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夕陽下閃爍着耀眼的寒光,一寸一寸的逼近丁劍乾瘦的胸膛。丁劍的眼睛沒有在意刀子,而是死死的盯着薛峰的眼睛。他的臉部肌肉在輕微的**,牙齒咬得咯吱響,一種無奈憤恨充斥在胸口,讓他喘氣的聲音異常刺耳。我就這麼死了嗎?我就這麼甘心的死嗎?我爲什麼要坐以待斃?我爲什麼不反抗?
“小劍!人可以窮,但是絕對不可以認慫!主動去欺負別人的不是好孩子,可是受了欺負不敢反抗的,更不是好孩子!被人欺負不敢反抗的那是懦夫!”姐姐丁玉敏曾經說過的話在這一刻又驀然迴響在丁劍耳畔,讓他的腦海中一片嗡嗡作響。
“啊……”丁劍忽然發出一聲狂叫。聲音高昂慘烈,像夜梟哀啼,又似野狼悲號,無窮的悲憤讓他的頭髮突然間根根立起,眼睛裡閃爍着騰騰的戾氣,還有些紅色的妖豔……
“媽呀!”孫玉柱雙腿一軟,幸虧扶住了旁邊的光頭金朝陽,否則,肯定會一頭栽在地上。
“撲通”薛永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丁劍的模樣讓薛峰握刀的手也不禁一顫,刀子一歪,沒有刺到丁劍的胸口,而是紮在了丁劍的胳膊上。
“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們一起去死。”丁劍咬着牙,瞪着薛峰的眼睛裡一片血紅。他的眼角再次破裂,滴滴血水緩緩地拴着他蒼白的面頰流淌下去,配上他根根直立的頭髮,令人汗毛倒豎,恐怖之極。
“我……”薛峰想說句狠話,可是那張嘴張了幾張,愣是沒有發生出一個音符。他儘管心狠手辣,見識過無數地皮街霸,可是象丁劍這種神情的,他還從沒有見過,內心裡不禁升起驚恐的感覺。他想撒腿就跑,可是雙腿卻怎麼也擡不起來,他想用力把刀子從丁劍胳膊上拔出來,誰知拔了幾次,丁劍就像是在丁劍胳膊上生了根,任他用盡氣力,也沒有搖動絲毫。他仔細一看,這纔看到刀子的刀刃竟被丁劍右手牢牢的握住了。
一滴滴鮮紅的血液順着丁劍的手滴落下去,落到丁劍腳上黑色的布鞋上,發出撲撲的聲音。
“咯咯……”薛峰聽到了自己牙齒相撞的聲音,就是沒看到自己那死魚一般灰黑的臉色。
時間就彷彿在這一刻停頓,一股股令人訝異窒息的殺氣漸漸飄散開來。丁劍用力的握着刀子,感受着那絲絲鑽心的疼痛,瞧着冷汗直流的薛峰,忽然冷冷的說道:“你他媽也知道害怕呀?”說着話,他慢慢地把刀子從胳膊上拔了出來,接着緩緩一拽,竟然毫不費力的把刀子從薛峰手裡奪了過去。他就那麼握着刀刃,用刀柄指着薛峰等人說道:“你們!打我可以,但是打我的家人不行!我今天就要你們知道,什麼叫血債血償。”說這話的功夫,他的左手閃電般的握住刀柄,反手刺向薛峰的腹部。
“老大……”瘦子劉剛大叫一聲,伸手就把薛峰拉到了一邊。
“嗖……”雪白的刀刃閃過,蕩起一抹豔麗的血紅。
“媽呀……”薛峰看到自己肚子邊上那條淺淺的血痕,忽地大喊一聲,抹頭就跑。
“老大……”光頭金朝陽傻傻的喊了一聲。孫玉柱跑了兩步,回頭看到金朝陽還傻逼一樣的杵在原地,趕忙回來拉起他就跑,邊跑邊罵:“你個傻逼,這小子瘋了你知不知道,還不趕緊跑……”
“啊……”金朝陽回頭望去,正瞧見丁劍握着刀子追來,不由得一聲驚叫:“我草,還真瘋了,趕緊跑呀……”
“哎……我草。比我跑得還快。”孫玉柱見到金朝陽一眨眼的工夫就沒了影子,忍不住怒罵一聲,回頭看到癱軟在地的薛永,立刻怒罵:“你他媽還不快跑?”
