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習習,綠柳成蔭。
這本是一個十分明媚的日子,但是在這種日子當中人們卻根本感覺不到快樂與高興。
這一年是一九四零年,抗日戰爭已經打了三年了。但是國土的淪喪卻是從未停止,日寇的鐵蹄已經踏遍了大半個中國。
蘇大頭,生於清王朝宣統二年,如今三十歲了。
蘇大頭的父親早年在辮帥張勳的手下當過兵,曾參與過張勳復辟。後來張勳的定武軍被段祺瑞的討逆軍擊敗,蘇大頭的父親也被殺死了。蘇大頭便成了孤兒。那一年蘇大頭才七歲。
接下來,軍閥混戰十年,民不聊生。
靠吃百家飯長大的蘇大頭在長大後也從了軍,後來北伐軍打來,蘇大頭也光榮的成爲了一名國軍戰士。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盧溝橋事變發生之後,全國性的抗戰便爆發了。緊接着七月二十八日,七月三十日,北平與天津相繼淪陷。國軍第二十九軍退守保定,蔣介石發佈了《告全體將士書》,言道“和平既然絕望,只有抗戰到底“。這是國民政府向日本帝國主義徹底撕破臉面。
在抗戰初期,國民政府制定了“以空間換時間,積小勝爲大勝”的大方針,爲了吸引日本把侵略重點放到日軍難以施展的山川河流衆多的東南,利用山川河流衆多的地形抵消日軍裝備訓練優勢,儘量消滅日軍有生力量,避免在利於日軍裝備訓練優勢發揮的地勢平坦的華北平原與日軍作戰,擴大戰場,分散敵軍兵力,爲中國爭取部分戰爭主動權,蔣介石決定在上海發動戰爭。中國國民革命軍扮作保安隊進入上海市區。日軍則以保衛租界爲名,佔領租界外的地區。8月13日,衝突爆發。
蘇大頭便參與了這淞滬會戰,只是淞滬會戰卻以國軍的失敗而告終了,整個淞滬會戰,國軍一共傷亡了大約二十五萬的戰士,換來的只是日軍四萬餘人的傷亡。
轉眼間,抗日戰已經打了三年了。
蘇大頭如今也只不過是一個排長罷了。要說蘇大頭也當了這麼多年的兵,在這戰爭頻發的年代,那官職豈不是早上去的。但是蘇大頭不然,因爲蘇大頭這人性格太犟,所以得罪了不少的人,這官運便不再亨通。
此時蘇大頭正握着手中的步槍斜倚在戰壕中抽着旱菸。雜亂的頭髮,粗糙的雙手,充滿了血絲的眼睛,這便是蘇大頭此時的模樣。
其實,蘇大頭的模樣長得那是相當的俊俏,不過如今蘇大頭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經歷了那麼多場戰鬥,那俊俏已經是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臉的兇悍之氣,滿身的槍傷,彈傷。
在那額頭上更是有着一道長長的刀疤,那是在一次和鬼子拼刺刀的時候留下的,那一次險些要了蘇大頭的命。
蘇大頭他們所在的陣地就在剛纔剛剛的打退了一波鬼子的進攻,蘇大頭清楚的記着就在今天,自己手中的這杆步槍已經替自己消滅了十三個鬼子了。
蘇大頭打起仗來是絕對的不要命,但是蘇大頭這個人也不是個什麼好人。用這個時候的話來說,蘇大頭其實就是一個兵痞,打仗是一回事,下了戰場就是一回事。
就在前些天,蘇大頭的部隊在一個村子裡駐紮的時候,蘇大頭便強姦了一個當地的村婦。
這種行爲雖然不恥,但是蘇大頭已經是早已經習慣了,在這個戰火瀰漫的年代,蘇大頭已經到了三十歲都是沒有成親。整日跟着部隊走南闖北,到處廝殺。
在他們的眼中,每天除了槍炮與鮮血那便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女人那白花花的肉體對他的吸引力是相當的大的,看到了女人其實感覺比看到自己手中這根十分寶貝的步槍還要順眼。
壓力太大了,他將這個當做發泄。雖然引來了很多百姓的罵名,但是蘇大頭卻不在乎。
“老子在前線殺敵救國,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這便是蘇大頭自己的想法。
“排長,鬼子又上來了。”正在蘇大頭抽着旱菸,向着女人的時候,大地忽然的震顫了起來。通訊兵也是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向蘇大頭彙報着。
