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終於在晚上九點等到了老高的電話。殯儀館的館長起初並不答應，但聽老高說胖子父母雙忘而且又智障，猶豫再三，終於同意讓胖子來當個幫手。
晚上十一點，胖子打車去了老高家。兩人排練了一番，很快就進入角色。凌晨一點老高接到通知，說貨已經到位，可以過來了。
胖子坐上老高的小麪包，七拐八拐竟然上了高速，大約半個小時後，終於來到了燕京城郊某荒山。山路坑坑窪窪，把本不暈車的胖子差點顛吐了。
麪包最終駛進一座小山坳。山坳裡除了一堆煤幾桶油之外，只有一座鐵爐子。這就應該是老高口中的火化爐了。爐子外形有點像磚窯。手電照上去還反光，胖子用手敲了敲，外面應該是包了層鐵皮。
不過，這鐵皮上有點硬疤，應該是什麼黏糊糊地東西烘乾後留下的。老高打開爐膛，遞給胖子一副塑膠手套和口罩，然後從草叢裡扒拉出來一根近兩米長的鐵釺，伸進爐膛裡搗了幾下。
“這是幹嘛？”胖子不解。
“試試裡面有沒有東西。”老高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主要是每次燒完後，爐子裡都還有餘溫，挺暖和，萬一有什麼動物鑽進去可不好。當然，這是個人習慣，嘿嘿，沒什麼講究。”
“想不到你還挺有愛心。”胖子正想和他扯兩句應景的恐怖故事，忽然耳朵動了動。
“得，正主來了，從這一刻我就是王二傻子，你可別叫錯了。”
“您放心，二傻侄子。”老高和胖子開了句玩笑，然後領着胖子站到爐子根，恭恭敬敬地站好。遠遠地兩道明亮的光柱射過來，很是晃眼。
卡車的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地響。卡車駛進山坳，兩個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的男子跳下車。其中一個壯實一點，胳膊上肌肉墳起的壯漢，斜了一眼老高：“你他媽眼瘸啊，不知道過來幫忙，等死是吧。”
老高趕緊躬腰點頭，趕緊唯唯諾諾地跑到卡車後面卸“貨”。胖子跟在老高身後在經過壯漢身邊的時候，忽然被壯漢擋了下來，“你他媽哪來的，那個掏爐子的，這小子是你帶來的？”
“是是，這是我找來的幫手，館長也同意了。”壯漢戲謔地笑了笑，那手背在老高黑中透紅的臉上用力拍打了幾下。聲音響亮清脆。“就你？還要幫手。得，既然有了幫手，就沒我倆啥事兒了。夏老哥，來過來抽支菸。”說着，一腳踹在老高腰眼上，將他踹倒。“還愣個屁啊，卸貨還得我教？”
“我說小徐啊，別有氣往這些下等人身上撒，有失身份。”另一個乾瘦老者，眼珠子格外的亮。他溫言細語道，完全沒有那個壯漢的霸道。
不過，胖子從他眼神中就能看出，這老漢是真正殺過人的，而且是嗜殺成性。他看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豬死狗一樣。漆黑的眸
子下，閃爍地卻是無限殺機。
“得，我今天就看在夏老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還不謝謝夏老哥。”
“謝謝夏爺。”老高把腰躬得更低。那姓夏的老頭卻對老高的話置若罔聞，甚至看都不屑看老高和胖子一眼。
老高沒敢耽擱，趕緊叫胖子：“來，二傻，過來。”老高儘管臉上火辣辣地疼，心中滿是屈辱的怒火。但卻連揉臉都敢當着那兩個人的面揉。捱了打都得說打的好。
胖子憨憨地點了點頭，晃晃悠悠地走到卡車後面。老高拉開卡車後面擋板，一股濃重地血腥味瞬時撲面而來。胖子聞着皺了皺眉，血腥味很濃，卡車車兜子裡還有幾灘尚未乾涸地血跡，看樣子，這些人是剛死不久。
老高爬上車兜，拿手電往裡一照。人頭大小的光斑下，竟是白花花一片。這些屍體竟然就這樣隨意地赤裸着堆放在車兜裡，連塊裹屍布都沒有。胖子粗略計算了一下，這不大的卡車車兜裡，竟堆了八具屍體。
老高似乎對這一幕習以爲常，但胖子卻着實被這一幕震撼了。他也見過戰場上無數屍體橫七豎八堆滿荒野的場景，但從未碰到這種情況。
