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014、背後真相
桃夭眨着無辜的明媚鳳眼,瀟灑地坐在某處屋檐上,蕩着兩隻白嫩嫩的美腿,兩隻玉趾間夾着人字拖,悠閒自在地看着底下上演的一幕。
一切的一切,都白條條地說明了,此妖孽觀看多時了!
什麼時候?他記得方纔餘光能看到那處,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同的啊!
見白鷳看自己,桃夭眯起狹長的眼兒,笑眯眯地說,“鷳兒莫動手,我看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老者看到那上面的人,膛大一雙眼,撲通就跪了下去。
白鷳嚇一跳,去看那妖孽,發現他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樣子,不待說話,只聽身後尖聲揚起,猝不及防間直入耳膜,大腦頓時轟鳴一片,劇烈的撕裂感痛痹了整個大腦,無法思考。
身後那女人囂張大笑,“哈哈哈,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屠一雙,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我和那老頭有什麼誤會,當年之事乃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
“哼。”看到白鷳被那魔音穿耳,臉上現出痛苦,桃夭沉下臉,黑色的眸中紅光一現,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白鷳回神就見那女人吐血倒飛,呈拋物線狀重重落地。
女人瑟瑟發抖,頭上的發亂糟糟披散一身,雜亂中露出半張慘白的臉,佈滿紅色血絲的眼中充滿了畏懼,仰視屋檐上風華絕代的人,嘴脣顫抖着說不出話。
桃夭翩翩飛下,摟住白鷳的腰身,睥睨而視,威嚴帶着肅殺,“你殺人我不管,但你最大的錯誤就是碰了不該碰的人。”
另兩人漸漸回神,白鷳表情扭曲地望着自己腰間的手,忍了忍沒有發作。
老者想也不想幾個叩首,腦袋和地面碰撞間發出沉悶的響聲,伴隨着老者急切發顫的聲音,“公子,求求你饒小女一命,她只是一時糊塗誤入歧途,這一切都是小老兒的錯,你要實在不解恨,就殺小老兒吧,求求你……”
女人不可置信地望向那老者,猙獰了面容,竭聲尖叫,“你這又是什麼伎倆?想博取我的同情心嗎?”
老者充耳不聞,面對桃夭,上半身起起伏伏,機械地磕頭,額頭磕出血也不聞不問。
白鷳看向桃夭,平日璀璨的星眸中此時滿是疑惑,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看老者頭上深深的血印,不忍地扯了扯桃夭的衣角,“喂,夠了啊,讓個老人家給你下跪磕頭,你也不怕折壽。”
桃夭鬆開白鷳腰間的手,緩緩踱步走向老者,脣邊始終帶着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木質拖鞋與地板相觸,發出脆響,彷彿敲擊在心間。
白鷳知道他是故意而爲,如果他想,憑他那連鬼都自愧不如的輕功,別說是聲音,哪怕雪過無痕都不是問題。
站在老者的身前,桃夭也不說話,笑吟吟地俯視匍匐在地的老人。
老人頓了頓,終是又一拜,再不起身,“求公子救救小女,大恩大德無以爲報。”
女人身形一顫,癱坐在地,“爲什麼?”
老者不答。
空寂的夜中,桃夭的聲音清晰過耳,不響亮,卻舒適入心,言猶在耳,“看你的樣子,可是認得我?”
老者依舊呈趴跪的動作,恭敬答道:“二十六年前小女初生時有一名道長借宿家中,走時替小老兒卜了一卦,並告知二十年後的今天有貴人渡劫,福音鎮因爲小女的緣故已經多日不曾有外鄉的客人路過,因此小老兒斗膽猜測,兩位公子就是道長所說的貴人。”
“呵呵……”
桃夭淺笑出聲,已經明瞭這老者口中之人是誰,道行深能窺得天機,又無聊到去人家家中裝神弄鬼的,除了他的師傅,無人處其二。
虛扶起老者,“你們二人的冤孽來自於誤會,何不坦然告知,何苦隱瞞起來,苦了自己又害了別人性命。”
“我……不……”聞言,老者後退一步,目中閃過痛楚。
女人見他這樣,血紅的眼直直地盯住他,“你有什麼瞞着我?”