“各就各位,趕緊隱蔽。”蘇大頭連忙的將身子向前趴過去,然後下達了命令。
大地的震動感越來越強烈了,蘇大頭驚駭。
蘇大頭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經歷過了無數次戰爭的蘇大頭知道這是鬼子的裝甲部隊出動了,只有坦克才能給大地造成這樣的震顫感。
果然,慢慢的遠方便出現了一大隊的鋼鐵洪流。正是日本的九五式坦克。
“兄弟們,生死存亡的時候到了。”蘇大頭喘着粗氣喊道。
蘇大頭顯然明白今天這陣地恐怕是守不住了,憑藉着自己的幾十個人,想要抵擋的住這鋼鐵大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就算是打不過也不能後退。蘇大頭雖然是一個兵痞,但是從來不願意做逃兵。
蘇大頭的話剛剛一落,一大堆的炮彈便是砸了過來。
“轟隆隆。”無數的煙塵瀰漫。一干國軍將士都是將頭趴了下來。
“兄弟們,給我狠狠的打。”在一陣炮擊剛剛消停之後,蘇大頭便是發現那鋼鐵洪流距離自己已經很近了,於是便下達了命令。
槍聲響起,但是無奈對手卻都披着厚厚的鋼甲,這步槍根本是穿不透。
於是,便有着講師扛着手榴彈、炸藥包跳出戰壕。向着鬼子的坦克車撲去。
有的人成功了,他和坦克車一起化作了殘骸,有的人失敗了,他還沒有衝到坦克車面前,便已經被機槍給掃成了篩子。
巨大的鋼鐵洪流滾滾而來,擋也擋不住,這便是戰爭。
不一會的時間,蘇大頭便是發現自己身邊還活着想的兄弟越來越少了。蘇大頭狠狠心,扛起一包炸藥包,跳出了戰壕。身後,通訊員悲傷的嘶吼聲已經是被槍聲和大炮轟鳴聲給掩蓋住了。蘇大頭根本沒有聽清楚通訊員在喊得什麼。
蘇大頭看準一輛九五式坦克車,矯健的身子快速的移動着。
突然,右腿一軟,便是要跪在地上。
蘇大頭低頭看去,只見右腿上鮮血直流,顯然已經被一顆流彈給掃中了。蘇大頭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多年的戰鬥經歷讓他對受傷已經感到麻木了。倘若脫掉蘇大頭的衣服的話,你恐怕很難在蘇大頭的身上找到一塊完整的皮膚。
血水從腿上低落下去,蘇大頭卻是全然不顧。
“呵呵,老子就算是要死,也得再拉上幾個墊背的。”蘇大頭咧嘴一笑,黑色的臉,血紅色的牙形成鮮明的對比。
其實,不知在何時,蘇大頭已經是把嘴脣給咬破了。
腿,受傷了,怎麼會不痛呢?
身上或許不痛,但是心裡很痛。
蘇大頭的身子緊緊繃起,一個跳躍高高躍起,無數的子彈打在蘇大頭的身上。
痛?還是不痛?現在真的說不清楚了。
不過蘇大頭卻是笑了,因爲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撲在了那輛坦克車上,手中的炸藥包也爆炸了。
自己的身體和那坦克車都四分五裂了。
奇怪,爲什麼我會看到這些呢?蘇大頭相當的疑惑。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在不斷的向上飄起。
“轟。”一大堆的信息向蘇大頭的腦子中涌了進去。
二零一一年?蘇舟?天庭?蘇周?金仙?這都是怎麼回事?蘇大頭漸漸的消失了意識。
“我究竟是誰?”蘇大頭在地府中想着這個問題。
他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在他的腦中有着太多的記憶,他根本分不清楚哪一個纔是他的。
黃泉路,奈何橋,孟婆湯。
蘇大頭感覺到一切都是十分的熟悉,自己的記憶中有着這個世界的介紹。
這裡是地府,這裡是人死後回來的地方。
但是人死後真的會進入地府嗎?腦子當中的一個記憶突然的冒出這個疑問。
無神論,子不語怪力亂神,一堆亂七八糟的思想。
不過隨之便是釋然了,腦子中的那些思想的接受能力似乎特別的強,對於一些神仙、穿越之類的玩意瞭解的似乎都十分熟悉。
“孟婆,來碗湯。”蘇大頭很隨意的對孟婆喊道。
孟婆很怪異的看了他一眼,將一碗湯遞給了蘇大頭。
蘇大頭一飲而盡。
“喝了孟婆湯,從此往事兩相忘。”蘇大頭喝的相當乾脆利落,和其他的鬼怪不一樣。
腦子太亂了,需要用孟婆湯給清理一下。蘇大頭看得相當的開,這孟婆湯對於蘇大頭來說,其實無所謂。
人既然死了,還保留着前世的記憶幹什麼?
