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必須要馬上做決定,現在不是解毒的問題,而是孫少爺的傷口全部壞死。”軍醫不知道王爺說的神醫是誰,但不管是誰,此刻都必須要截肢保命。
禹王踹着牆,現在只能同意,難不成還要夜瑤潤去死嗎?沒有胳膊可人還活着,如果沒了命,那就等於什麼都沒了。
軍醫的醫術他是信得過的,這既然已經無法選擇,只能認命。
這孩子才十五歲,就沒了胳膊,這大好的前途算是沒了。禹王心中都是愧疚,如果當初堅決點,不讓他跟着來,那一切就等於沒事了。可現在說得再多也沒有用,只能日後多點補償。
截肢的手術對於軍醫來說,倒不是很難,這些年在戰場上,不說做過上萬,那也不少於七八千。所以乾淨利索地處理了,好在這些常備的止血麻醉消毒的物件都比較齊全。
所以夜瑤潤在截肢的似乎倒是沒有受到多大的疼痛,但是那裹着的傷口,讓禹王紅了眼圈,這孩子明明知道他不是親祖父,還是如此捨命。這份感情,在親兒子親孫子那都沒有得到的,日後夜瑤潤就是他的孫子,親的!
“王爺,我們必須要轉移,否則會連累村裡的人!”上一次就是因爲沒來得及轉移,一個村莊的男女老少全部因爲他們而丟失了性命,可見對方是多麼的喪心病狂,爲了達到目的,那是不惜一切代價。
“好,明日一早立刻轉移。”禹王也累了,這些日子幾乎過得是逃亡的生活,後面不斷地有狗在追。
然後就在後半夜卻有大批的馬蹄聲趕過來,禹王不免有些絕望,看來這個村裡的人,跟他們一樣都是人生的最後一夜了。
“老三,讓村民們跟孩子能藏到地窖裡全部都藏進去,將瑤潤也藏進去。是生是死就看他們的造化了!”禹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這套盔甲還是當初老元帥送給她的,今日穿着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也挺好。
摸着身上的荷包,上面繡着的鴛鴦就跟兩隻水鴨子似的,當初因爲笑話了一聲,讓長公主生氣了半天,這可是她的第一個手工的作品,手指都戳腫了。從此這個荷包就沒有離開身子,但是這一刻取下來放到夜瑤潤的手中。
如果他能夠活下去,那麼這個荷包還能回到長公主的手中,算是一種安慰。
愛上他這樣的男人,也是一種不幸。這些年都沒有好好地陪着她,留給她的總是無數的牽掛。本以爲餘生可以陪着她過些安靜的日子,但卻被皇上給破壞了。
死亡不可怕,卻因爲這樣的死亡方式而感到悲哀。
“王爺,您還有公主,我們掩護您撤退!”老三手握着橫刀,只要有一絲希望,那都得護着王爺走,沒有王爺,那大魏就完了,如果大魏完了,那他們所有的親人都會變成亡國奴,然而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居然看不透這一點,當真是可笑。
“本王這一生都不會做逃兵的。”禹王扛着自己的大刀就出門了,在這個時候,不會退。
然而來人並不是敵人,是他們意想不到的人。
魏懷安看着禹王,幸好幸好,還來得及。他也是被人一路追殺,但是好在已經調用了地方的部隊。這是皇上臨走時給他的兵符,在一定程度上,皇上對兒子還是保護多一點。
本來他們兩個中間是隔了兩百多里路,但是因爲被追殺,就湊到一塊去,半路上魏懷安看見了禹王府的侍衛,這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的情況更加險惡。
“禹王,懷安來遲!”魏懷安趕緊下馬,看着禹王身邊的人基本上都掛彩,連禹王的胳膊也包紮了,就知道他們究竟有多麼慘烈。
“翼王千歲千千歲!”老三等人趕緊跪地行禮,鬆了一口氣。
雖然翼王也是皇帝的兒子,但是對這個後來的兒子,皇帝的態度他們也知道。現在基本上是等於同病相憐的,他們的狀況也比較慘。
“翼王,你也沒有到任,看來咱們的境遇差不多。後面有一羣狗總是咬着不放!距離上任的時間都過去五天了。”就算躲得了暗殺,可是明面的罪名怕是躲不過去了。禹王對皇上的所作所爲已經失望到極點,但是好歹可以讓夜瑤潤活着回去了。
“禹王,懷安會爲您證明,相信父皇也不會生氣的。現在我們只要解決了旱災跟民亂,那就可以功過相抵!”魏懷安何嘗不知道,如果就這樣回京,那就等於給那幾個人找到最好的藉口。
從此他再也沒有可能翻身,就只能讓人踩在腳底下,要做這個王爺爬到最高點,那就算包家庶子的身份被揭穿又如何?手握實權,誰敢多說半句?
