡,讓別人撿現成的便宜!”

“給你兩條路,一是回南國,朕定在有生之年保你國泰民安,二是爲朕所用,朕賜你良田千頃,如花美眷,再加一塊免死金牌,讓你子孫後代榮華盡享!”玉風話一說完,立刻目光炯炯地逼視着他。

小段朗聲大笑,“皇上似乎並沒弄清楚我的意思,我爲小包而來,那些虛名浮利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如果皇上容不下我,我立刻帶他回南國,在南國北向稱臣!”

“你敢!”玉風的臉突然變得猙獰,“你說你爲小包而來,那你信不信朕有辦法讓你白跑一趟,弄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段恭恭敬敬道:“拭目以待!”

玉風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小包蹦跳着回來時,玉風已不見蹤影,羅三嚇得拔腿就追,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一個。小包樂得清靜,在牀頭點起好幾支蠟燭,把小段抓到燭火下細細打量。

彷彿空蕩蕩的心全落到了實處,小段只覺得心滿意足,此生再無憾事。他微微眯着眼睛,感受他冰涼的指尖在臉龐遊走,面前那漂亮的小臉時而悽楚,時而憤怒,時而微笑,時而茫然,他感覺出他的心潮洶涌,不敢貿然出聲,在心中醞釀着,只等他發問便準備坦白一切。

他轉念又想,他要的只是陪伴他的小段,怎麼會在乎自己是什麼身份,南王也好,小段也好,對他來說不就是一個名稱而已,他放下所有心事,以無比輕鬆的心情等待他的懲罰。

小包心中百轉千折,半天都沒想到要如何懲罰他的不告而別,把自己更是恨到骨子裡,暗罵着,“你這個笨蛋,他要走就走,要回就回,到底把你當什麼,你有種就打他一頓,讓他下次再也不敢!”想是這樣想,看到他那憔悴的容顏和血肉模糊的傷處,想起他過去的辛苦勞碌,他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做了許久思想鬥爭,他突然有些自我厭憎,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低泣道:“你有事情我什麼都幫不上忙,還讓你老爲我擔心,我真沒用……”

小段悚然一驚,連忙把他的手扣住拉到懷裡,“你別這樣,要打打我吧!”

看着他的滿面焦急,小包只覺心頭豁然開朗,撲哧一笑,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把他的衣襟扯開,抄起一根蠟燭戳他胸膛,小段自然配合默契,慘叫得鬼哭狼嚎天地動容,小包終於解恨,懶洋洋地趴在他胸膛戳他鼻孔玩,小段暗暗鬆了口氣,爲他脫了衣服拉上被子,把這瘦小的身體緊緊按進懷中。

小包喉中不由自主逸出滿足的嘆息,把臉埋進他頸窩蹭來蹭去,小段拉下自己和他的束髮帶,把兩人的長髮糾纏在一起,老着臉皮道:“小包,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小包渾身一震,飛快地瞥他一眼,又把臉縮在他頸窩,甕聲甕氣道:“你急什麼急,這事我說了算!”小段明顯地感覺頸窩那滾燙的溫度,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他硬把那花摁回去,哭喪着臉道:“小包,皇上看起來不同意我們的親事,我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小包立刻渾身來了勁,撐着他肩膀坐起來,豪氣干雲地拍着胸膛,“我都說了這事我說了算,他要是不同意我……我就……”他低頭摸着腦袋,絞盡腦汁想了想,大笑道,“我就把他打得半死,扔到路上喂狗!”

這可能是他能想到的最狠的話,小段這樣一想,頓時笑得腸子打結,卻很是受用,他總算回來得及時,小傢伙完全沒把皇上放在心上。他長嘆一聲,把他攬進懷裡,把他的頭固定在肩膀。小包也不再嫌肩膀硬,仰着頭吃吃地笑,小段被他笑得心裡發虛,又不敢在這個敏感關頭用嚇唬的辦法,可憐兮兮道:“你笑什麼?”

小包張開雙臂抱着他脖子,沒頭沒腦吻了下來,含糊不清道:“我要跟我媳婦親熱!”

