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寒回過神來。
目光堅定。
宇宙站起來，道：“請。”
王錦寒也說了一句：“請。”
天地之間平靜無波瀾。
忽然一道紫雷震天，朝着王錦寒的身體劈來。
王錦寒舉劍迎上，雷聲迅速遠去。
接着一道乳白色光芒映照，宇宙在這樣絢爛的乳白色光芒裡忽然失去真身，影蹤捉摸不定。
王錦寒心中保持鎮定，知道宇宙此時已經用上了高明的武力修爲。
他睜大了雙眼，尋找宇宙的下落，到處都是乳白色的光芒，卻哪裡找得到宇宙的真身？
他忽然自嘲地一笑，如果宇宙已經隱去了真身，自己睜大眼睛，也是枉然。
他閉上眼睛，全面調整起呼吸，嗅覺，聽覺，來彌補眼睛的作用。
左側輕微的聲響。
王錦寒的劍光立馬就劈向左側，迎上了一個厚厚的異物，隨後就被彈了回來。
聲響如同驚蟄時分潛伏而出的龍的沙沙聲，王錦寒的劍光便一直吵着這劍光劈過去。
“大黃庭。”宇宙的聲音飄忽不定，一句話在四面八方說完。
王錦寒卻一直不動，將手中的劍使用的雷厲風行，虎虎生風。
聽到宇宙的話方纔笑道：“好眼力。”
“你這大紅提那個居然練到了十三層。”
“錯。”王錦寒又是劍光一閃，忽然聽到刺啦一聲，似乎是衣袂被割裂的聲音，他接着說道，“是超越了十三層。”
“果然非同一般。幾千萬年，也未曾見到有人超越十三層。”
“大概只是因爲我運氣比較好吧。”王錦寒又是自嘲一笑。
宇宙猛地現身，左肩下面的天青色袍子已經沒了一角。
他停下所有動作。
王錦寒隨後也收回。
兩人靜默。
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沒有想到如此的簡單。
宇宙的聲音疲倦裡面升職還有些如釋重負，“終於完了。你勝了。”
王錦寒沒有說話，只是難以相信似得看着自己手中長劍。
就這樣結束了嗎？
“怎麼，高興得話也不會說了嗎？”宇宙微笑。
宇宙真身是一個很好看的男子，此時一笑，清風徐徐而來，九十九重天上安然美麗。
“我不敢相信，我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王錦寒一點兒也不想要隱瞞。
宇宙面上古井不波道：“這就是你的好處了，雖然勝利了，但是並不趾高氣揚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不過也是，那樣的人大概也永遠都走不到這一步吧。我們兩人的戰鬥，我是絕絕對對心服口服，或許是因爲我一直都是宇宙，我對自己太過於自信了，所以纔會如此。”
王錦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也無非是僥倖罷了，外人不清楚，難道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成？都說我是異數，然而我這個異數不也是宇宙之間天地之間生成的嗎？”
“很好，又能夠反思，你果然是人才。我這宇宙，讓你當去也算是對蒼生萬物都有個交代了。”宇宙十分平靜地盤膝而坐，雙掌合十。
“你……”王錦寒張了張口，終於還是說了出來，“你以後要去哪裡？”
“宇宙之間就只能有一個宇宙。”宇宙說道。
“……”
“此時你是唯一的宇宙。”
“我很抱歉。”
“無需抱歉，這樣至高無上的位置，原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宇宙擺了擺手，一雙瑞光十足的眸子盯着他，沉聲說道，“只是你要記住，以後一切要以萬物蒼生爲念，切不可讓一切都充斥着殺戮，這是萬萬不可的。”隨即卻又抿緊嘴脣，笑道，“你看我，偏生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你肯定是能夠將一切都帶領好的。”
“一定不負重託。”王錦寒十分鄭重地說道。
“如此甚好。”宇宙不在說話。
王錦寒知道時間到了，宇宙……他是要自我了斷了。
也是，除了自我了斷，還有誰能夠奈宇宙何？憑藉自己嗎？不不，他王錦寒是知道自己的，如果說能夠打敗宇宙，他是有點信心的，但是拿走宇宙的生命，他是絕對沒有信心的。
他再是一個異數，也是宇宙之中而生成的，依舊是依附於宇宙的。
這就是他的自知之明。而宇宙，卻要走了。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縱身而下，卻沒有入自己所預料的一般到摘星閣，反而越墜落越深，彷彿深不見底似得。
他的功力修爲在這樣一個空間似乎失去了作用，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身體下降的趨勢，最後他索性一切歲月而幹，再也不干預。
終於，停了下來。
一片空地。
