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濤說去見地朋友,就是樂明凱,他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也並非每一個都是狐朋狗友,但有些話,他只願意和樂明凱說,有些事,他也只願意讓樂明凱知道,有時候,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要見一見他都會覺得安心很多。
樂明凱是S大的學生,本科,碩士研究生都在這裡讀的,馬上又要繼續在這裡讀博士了,真的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都奉獻給這個校園了,哈哈。
這段時間正好是研究生畢業還沒開學,雖然不見得有多空閒,但總算沒有前陣子忙了。
還是像往常一樣,簡濤去找他,他們兩個認識地有些莫名其妙,現在想想多還是很奇怪的緣分。在所有的朋友裡面,樂明凱是他最後一個認識的朋友,那時候,簡濤的媽媽剛剛過世,簡中毅又娶了簡母,家裡又突然之間多了一個弟弟。
簡濤本來就因爲媽媽的死對簡中毅懷恨在心,家裡一下子多出了兩個人,更加讓他確信了母親的死是他們一手造成的,可是年幼的他能做的也就只是無力的反抗了,就算心裡想要把他們千刀萬剮抽骨挑筋,也只是停留於咬牙切齒的層面罷了。那時候的他,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很無力,看什麼都很極端,可是他離不開簡中毅,這個陌生的爸爸,離開他自己就什麼都不是了,簡濤沒有那樣的勇氣,和簡中毅劃清界限。
所以他總是出去和那幫子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儘量避開和他們見面的時間,現在想想,那段時間的他是在逃避吧,他害怕看見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害怕自己的孤獨在那些歡笑聲中顯得更加尖銳。
那時候,總是會去各種各樣的地方玩,一個晚上換幾個地方是很正常的事情。那種地方,多少都是有些混亂的,年少輕狂放縱任性,難免得罪了一些人,有些人認得他,有些顧忌便也忍了,有些人根本喝得醉醺醺的連他的樣子都看不清了,只知道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看着很不爽,於是,有些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了。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佔上風的,因爲簡濤都是糾結了一幫子人出去的,架勢都有點像是百鬼夜行了,一般人誰招架得住,況且一個個還都是平時蠻橫慣了的小少爺。
可是凡事都是有例外的對不對,話說那一天對方也是人多勢衆,差不多就是勢均力敵,然後,更可怕的是,簡濤這邊仗着家裡有背景都敢惹事,對方是仗着一窮二白無牽無掛敢不要命。不要命地人是最可怕的,於是,不一會兒,那羣原本囂張跋扈的小少爺們就狼狽不堪地抱頭鼠竄了。而對方顯然不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哪肯放過他們,對簡濤鍥而不捨的是個黃毛,掄着酒瓶子眼睛發紅,活像羅剎。而此時那個娛樂場所已經亂作一團,警察叔叔還沒及時趕到,保安顯然也控制不住那麼多的人。眼看黃毛就要拿着酒瓶砸向簡濤的腦袋,就在簡濤以爲今天死定了的時候,突然一個酒瓶子砸過去
,正好砸在那個黃毛的手腕上,隨着黃毛一聲吃痛的叫聲,那個酒瓶掉在地上,因爲鋪了厚厚的地毯,酒瓶沒有碎掉,只是稍微滾了一下便安安靜靜地躺在一邊。
手腕上劇烈的疼痛感讓黃毛清醒了很多,他這才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了一下自己在追的人,二對一,好漢不吃眼前虧,黃毛一看形勢不對趕緊溜之大吉。
簡濤收起驚魂未定的表情,冷冷地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說:“多管閒事。”好像這樣就可以掩飾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
“是嗎?”那個人倒並不怎麼介意簡濤說話的語氣,在如此混亂的場合下依舊很有興致地喝着自己的小酒,然後彎下腰撿起那個掉在地上的酒瓶子。
“你想幹嘛?”簡濤的語氣依舊很不客氣,可是明顯多了一絲懼怕。
那個人不慌不忙地掂量了一下,然後直起身子,說:“應該就是這個吧。”
“喂,你到底想幹嘛?”簡濤差不多就是顫抖着聲音說,感覺渾身汗毛都要倒豎了,剛纔被那個黃毛追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如此陰森森啊,那個人明明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可是怎麼感覺那麼恐怖啊,不對,不是斯斯文文的,他現在正拿着酒瓶子笑得很邪氣地朝簡濤走過來,這個樣子怎麼也不能用斯文來形容啊。
“喂,小子,你叫什麼名字?”那個人擡着頭低着眼睛看着簡濤問,一副居高臨下很是不屑的樣子。
“簡,簡濤。”簡濤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麼附身了,他這麼問,他就很聽話地告訴他了。
“那麼,小濤濤,我剛纔是不是多管閒事了?”那個人笑嘻嘻地問簡濤,讓他不寒而慄。
“是,誰要你多管閒事的。”明明心裡已經可是發憷了,可是簡濤還是硬着嘴巴說。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那個人好像被我嚇走了,我也不認識他,還好酒瓶子還在,要不我就勉爲其難地幫他把沒有做完的事情做完了吧。”那個人笑着說,語速極慢,一個字一個字地讓簡濤覺得毛骨悚然。不會是遇上變態了吧,這個人想幹嘛?他不是救了自己嗎?可是他?難道?