小色鬼本性不改!小段翻翻白眼,認命地擦擦被他塗得滿臉的口水,撩起他的蠶衣下襬,褪下兩人的褻褲,翻身趴在牀上。

小包帶着一臉奸笑對他毛手毛腳,摸到那鼓出的肌肉,他偷偷瞥了眼自己的排骨,嫉妒不已,用力戳來戳去,恨不得把那些鼓鼓囊囊的東西全戳下去,戳到他翹挺的臀時,小段已被他折磨得慾火焚身,啞着嗓子哀喚,“別玩了,你倒是快點啊!”

小包一眼瞧見檔部的傷處,嘴巴一癟,連忙拿藥來擦,一邊對傷處輕輕吹氣,嘟噥着,“不疼了,我一吹過就不疼了!”

這些神仙氣吹別的地方還好,偏偏吹到那飢渴已久的部位,小段的分身如遭逢甘霖的小草,迅速昂揚挺立,而且脹痛不已,他欲哭無淚,思前想後,把惡虎撲食的衝動壓抑下來,再次發出狼嚎般的聲音,“小包,我求你了,你就快點上來吧!”

別問他爲什麼如此有自制力,這個小色鬼的脾氣他最清楚,他本事不大,卻最好面子,最驕傲自大,惹毛了他記仇記一輩子都可能。本來就是他犯錯在先,如果此時還強出頭,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把小色鬼哄回頭。

“急什麼急,色鬼!”小包吃吃直笑,挖了藥探進那幽秘的洞穴,小段恨得牙根發癢,這小色鬼明擺着賊喊捉賊,自己的命還真苦!

他正忿忿然,沒留神一股冰涼衝到身體裡,立刻夾緊了那入侵的外物,心跳如雷。小包一巴掌拍在他臀上,嘿嘿直笑,“鬆開,我這就進去餵你!”

話一出口,兩人俱是一愣,小包第一次說出這種奇怪的話,一時反應不過來,心頭突突直跳,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涌,慾火更是熊熊燃起,連忙手忙腳亂地趴在他身上,把分身小心翼翼插入。小段咬牙切齒放鬆身體,暗罵,“這小色鬼在哪裡學的這些淫詞浪語,難道是玉風那混蛋教的?不可能啊,那傢伙看起來一本正經的,難道是那些官員?也不可能啊,聽老顧說皇上老把他帶在自己身邊,不准他跟別人接觸……”他越想越氣,絲毫沒感覺有什麼異樣,只覺得趴得累了,下意識地活動一下身體,這才發覺背上那人沒了動靜,回頭一看,頓時驚得魂魄飛散,只見小包軟軟地趴着,滿臉蒼白,雙眼緊閉,鼻子下拖着兩道長長的紅色**。

“小包,小包,你醒醒……”小段叫得聲嘶力竭。

“別……吵……”小包眼都沒睜開,腰輕輕動了動,小段只覺從**處傳來一陣酥麻,輕哼一聲,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小色鬼到這個時候還捨不得下來。他無可奈何,只好先爲他止血,小包微微睜開眼,滿臉羞澀,用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道:“媳……婦,別急,我一定喂……飽……你……”說話間,他的腰又輕輕動了一下,可惜,那不聽話的分身已漸漸軟下。

小段又氣又急,一不做二不休,點下他的昏睡穴,把他拉了下來。

冬日的第一抹晨曦剛掛在皇宮裡鬱鬱蔥蔥的蒼松翠柏古槐銀杏上,皇宮東門已熱鬧起來,水車糞車和送菜的車魚貫出入,守門的那胖侍衛似乎又玩了個通宵,正打着呵欠,硬撐開佈滿血絲的眼睛,逐個檢查來往的車輛和人。一個大大的呵欠後,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灰藍的天空,想起前晚和窯子裡的雲娘翻雲覆雨的經歷,不禁通體一陣酥麻,連心尖上也癢起來。

對面慢騰騰走來一個人,他想都沒想,大喝道:“站住!”