“我……動不了了……”薛永不是不想跑,而是他實在是站不起來了。
“你奶奶的……”孫玉柱可不敢丟下薛永不管。要是薛永出了什麼好歹,薛永那當鎮委書記的老子還不把自己這夥人給活扒了皮呀!他緊跑幾步來到薛永身邊,抱起薛永撒腿就跑。
“別跑,你們有種就別跑……”丁劍邊追邊罵。孫玉柱心裡腹誹道:草!不跑的是傻逼,等着你拿刀子捅啊……
“小劍……”丁傑剛纔已經完全陷入癡傻狀態,此時才反應過來,看到丁劍還提着刀子攆人,急忙掙扎着站起來喊道。
“哥!”聽到丁傑的驚呼聲,丁劍趕忙住腳步,回頭喊道。可是這句話剛剛喊完,眼前立時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小劍……”丁傑嚇的大喊一聲,急忙撲了過去。他跌跌撞撞的來到丁劍跟前,慌手慌腳的扶起丁劍,丁傑的右手上有一條深深的刀痕,鮮血已經不淌了,可是那往兩邊翻裂開來的白色的嫩肉,卻是讓人觸目驚心。丁傑試着想把丁劍左手裡的刀子拿出來,可是試了幾次,刀子沒有拽動,丁劍的左胳膊上卻又流出血來。他登時慌了,手忙腳亂的要找東西給丁劍包紮。
“哥!”
● тTk an● c○
“小劍,你……你醒了,可嚇死我了……”說着話,丁傑眼裡流出淚來。
“哥!咱們老爺們兒流血不流淚。”丁劍咬着牙,掙扎着坐起身子。他看了看左胳膊上的血跡,不由哼了一聲。丁傑慌忙問道:“很疼嗎?”
“不疼!”丁劍說着站起身子,對丁劍說道:“哥!把你的衣服讓我穿一下。”
“幹嘛?小劍咱們還是先找個醫院……”
“不用!刀子扎得不深。哥,把你衣服脫下來,對了,我受傷的事情不能讓咱爹孃知道。”
“那……”丁劍有些囁喏,這麼大的事情,真要瞞住家裡的老人嗎?
“哥!咱爹孃老了,我不能讓他們爲我擔心。我算是想明白了,二姐說的對,人這一輩子誰他媽都不能靠,只有靠自己才最現實。”說到這裡,丁劍轉頭望着丁傑,又說:“哥!咱家就咱們兄弟兩個,你又這麼老實……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們吧!”
“你……”丁傑吶吶的看着一副豪情滿懷的丁劍,被丁劍這突然間的變化而驚呆了。
“對!以後,我要爲家人撐起一片天,我要讓那些瞧不起咱哥們兒的人瞧瞧,咱丁家的爺們個個都是條漢子,是不容任何人歧視侮辱的……”
“你……你變了……”
“我變了嗎?”丁劍驀然回過頭來,他悵悵的看着丁傑,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是的,我是變了。我已經受夠了往日那種讓人輕視的生活!交不上學費上不起學我無所謂,可是我不願再過這種整天被人逼門要債的日子,若是繼續過那種日子,我還不如就此死了呢。哥!咱們回家吧!記住,今天的事情,不能讓家裡的人知道。”
“小劍,都怪哥哥沒有本事,沒有辦法讓你繼續上學……”
“哥!這怎麼能怪你呢?你都因爲給我借學費而給人下跪了,這已經證明你已經盡力了。哥!我不怪你,也不會怪咱爹,他又何嘗願意整天躺在牀上做家裡人的拖累呢?算了,說這些都沒用,咱們還是回家吧!”
“哦……好吧!”
丁劍扭頭看着木訥沉穩的丁傑,在內心裡嘆了口氣。他還有個決定沒有同丁傑說起,他怕真要說出來,只怕自己的目的就達不到了。只能是在心裡對丁傑說道:“哥!以後,就只能靠你自己孝敬爹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