還不等簡濤說什麼,那個人又接着說:“你說,他剛纔是想這麼砸呢?還是這麼砸?”
那個人一邊說着還一邊比劃着,第一次地時候簡濤真的以爲他要砸下來了,可是他好像真的在很認真地思考那個問題,不斷地比劃着,就是沒有一下是真的砸下來的,簡濤的心裡稍微安了一些,可是那個人好像也喝得暈暈乎乎的,一個醉鬼做出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簡濤想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酒瓶子,可是又不敢輕舉妄動,萬一他真是個變態怎麼辦,簡濤還不想在這裡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一會兒,警察叔叔來了,一時之間都是警車的聲音,明明是兩方人馬惹的事,警察卻只抓了那一夥人。然後大概半個小
時,警察叔叔也走了,那個地方被停業整頓了,而簡濤那一夥人,除了幾個掛彩的,一點事情都沒有,而警察叔叔對於他們犯的事,好像也沒看見一樣,甚至把他們當成了受害者,讓他們早點回去。
警察叔叔指着簡濤的“救命恩人”說:“你,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同志,我想是不是有些什麼誤會,我可是守法好公民,什麼都沒幹啊。”那個人一臉無辜地說。
簡濤心裡嘀咕着,你是什麼都沒幹,你是還來不及幹。
警察顯然不吃他那一套,冷着聲音問:“誤會?那你手上的是什麼?”
那個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上還拿着酒瓶子,裝傻充愣地笑笑,將酒瓶子藏到了身後。
“哼,人贓俱獲,還想耍賴?帶走。”警察頭子很不客氣地說,話音未落,就有兩個小警察走上來要銬住他。
“等一下,他不是壞人,剛纔有人要拿酒瓶子砸我,要不是他搶下來,我現在就該頭破血流了。”簡濤說。
警察頭子也不知道簡濤說的是真是假,但他是認得簡濤的,既然簡濤這麼說,那就把這個當真的好了,方正他又惹不起他,想想自己也真是的,居然會怕一個毛頭小孩子。
“原來真是誤會,不好意思啊同志,都是我不好,把見義勇爲的英雄錯怪了。”警察頭子馬上換了一副笑臉,一點都沒有剛纔硬邦邦的樣子。
事情就這樣算完了,警車離去後,人羣也漸漸散去。
“謝謝你啊,小濤濤,這幫孫子,狗眼看人。”
“不客氣,你救我一命,這樣我們就算是扯平了。”簡濤說着就走開了,可是剛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過頭對他說,“還有,不要叫我小濤濤,很噁心。”
那個人笑笑,突然砸破了酒瓶朝簡濤走來。剛纔還很淡定的簡濤一下子不淡定了,這貨是要幹嘛?他還想幹嘛?自己不就是說了他一句“多管閒事”嗎,他至於這麼耿耿於懷嗎?當時還剩下沒有的人也都看着他,可是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攔着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走到簡濤跟前,帶着一臉詭異的笑容。
那個人突然將破酒瓶在自己手上刺了一下,他皺了一下眉頭,應該很疼吧。
就在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那個人舉起手,伸到簡濤的頭頂上,傷口有些大,血幾乎是流到了簡濤的頭上,帶着溫度,腥腥甜甜地從額頭上滑落下來。
那個人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很滿意地說:“哈哈,像真的一樣。”說完就晃晃悠悠地走了。
簡濤覺得這簡直就是神經病啊,可是他還是追上去攔住他,問:“什麼像真的一樣?”
那個人笑笑,在簡濤耳邊低着聲音說:“我呀,以前打完架回家都會再被打,可是隻要我受傷了,他們就不捨得打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