六道輪迴始終不停。
一口孟婆湯飲入腹中,蘇大頭懵懵懂懂的向前繼續走去。
縱身一躍,再次進入了六道輪迴當中。
六道輪迴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轉動,通過六道輪迴的蘇大頭已經重新降臨在了世界上。
這一年,是清順治十五年,大清鐵騎已經入關了。
蘇大頭在這個世界新生的身份是一個旗人,是滿八旗鑲紅旗的子弟。
清楚的八旗子弟,個個驍勇善戰。
時光飛逝,已經是清康熙十五年,蘇大頭新生的身份已經二十歲了。
這一年,康熙皇帝出兵平剿三藩叛亂,在十月份的時候,與尚可喜的交戰中,蘇大頭的新生光榮的戰死。
一道魂魄又重歸地府,前世的記憶再次充斥進腦子當中。
再一次飲下了孟婆湯,這道魂魄再一次的踏入了六道輪迴。
其實,蘇大頭就是蘇周。
明英宗正統十四年八月,土木堡大戰,蘇周的轉世戰死,時年二十六歲。
地府,又是一股記憶注入腦中,蘇周的靈魂體感到難受,快步走到孟婆的面前要了一碗湯,一飲而盡。
宋靖康年間,東京城破,一到靈魂飛向地府。
唐玄武門之變,大批將是死在了諸皇子的皇位搶奪戰中,一道靈魂飛向地府。
隋第二次征討高麗,無數將士戰死,一道靈魂飛向地府。
南北朝戰亂無數,將士死傷無數,一道靈魂飛向地府。
三國年間,官渡之戰,一道靈魂飛向地府。
楚漢相爭,烏江旁,數騎戰死,一道靈魂飛向地府。
在那地府當中,蘇周的每一次死亡之後,那個靈魂體便越來越龐大,每一次死亡後,他奔向孟婆要孟婆湯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衆鬼吏卻視若平常,根本沒有感到怪異。
戰國年間,宋國。
秋雨綿綿,天氣十分的不好。
一大堆士兵繁忙的趕路中,宋國早已不復當年宋襄公時代的強盛了,如今的宋國十分的弱小。四周的各國都是窺探着宋國的領土。
天慢慢的陰沉了下來,遠方一座破舊的神廟孤獨的聳立在荒郊野外。
嗚呼戰國,雜說四起,百家爭鳴,天下紛亂,不敬神明。
士兵們帶甲奔入廟中,躲雨過夜。
入夜,雨聲不斷。
睡不着的士兵們開始聊起天來,他們所聊無非就是那些青樓歌妓,大小戰事。
突然,一個士兵忽然說道:“你們知道不知道我們宋國有個奇人叫做莊周的。”
“知道啊,怎麼了。”
“就在前兩天,那莊周先生突然的發病了,說什麼自己做夢變作了一隻蝴蝶,又說自己本來就是一隻蝴蝶,然後做夢成了莊周。你們說他是不是說胡話啊?”
衆將士議論紛紜,唯有一個士兵靜靜的聽着,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士兵們便出發了。
數天之後,便傳來了該支部隊全軍覆沒的消息。
又是一道靈魂飛入了地府。
地府當中,一個巨大的靈魂體出現了,他比平常的靈魂體的個頭要大的多。
靈魂體出現之後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腦袋,似乎是十分的難受。
靈魂體的眼睛中充滿了混沌,看不出一切。
靈魂邁出一大步,快速的奔到孟婆的身旁。
對於這個情況,孟婆已經是在已見怪不怪了。
孟婆熟練的去找最大的那個碗,卻是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