桃夭斜瞟她一眼,見她抖着向後退一步,脣角勾起一抹似是嘲諷的弧度,又把視線放回了老者身上,“我知你心中所想,世間凡塵萬物皆逃不過情之一字,你只是想在女兒心中留下自己的妻子甚至是一個母親的完美形象。可因爲這個念頭,寒了多少屍骨,冤死多少人,你可曾想過?”
老者擡起頭,望向女兒,那蒼白臉色上的兩顆帶着期盼的眼,讓他心魂巨震。
桃夭接着道:“你只知亡妻遺言不可說,卻又何曾顧過你女兒的心思?她要的只是一個合理的解釋,不是印象中一個殘忍殺害母親的惡父。她執念過深,如她所說,只要她再吃掉最後一個童男,就會徹底墮入魔道。我不是多嘴的人,只是告訴你不要後悔,至始至終,能救她的只有你,而不是我這個莫須有的渡劫人。”
老者別開視線,不忍再看女兒的眼神,兩滴清淚劃過佈滿皺紋的臉龐,滴落在下來。
桃夭右手食指伸出,那顆下滑的淚水呈水滴狀墜落於飽滿的指腹,他伸出舌尖舔去,閉眼似在品味,半響,怔怔地蠕動嘴脣,“苦的。”
白鷳呆了,看看桃夭的指尖,又看看他水潤的脣,狠狠嚥了一口口水,忙望天做仰望狀,看着沒有星星的黑色幕布。
桌上一點微光閃閃爍爍,老者彷彿又老了十歲,扶着桌子支撐住身體,這才娓娓道來:“我和嫣兒的相遇是在30年前,那時,我只是福音鎮裡一屆小小的商人,在一次行商的路上,她滿身是血倒在我的馬車前,我救了她。在她養傷期間,我爲她煎藥和她聊天,日子很平淡,卻很溫馨,朝夕相處下,幾乎沒有懸念的,我們相愛了。”
“回到鎮裡,我大擺三日酒席與嫣兒拜堂,入洞房。喜堂裡,嫣兒一杯合巹酒下肚,現出真行,我發現她竟是不人,而是……杜鵑花妖。我把這事瞞了下來,若無其事地與她談笑,相親相愛,她也不記得那日發生的事,日子過得很幸福。可是,自從紅杏誕下,嫣兒的真形日漸維持不住,竟在一名村民面前露了原形,迫於無奈,嫣兒殺了他,而我路過目睹了一切,卻還是沒有點破,我怕嫣兒因此離開我,一直懦弱地躲在門後,悄悄看着嫣兒所做的一切。”
“我的縱容讓她嗜血成性,因爲鮮血能讓她的容顏維持更久。她不斷地殺人,飲人血,紅杏5歲大的時候,嫣兒被當初傷她的和尚尋到,差點讓她灰飛煙滅,她逃脫後更加瘋狂地害人,我得知趕到後,她已經變得半妖半魔,理智恍惚,見人便殺見血即飲,唯有我……她留有一絲念想,動不下去手……”
“所以……你親手殺了母親……”紅杏顫聲問。
“是啊……親手。”眼神毫無焦距地看着自己的雙手,老者的眼淚不斷滑下,哆嗦着嘴脣,緩緩倚着桌子癱倒在地上。
親手……親手……這兩個字代表是多大的決心與痛苦,苦苦瞞了二十一年的真相後面壓抑着多大的苦楚和悲痛。
白鷳不忍地別過頭,不去看老者佈滿淚痕的臉和女人的失魂落魄。
------題外話------
呼呼,累死我了,這章可是碼足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