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
烽煙四起,民不聊生。
在墨戰華機緣巧合的幫助下,花半里打破蛟龍盅詛咒,回到了千年前。他從匪徒手中救下瑤瑤,高興之餘,卻也不得不面對戰火紛亂的景象。
家園被毀,族人流離失所。
花半里潛回舊部,從叛徒手中,將關在裡面的十幾人救了出來。又聯絡到流落四處的族民,帶着總共不到一百倖存的族人,隱居到了鬧市之中。
五年後。
楚漢之爭結束,漢國初立。
天下歸於太平。
花半里帶着這一百餘人,回到了陰山腹地。
此時的陰山祖居,已被山賊所佔,成了他們強霸一方的山頭。而當時出賣雲族的叛徒,早在亂世爭戰中,被手下所殺埋骨荒野。
他將族人安頓在寨外三裡外,帶着雲族四位護法,回到了祖居。
寨門前,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何人闖寨,報上名來!”
攔在他們面前的人,豹頭環眼,燕頜虎鬚。腦袋四周剃的精光,只在頭頂留下一撮小辮,看起來很是滑稽。他雙手環胸,目光極是兇悍。
好像這樣,對方就會怕他似的。
花半里清貴風雅的臉上帶着幾分好笑,“回去告訴你們老大,馬上收拾東西從這裡消失。”
“你是什麼人,也敢讓我們離開?”
“這裡是雲族舊居,你說我是何人?”花半里聲音不輕不重,擲地有聲:“現在走,本尊還準你們帶走家當細軟。半個時辰還不離開,只許你們帶着人頭走。再過半個時辰,那就把人頭一併留在這裡吧!剛好我五年沒回來,想來陰山的花花草草,也該上肥料了!”
“好大的口氣,我看你們是活夠了!”他掄起手中鐵錘向花半里砸了過來。
花半里手臂一伸,摟住瑤瑤,帶着她輕鬆躲開。
不用他出手,站在他身後風雲兩名護法,二話不說,立即衝到前面。三下五除二,將那人按在了地上。
臉貼着冰冷的地面。
“你們放開我,有膽子到寨子裡單挑!”那人被壓在地上,掙脫無果,呲牙咧嘴的怒吼。
“寨子是我的家,我自然會進去。至於單挑——”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清貴風雅的臉上掠過一抹不屑,“別說道是你,就是你們老大,也不配。”
話音落下,牽着瑤瑤進了寨門。
“來人啊,有人強闖山寨了!”那人被按在地上,臉貼着地還是盡職盡責的大聲叫喚。
砰!
雲護法嫌他太吵,揚手一拳將他打暈了。
腦袋一耷拉,不動了。
後面雷電兩位護法往地上掃了一眼,故意在他身上踩了一腳,纔跟在花半里身後,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園。
剛進寨子,忽然四周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兩側破敗的房屋之中,忽然衝出來一羣身形高大的男子。他們有的穿着單臂套着衣衫,赤露着半個身子,有的直接袒胸露背,只寬和一條窄腳褲。
衝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看向瑤瑤的目光,露出貪婪。
爲首的男人獰笑道:“知道老子有些日子沒碰女人了,特意給老子送一個上來。兄弟們,給我拿下!”
“放肆!”四護法怒喝。
沒有片刻猶豫,四個身影飛旋轉了,與衝出來的十幾個打手纏鬥在一起。
花半里伸過手,不緊不慢的,將瑤瑤摟進懷中。
寬大的手掌摩挲着她巴掌大的小臉,擋在她的眼前,遮住了她的視線,“他們的打鬥的動作太難看了,別污了瑤瑤的眼睛。”
其實,是不想讓她看到太多殺戮與血光。
瑤瑤懂他的心思,閉上眼睛,安靜的依偎在他懷裡。
她從不懷疑,在他身邊,會有危險。
一把刀在打鬥中被甩出去,眼光着就刺向瑤瑤。花半里垂在身側的手一揮,寬大的衣袖掀起一股勁風,將那刀掃開了。
抱着她的手,卻沒有任何動靜。
轉眼之間,四位護法已經解決了十幾個打手。只留下一個清醒的,雲挑起將他拎到花半里面前,扔垃圾似的,往地上一丟。
“主人,屬下看這個跑得快,讓他回去報信吧?”
花半里見他們這麼快就打完了,輕嘆一口氣,鬆手放開了瑤瑤。
瑤瑤聽說人跑得快,不由生出來幾分好奇。
望着趴在地上,不停求饒的男人。
他長得又高又胖,不但手短,連腿都是又粗又短。長成這副模樣,要是說他跑得快,她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與其說跑得快,不如說貪生怕死可信度更高一些。
不過她沒開口。
半里哥哥與幾位護法說話時,她極少插嘴。
“讓他去吧。”花半里點了頭。
“是。”雲護法拖着那人肩頭唯一一點衣服,將他從花半里面前拽到了一旁,“你給我聽好了,回去告訴你們老大。這座寨子,是我們雲族的。今天我們回來了。你們老大如果識趣,半個時辰內,收拾東西馬上滾蛋。半個時辰後,不但這裡的一針一線都是我們雲族的,就連你們——”
拍了拍他的肩頭,頗爲感嘆的道:“這裡重建需要人力,你們就留下當奴隸好了。”
“啊?!”那人沒聽懂,俯在地上擡起頭,一臉茫然的望着他。他一巴掌打到了他後腦勺上,“啊什麼啊,還不趕緊去報信?等着我送你嗎?”