那人擡起頭來,侍衛嚇得眼前一黑,幾乎軟倒在地,他強自鎮定心神,連忙上前打躬作揖,賠笑道:“羅公公,今天怎麼這麼早?”

羅三淡淡掃他一眼,有氣沒力地拿出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又以蝸牛的速度一步步往外挪。

東門出來就是一條青石街,道路兩旁是高高的宮牆,走在中間有些壓抑之感,羅三嘆了又嘆,要是有後悔藥賣,他就是傾家蕩產也要買來吃。

原來,昨晚玉風一怒之下衝回宮裡,也沒心思去後妃處,在太和宮聞到錦被上隱隱的奶香,孤枕難眠,一顆心如在油裡煎熬。他越想越不甘心,後悔自己被小包難得的燦爛笑容矇蔽,竟放任他與那人相處,兩人乾柴烈火,還不知搞出什麼事來,那人一直對小包虎視眈眈,自己又在旁邊煽風點火,那人一衝動,肯定不會放過那可愛的小包,等中午小包來的時候只怕身上吻痕累累,淤傷遍佈。

也難怪他不甘,他從來不好男色,也沒動過別的心思,平時只捨得掐他粉嫩嫩的臉蛋,或者晚上趁他熟睡時湊在他脣上吸上兩口奶味,要解決慾望後宮的妃子宮女多的是,不能把好不容易拐來的玩具毀了。看小包瘦骨嶙峋的小身板,如果真被他當小官用,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命見第二天的太陽。

據暗探來報,那南王天生骨骼清奇,幼年時師從其母,習得絕世武功。其母是當年魔教左護法朱三蓮的女兒朱圓圓,隱居山谷時救下微服出巡,爲虎所傷的南國太子段碧樹,兩人一見鍾情,朱圓圓這才從深山出來,和他來到南國,一年後生育了段玉麒。

九年後,南國變故突生,彼時南王重病,國師和二皇子聯合起來準備奪取皇位,國師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不知從何處挖出朱圓圓是魔教後人一事並派人大肆宣揚,自己則出面裝神弄鬼,假託天譴,提議處死王妃,以絕後患。不知情的民衆被鼓動,衆人日夜堵在太子府外,逼着太子交人,太子怎麼肯交出愛妻,先宣誓退出王位之爭,趁着受皇上召見的機會帶着妻兒逃出被困多日的太子府,離開南國四處流浪。

二皇子和國師怎肯放過他們,兩人派人窮追不捨,終於在懸空山一擊得中,把三人打下山崖,這個段玉麒福大命大,竟在百丈懸崖撿了條命,被辭官回家的包不平帶回江南。

而就在這個月,潛入南國的探子陸續送來消息,段玉麒帶人殺回南國,聯合南國首輔白將軍,秘密刺殺國師和二皇子,把真相公佈於衆,正當羣臣要立他爲皇帝時,他卻在登基之日悄悄留書一封,推薦性情溫和,有仁愛之心的三叔繼位,趁亂回到翡翠王朝。

爲了小包連皇位都不要,這是何等的愚蠢,卻也是何等的摯情,想必這段玉麒遺傳了他父親的做派,爲了美人連江山都可以放棄。

面對這樣的敵人,玉風竟不知如何是好,生平第一次有惶惑之感,他一貫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操控在手中,可是,這樣的男人,要他如何掌握,如何對付!

要是這人爲自己所用該多好,玉風輾轉反側,暗自嗟嘆,他本就能識人能用人,就因爲如此才從四個皇子中被先皇看中,得以繼承皇位。

玉風左思右想,徹夜未眠,剛把招攬人才的心放下,又想起小包在那鐵塔般的身下痛苦呻吟,頓時心如刀絞,天剛矇矇亮就起來,在院中練過一套最狠厲的劍法,成功地把假想敵——那高大茂密的幾百歲銀杏劈成滿地碎屑,也成功地把影衛和侍衛嚇得沒了主意,急急忙忙從被子裡挖出可憐的羅三救火。

羅三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戰戰兢兢跪在那銀杏樹屍體中,玉風收了劍勢,把這絕世好劍垃圾般扔到他面前,冷冷道:“趕快去把小包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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