所以魏懷安更不能輸,如果成了一顆作廢的棋子,又給包家帶來隱患,那麼他們只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結束自己。
魏懷安跟禹王暢談了一會,等夜瑤潤被疼醒後,才知道對方居然少了個胳膊。
他們也算是舊識,這一看也跟着痛心了一把,這情況有些不妙。那丫頭不得暴跳如雷,不得直接跟老頭對着幹。
“我沒事!”夜瑤潤臉色蒼白地看着魏懷安,翼王趕來就好,祖父安全了。
第一眼,確實無法接受,這少了一個胳膊,日後還怎麼能上戰場,還怎麼做武狀元?難道日後就要做一個廢人嗎?
但是轉念一想,最少還活着,這樣大妹跟曉雅都還能見到他這個人。
“瑤潤,。
“瑤潤,我派人送你回京城吧,如此也能夠受到好一點的治療。”現在雖然已經穩定了,但是後續危險只會更多。他雖然暫時沒了性命之憂,但是毒還沒解,這病情如何惡化,路上環境惡劣。所以禹王不建議讓他繼續跟着。
“對,路上加派點人手!”魏懷安也贊成這樣的方式,夜瑤潤現在根本不能再繼續顛簸下去。
“不,我要跟你們在一起,這個樣子回去,會讓他們更擔心的。”夜瑤潤最見不得他們的眼淚,不就是少條胳膊,等傷口長好了,這身體也好轉再回去。
沒有太多的時間再商議,只能先轉到當地知府的府衙,有了駐軍,禹王跟翼王的身份也可以公開,這樣讓跟在後面死咬不放的人,多少也能有點忌憚。
知道敵人是誰,卻不能去攻打,反正也挺憋屈的。
夜雲菲一路上跟球球都沒有太多的話,兩個人就好似變成了陌生人。好在球球還提供了正確的方位,在他們入住到府衙後的第三天終於趕到了。
沒有走冤枉路,再加上皇上的密令已經出來,那羣人已經撤退,危險暫時性解除了。
夜瑤潤的傷口惡化了,因爲毒已經壓制不住,整個人都處於昏迷的狀態,就在禹王束手無策的時候,夜雲菲趕到了。
“雲菲,快去看看你大哥!”直接阻止夜雲菲說多餘的話,現在什麼也比不上夜瑤潤的生命。
魏懷安看着風塵僕僕,小臉都蠟黃的夜雲菲,真沒想到她居然還趕過來了。爲什麼過來?難道他們的危險已經傳到京城去了嗎?如果傳過去,爲什麼包家人的信中卻半點也沒有提到。
反而是一再強調讓他一定要做好這件事,不能讓皇上失望。
“大哥,怎麼呢?”夜雲菲將身上的累贅全部拿下去,立刻小跑起來,這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擴大,一開始看到禹王胳膊上的傷口,松下的一口氣又提上來了。
軍醫在一邊解釋着,雖然不明白爲什麼王爺讓他對郡主解釋。
等了解情況後,夜雲菲加快速度卻一下子摔在地上,那膝蓋直接磕出血,這夏天衣衫穿得本身就比較少。
“雲菲!”魏懷安忍不住輕聲呼喚了下,看她完全沒有任何扭捏直接拍拍膝蓋,又再次往那邊跑過去,倒是有幾分羨慕夜瑤潤能夠得到她這麼多的關心。
但覺得自己太過激了,如果跟夜瑤潤一樣胳膊都沒了,那等於什麼都沒了。以皇帝老兒那個性,肯定覺得無比丟人,緊接着再也不會讓他出現在人前。
“大哥!”夜雲菲看見夜瑤潤後,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真的沒了,那透着血的紗布裹着的傷口,證實這一切都是真的。
三天,如果三天前她趕到後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夜雲菲真的不敢保證,必須要檢查後才能說。
“祖父,您派人一定要守住這裡,任何人都不能進來!”現在大哥還中毒昏迷中,先得將命救回來,才能說胳膊的事情。就算是現代醫術多麼高,那也只能造義肢,而不能再讓胳膊長出來。
球球站在那,不用等主人吩咐,就配合緊密地開始幫夜瑤潤檢查,抽血化驗,最後一邊等着化驗結果,一邊檢查胳膊,這手術其實做得還好,但是傷口依舊是感染了,消炎藥不夠好,不夠純。
立刻開始吊水,然後重新處理傷口,將那些腐肉再次挖掉,否則會再次病變。
球球在一邊默默地幫忙,然後看着主人忙完,這些設備全部都撤走,這纔開口,“主人,他中毒了,會死!”