老高拽住裸屍的兩個胳膊，往後拖。胖子則在車下面抱住屍體，往火化爐那邊運。屍體觸手冰涼，卻很輕。抱着她胖子才發現，此時他懷裡地竟然是一具女屍。女屍皮膚細嫩，似乎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幾歲，應該算是女孩最美的年華。她左側胸下緣有一圈黑線，胡亂逢和，隱隱有癒合地痕跡。腰部左右兩側，各有兩道長達二十釐米的蜈蚣般醜陋疤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一切都說明，死者在生前遭受過非人的折磨。胖子心頭忽然生出一種暴虐的情緒，一股滔天殺意，抑制不住地從他周身散發出去。
“畜生，這些害人的畜生！我發誓，一定要替你們報仇。”胖子抱着少女一步步走到火化爐邊，輕輕把她放下，就像在放一個易碎品。胖子還特意將她的頭扶正，少女脖子似乎只有一層皮還和軀幹相連，血水浸染了她的美人骨。她的眼睛微張，似乎不甘心就這樣閉上。胖子發現，少女光潔的慘白的身軀正散發着淡淡的灰氣。
這是怨氣極重的表現。胖子替少女合上眼睛，轉身去搬下一具屍體。八具屍體統一都爲女性，年齡大約從十五歲到四十歲不等。身上都有數處縫合痕跡。死因都是頸部被割，而且一刀幾乎割斷整個頸椎，顯然殺害她們的人力氣極大，而且殺人無數的練家子，即，練過真功夫的人。
胖子第一個懷疑殺害這些女子的人，就是那個乾瘦老頭。這是一種直覺，胖子不敢再看這個乾瘦老頭，他怕自己忍不住將他就地格殺。
搬完屍體，兩人並不走，而是站在一旁準備看老高火化屍體。老高輕聲告訴胖子，每次只有他火化完所有屍體後，他們才離開。胖子想弄
有人非法販賣人體器官和故意殺人的證據。這時，他才意識到最好的證據不是手機拍攝屍體的圖片和視頻，而是一具完好無損的屍體。看來，只好先讓他們放鬆警惕，然後再用亂花漸欲迷人眼，控制住他們，到時候暗示他們的潛意識老高已經焚化完屍體，這樣，就有機會到盜取屍體，取得關鍵證據。
老高開始燒爐，他讓胖子拿鐵釺在屍體腹部和胸部多捅幾個窟窿。胖子問他爲什麼，老高告訴胖子，如果不這麼做，一會真燒起來，屍體驟然受熱膨脹，會爆炸的。
胖子眼珠子一轉，他高舉起鐵釺，猛拿鐵釺朝女屍扎去。與此同時，他用精神力凝成大手，抓住女屍的胳膊往旁邊一拽。“鋼”地一聲響，鐵釺竟插碎石子，卻沒扎中女屍。
胖子大驚失色，咣鐺一聲，扔了鐵釺往後急退兩步，仰面坐倒在地。“哎呀媽呀，鬼啊，屍體活啦！”
胖子高舉鐵釺，到受驚嚇倒地。所有這一切胖子故意選了個角度，讓那兩人看地清清楚楚。年青壯漢眼皮眨巴了幾下，兩步竄到胖子身邊，一腳掃向胖子腦袋，“你他媽起來，嚎什麼嚎。”
胖子聽着風聲，感覺了一下他這一腳的力度，決定硬生生挨他這一腳。胖子一下被踢倒在地，然後朗朗蹌蹌地爬起來，捂着頭上的血，帶着哭腔說：“你幹嘛打我，明明是詐屍了……”
那壯漢一驚，他也沒想到胖子捱了他一下還能爬起來，聽他爭辯，更是心中惱火。其實，更多地是心裡發虛，因爲剛纔那一幕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壯漢又是一拳砸向胖子，想讓他趕緊閉嘴。胖子卻連眼睛眨都不眨，瞬時發動亂花漸欲迷人眼，直接控制住他的神智。不過這一拳還是結實地打在了胖子眼睛上。
胖子仰面倒地，老高趕緊衝上來，看胖子昏迷不醒，他也發了狠，一改之前的懦弱，瘋了般撿起地上鐵釺朝壯漢腦袋上捅去。
乾癟老頭見壯漢躲都不躲，便知不對勁，兩步衝上來，一把奪過老高刺過去的鐵釺，左手猛然從袖子中探出來，三寸寒光抹向老高脖子。
就在老高即將身首異處時，原本倒地的胖子一個鯉魚打挺半蹲站起，一拳轟在老者腹部。乾瘦老頭眉頭一皺，肚子一吸，躲過胖子致命一擊，然後左手持短匕首，猛朝下扎向胖子腦後頸椎骨。
胖子不退反進，右肩上頂，架住老者右臂，使他無法將匕首刺下。同時，胖子猛然擡頭，與老者四目相對。胖子的亂花漸欲迷人眼竟對老者失去效用。老人眼中絕沒有迷茫，只有興奮和無邊殺意。
緊接着，胖子雙眼一陣刺痛，竟然流出血來。
“難道亂花漸欲迷人眼也能反噬自己？”胖子一時失神，老者卻把握住機會，一腳蹬在胖子胸口，一記鷂子翻身，落在地上，後退兩步，接着冷笑一聲，再次朝胖子衝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