那人一聽,飛也似的爬起來,往巷子深處跑去。
“他們真的會離開這裡,將寨子還給我們嗎?”瑤瑤一臉擔心的問。
“不會。”花半里笑道。
他們識趣,願意自己搬走,那他不會攔着。他們實在不願意搬,非要鳩佔鵲巢,那也沒關係。
他本意也沒打算讓他們走。
不但沒打算讓他們的人離開這裡,他還要讓他們將這幾年來斂來的財物,一分不剩的拿出來交給雲族用。
眸光掃過四處。
多年戰亂,這寨子裡的房屋多數已損毀。剩下那些沒垮塌的,也是千瘡百孔,不能再住人了。他們回來之後,首要任務不是別的,正是重建家園。
重建家園,少了人力與財物怎麼行?
土匪佔了寨子這麼久,日子過得逍遙自在。他們突然回來,說這裡是雲族的,讓他們離開。他們就算知道這裡的確是雲族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知道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屬於雲族,他們也不會輕易讓出來。
因爲他們早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地盤
所以他篤定,那土匪出來跟他們硬拼,也不會夾着尾巴逃走。
果不其然,半刻鐘不到,前方來了一隊人馬。
最前面的人,體型健碩,他騎在馬背上,感覺馬走得都十分吃力。
橫眉掃了花半里等人一眼。
待目光落到瑤瑤身上時,眼前倏的一亮:“識相的,把這姑娘給本大王留下,本大王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冷冷一笑,連胸前的肉都跟着顫了三顫:“本大王把你們綁了,拿去喂狼。”
“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花半里淡淡的道。
話音未落,風雲兩位護法凌空而起。
身影如鬼魅般,飛快掠過衆人頭頂。不等那羣土匪反應過來他們想做什麼,雲護法一腳踹在土匪頭子肩上。
三百斤多的身體墜下馬背,“轟”的一聲,地動山搖。
半座山都跟着顫抖。
這一跤,摔得他七葷八素,罵罵咧咧的剛想爬起來,一柄利劍架到了他脖子上。
他往前走的腳步頓住了。
臉色煞白。
“少俠有話好好說。”
風護法不說話,只涼涼的盯着他。
雲護法笑盈盈的走上前來,“我們也沒別的什麼事兒,就是在外面呆久了,忽然覺得還是家鄉好。打算搬回來的同時,順便把這幾年的租子收了。”
土匪看着眼前冰涼的長劍,哪還敢說半個“不”字?
一個時辰後,當初被迫離家的雲族人,終於回到了日思夜唸的家鄉。
雲族需要重建,那些土匪,便成了幫着他的重要家鄉的免費勞動力。花半里給他們定了規矩。半年後,雲族整頓完畢,到時他們想離開這裡,會分給他們足夠的銀兩,放他們出去謀生。若是想留下,雲族也會待他們如家人。
安頓完畢,已是五日後。
一個清晨,瑤瑤走出家門,站在昔日熟悉的街上。眼前,是一間早在戰亂中,已被打砸的破敗不堪的房屋。
看着看着,眼眸中添了一層氤氳水氣。
就是在這裡,她第一次遇到他。他神祗一般降臨在她面前,趕走欺負她的孩子,對着他伸出了溫暖的雙手。
給她一個家,讓她從此有了依靠。
五年前,這裡還是一片繁華盛世。
如今卻是今非昔比。
“放心,我會這裡恢復最初的模樣。”不知何時,花半里到了她的身後,摟着她的肩頭,在她耳畔低語。
瑤瑤重重的點頭。
轉過身,與他緊緊相擁。
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得到,雲族也會恢復從前的繁榮。
若干年後。
當初的清貴少年,已是雙鬢斑白。
雲族已然恢復欣欣向榮的景象,雖說不及當年那般昌盛,卻也一直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望着窗外一地月華,回首這漫長千年的一生。他忽然想起千年後,那個才學會走路,就屁顛屁顛跟在他屁股後面,一聲聲叫着“半里哥哥”的小姑娘。
夭夭——
若非是她的出生,怕是自己早就魂飛魄散了,又哪來這一世安穩幸福的生活?
依舊風雅清貴的臉上,溢出幾分笑意。
轉身回到桌案前,提書寫下了一封家書。
內容如下:
吾啓兒孫,見信安好。
吾一生多遇奇事,如今人至暮年,想來命無時長,今日留下此信,望兒孫世代傳至天啓年間。趕赴南楚潭州,爲吾尋得一人,償還轉世之恩。女子夭夭,天啓五年,生於西涼嘉州。
望謹記,此事得圓,望書信告之。
寫完,他想了想,又畫了一副夭夭幼時畫像,與信紙一起放進信封之中。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