“不會!”夜雲菲衝着球球就吼起來。
“所以我現在來救他!”不等夜雲菲開口,球球就自動閉上了眼睛,一團光束將夜瑤潤包圍起來了。
夜雲菲就跟被點穴一樣,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球球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最後全部消失不見。沒有一句解釋,沒有一句撒嬌,這路上的日子,他們一直都是沉默以對。夜雲菲對他不肯出手幫忙顯得耿耿於懷。
真是覺得真可以放棄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了,可以不要一切,但是也得救大哥跟祖父,真沒想到,這一切居然轉換,球球此刻居然爲了大哥而犧牲自己。
夜雲菲的眼淚啪啪地掉着,這一刻她懂了球球,爲自己對球球的誤會感到非常傷心。
“大妹,曉雅!”昏迷中的夜瑤潤突然坐起來,然後看着夜雲菲,發愣。
本來是下意識地呼喊,沒想到大妹居然真來了,這裡好危險,大妹怎麼可以到這來。
夜瑤潤趕緊下牀去拉夜雲菲,這個時候纔想起,自己沒了左胳膊。
Wшw ⊙TTKдN ⊙℃O “大妹,你別哭,大哥這好好的,就是少了手,其他的都很好啊!”夜瑤潤想要爲夜雲菲擦眼淚,但是又害怕自己這個樣子嚇到她。
夜雲菲更是哭得稀里嘩啦,最後抱着夜瑤潤哭,在腦海中呼喚球球,但卻沒有任何迴應,難道說,日後再也沒有球球了嗎?還有大哥的手,這些事情,讓她完全承受不住。
這在外面守候的禹王聽見這樣的哭聲,那是嚇得跟魏懷安都一起進來了,第一反應,那是夜瑤潤過世了。可是推開門,卻發現他居然站起來了,這是好事,這孩子哭什麼?
禹王這心終於落地了,最怕就是夜瑤潤截肢後,還是無法活下去,那可就無法回去面對長公主,無法面對這幾個
面對這幾個孩子了。
魏懷安第一眼,那就是恨不得自己頂替夜瑤潤,那次的擁抱,他一直都記得她的味道。如果說以往還要顧忌兩個人之間的輩分,現在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唯獨對方不知道,世人也不知道,畢竟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也不能直接說出來。
夜雲菲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但是隻要看見夜瑤潤的胳膊,還是忍不住傷心。
“翼王殿下,您怎麼也在這兒?”翼王跟禹王要去治理的地方是不一樣的,這兩個人怎麼湊到一塊來了。夜雲菲皺着眉頭,還有這一路上,祖父帶的人也不少,怎麼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腦海中有太多的疑問,不得不一步步地搞清楚。魏懷安究竟是幫兇還是朋友,雖然肯定他不會對自己下手,但是不能保證他對禹王也不會動心思。
夜雲菲那一抹懷疑的眼神直接刺中了魏懷安的心,如果不是這個小東西,夜禹城的死活,他還真沒打算管,反正都是那老頭的戲,如果知道自己多管閒事,那還會找麻煩的。
“懷安是接到了禹王的危險信息所以才趕過來,等將禹王送到任上,懷安也就離開了!”本來沒打算給送過去,但是現在夜雲菲來了,必須要護送過去。
夜雲菲自然是爲了乾旱而來的,好多理論上的知識不如現場看一看操作,這樣磨刀不誤砍柴工。魏懷安也不是一個爲了感情就分不清楚輕重的人。
“如此太麻煩翼王了!”禹王沒有拒絕,因爲他的人手太少,夜瑤潤跟夜雲菲一看就是不願意回京城的,那就一起帶過去吧!
魏懷安又謙虛了下,至於夜瑤潤爲什麼好轉的話,他聰明的一句話也沒有問。有些秘密屬於夜雲菲的,他遲早都會一一挖出來的。所以無需急於一時。
雖然不懂爲何現在的夜雲菲忘記了他們的過往,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她更讓他着迷,這守護的一個人,慢慢慢慢地就長大了。身形上也有了變化,再加上也來了月事,完完全全的大姑娘了。
軍醫對夜瑤潤的傷口那是驚訝到極點,這毒居然也解了,除了胳膊沒了,其他的都一切正常,這讓他感嘆不已。
可是王爺讓他什麼也不准問,這可是愁死人了。
“雲菲,你祖母是不是也很擔心?”禹王看見雲菲來了,心中就知道不好,這麼久都沒有書信回去,定是讓長公主擔心了。
可這也沒有辦法,這樣的情況下,能保命就不錯了。
“祖母確實很擔心,但是有晨晨跟曦曦在,沒事的。送一份加急回去,她就能安心了!”夜雲菲不敢去看魏懷安的眼神,總覺得他這次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