空曠，別的什麼都沒有。
這裡的光也是十分慘淡的。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何人待我來這裡的？”
“是我。”一個沉悶的聲音說道。
“你是誰？”
“我不是誰。”
“我不明白。”
“我就是你。”那聲音道。
“你就是我？”
“對，我就是你。我是你的魔障。”
“你說謊，我此刻已經是宇宙之間至高無上的存在，你怎麼可能是我呢？”王錦寒心中一緊說道。
“你看，你此時就已經這樣在乎這個位置了，遲早有一天你的魔障會越來越深的，到時候就會形成現在的我。”
“你還沒有形成？”
“是。”
“如果我不想，那麼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出現了？”王錦寒順着話茬問下去。
“不會的，我會出現的。”那個聲音有點慌亂，“怎麼會有在至高權威上不被誘惑的呢？反正我是沒有見到過。”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心中一驚有了底，反而不在驚慌。
“這裡是無限。”
“無限？”王錦寒詫異地重複了一遍。
“是的，無限。你所處的是一個有限宇宙，有限宇宙之外就是無限空間。”那聲音像是十分得意，“有限無限和諧相處。”
王錦寒明白過來，大聲道，“你撒謊。”
“爲何如此說？”
“根本就沒有無限，無限是一個與有限相對應的說法，那麼也是有限，處於有限之中。”他一字一頓，聲音十分清晰。
沉默。
王錦寒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聲音，正準備想辦法走的時候，卻又聽到那聲音長長的嘆息，“你果然聰明得很。”
“也就是我說對了是吧？”
“是。”不知爲何着聲音聽上去很不甘心。
王錦寒眼珠子轉了轉道，“也就是說，你已經不會再出現了，因爲我看穿了你的謊言。”
“是。”這一個字說完，四周再度恢復了沉默。
這一次王錦寒根本就沒有再繼續等下去，只是心念一轉，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在西天摘星閣第八十一層樓之上。
衣決飄飄，一襲白衣的王錦寒站在高高的摘星閣之上，俯視衆生。
東帝臨天張口結舌地說道：“你看……你看……”
南魔墨玉早已經瞧見，此時竟有點熱淚盈眶的樣子，“是他，是他，他還是勝利了的。我就知道他會勝利的。”
王錦寒面對微笑，心內卻十分複雜，有很多想法在腦子中一閃而過。
好像是滿足，滿足之中又有些不甘心。
自己已經是宇宙之中最爲厲害的存在了究竟還有哪裡不順心呢？或許不順心之處恰恰就是成爲了至高無上的權利本身吧。
他很明白，從此以後，自己也是要寂寞的了。
高處不勝寒，哪裡是假話。
只是走到今天，走到這一步，他何等的不容易，示意心思複雜，也在情理之中的了。
摘星閣下，衆仙參拜。烏壓壓一片跪拜者。
王錦寒微笑道：“請起。”
衆仙仰望與他，一切事物都鷹王與他。
青龍白龍早已經飛到他的身邊，一左一右停在他的身邊。
王錦寒心中清楚，定然是南天尊與北門天宇知道這邊的情況，所以就收兵了。
他視線往下，看到了立於下面的東帝臨天和南魔墨玉，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也跪下。
王錦寒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將這邊的一些事情交給南天尊他們處理之後，王錦寒帶着兩隻鳥，再一次躍上九十九重天。
九十九重天之上是寂寞的，如今的王錦寒，比較適合這種寂寞。
花團錦簇烈火烹油的錦上添花已經不是他的追求，達到了最頂峰之後原來想要的卻是安靜。
九十九重天之上，宇宙已經不見。
他是灰飛煙滅了吧。
王錦寒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嘴角卻又帶着一絲笑容，無論如何，自己是成功了的，難道不是嗎？
他是宇宙之間第一人呵，此時的他就代表了絕對權力，萬物的絕對權力，一切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九十九重天，萬物清淺，雲淡，風柔，花香四溢。
這裡是增長修爲的好地方。
他緩緩地合上眼睛。
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一副場景：一個被欺負得很慘很慘的小小少年，穿着一身破爛衣服仰望天穹，心中暗暗發誓自己要成爲唯一的至高無上。
他，終究是做到了，做到了年少時候所渴望的那樣，至高無上，一切主宰。
他是宇宙，他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