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真的如蒲志勇得到的消息所說,劉雄只要把貨從緬甸帶過來,立馬就會被邊防扣留,這麼大一批貨,等待他的,絕對是死刑,妥妥的,沒有任何轉圜的可能。
樑飛在深夜,獨自一個人待在茶室內屋的簡陋房間裡,不斷給劉雄打着電話,甚至還借用了馬仔們在雲南這邊辦的卡號,但最開始,劉雄還願意接,只是在接通後,他不說話,等到樑飛說話,立馬就將電話掛斷,號碼立即拖入黑名單,任憑樑飛再怎麼打,也沒辦法和他聯繫上。
“臥槽。”樑飛氣得把手機狠狠甩在牀上,他甚至有種自己費力不討好的悲催感,他這麼着急是爲了什麼?這正主完全沒在在意他好嗎?
他甚至在氣惱下,只想放棄這個兄弟,讓他自生自滅。
但這個念頭剛剛在心裡升起,就被他拋開,大學的那段時間,他們同進同出,一起打過架,喝過酒,互相走過那段青蔥歲月,他很在乎這個哥們,現在明知道他很有可能一隻腳踏進監獄,他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事態發生?
他惆悵的嘆了口氣,“等老子找到你,不把你揍一頓,這事不算完!”
說什麼他也要好好的出掉這口惡氣,給劉雄一個教訓。
當然,前提是他能成功的把劉雄帶回平海市。
正當他深陷煩躁情緒中時,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李奇打來的電話。
樑飛揉了揉痠疼的眉心,將電話接通,“啥事啊?”
他對李奇打這通電話過來的意思,瞭然於心,但嘴裡卻故意裝着不知道。
“樑飛,你見到劉雄了嗎?有沒有找到他?”李奇不知道劉雄在緬甸正在做毒品生意,而且,現在還被邊防武警盯上,或者說,他太信任樑飛,相信他,一定能把哥們成功的帶回來。
“他上輩子絕對是隻老鼠,找得到纔怪。”樑飛這會兒心裡還憋着火,“他根本不肯接我的電話。”
“劉雄他究竟是怎麼了?”李奇心裡也有些惱怒,樑飛一直在尋找他,可人好不容易聯絡上了,他卻不肯露面,就算真的有什麼難事,兄弟之間難道不能說嗎?
他劉雄哪怕遇到再難的事,只要他說出來,只要他們只要,絕對會二話不說,傾力相助。
但他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單方面和他們斷絕關係和往來,這讓樑飛三人,有些難以接受,雖然生氣他的行爲,卻又不可能真的放棄這個哥們。
“奕文也知道了這件事,他氣得說不再認劉雄這個兄弟。”李奇苦笑一聲,“我們三個不是說好的,要做一輩子的兄弟嗎?”
爲什麼現在,卻是各分東西,關係變成這樣了?
“我會把他帶回去的,告訴楊亦文,讓他等着,到時候,隨便他怎麼出氣都行。”樑飛承諾道。
有他這句話,李奇也算是放心了,他知道,只要是他做出的承諾,他就絕對會做到,這是樑飛的性格。
自從知道邊防那邊要展開一場大的行動,樑飛就一直在密切留意渡口的情形,他敏銳的發現,這兩天,渡口周圍時不時會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出現,他們沒有渡河,只是在周遭走動,像是在勘察地形,檢查周圍是否有埋伏。
“那些人是邊防的便衣武警。”蒲志勇看着樑飛在窗戶邊一直留意碼頭的動靜,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解釋道。
“他們想在碼頭動手?”樑飛猜測道。
“不清楚,不過,應該不太可能,這些年的抓捕工作,從來沒有一回,是在碼頭展開的,這裡太容易讓毒販逃掉,你看這四周,全是深山野林,只要人跑上去,邊防很難把人找到。”蒲志勇指着四周的大山,說道。
他的這間茶室在碼頭存在了數十年,祖上都守着這個地方,所以,對邊防的一些行動模式,他算是最瞭解的。
樑飛微微眯起眼,沒過多久,就帶着阿天,從茶室離開,順着茶室通往鎮上的那條崎嶇公路,開車慢行,他一邊觀察地形,一邊思考,邊防會在哪裡設下埋伏,動手抓人。
“飛哥,從這裡是往鎮上去的,這條路,可以直接繞過山,山的另一面,有通往大橋的一條山路。”阿天手裡拿着一份蒲志勇提供的地圖,上邊用黑色的筆勾出許多路線。
“你說他們會選擇哪條路?”樑飛將車停在馬路旁,從口袋裡拿出一支香菸,含在嘴裡,這是一條叉路口,一邊通往鎮上,一邊可以直接順山路進山。
阿天想了想,才道:“如果我是毒販,肯定會走山路,這裡容易脫身,而且有森林掩護,就算被邊防發現,也很容易逃掉。”
“邊防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樑飛危險的眯起眼睛,“他們如果要部署人手,絕對會在這座山的山路下埋伏。”
邊防的人肯定熟知地形,也必定能猜到,毒販會選擇那一條路來運送毒品。
這座山,肯定是他們要埋伏的重要地點。
“如果是我,在明知道邊防很有可能埋伏的情況下,絕對不會選擇這條路的。”走私販毒的人通常都會很謹慎,這麼大一批毒品,他們絕對會在行動前,仔細思考,做足準備,爲最壞的可能性做好充足的計劃。
他不認爲劉雄會傻到猜不到邊防會有所行動。
“飛哥,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從鎮上再通過大橋?”阿天想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那我們……”
“我們的人手不足,如果邊防和劉雄交火,我們就算參與進去,也不可能和邊防硬拼。”雖然心裡爲劉雄的處境擔憂,但樑飛卻很冷靜。
他帶來的人只有二十多個,手裡的武器雖然一應俱全,但人數上,和邊防完全沒有可比性。
如果正面想要把劉雄救下來,幾乎沒可能,就算成功,兄弟們也會有很慘重的傷亡出現,而且,還會遭到邊防的圍堵和通緝。
他現在面臨的,是如何用最小的損傷,把劉雄安全帶回平海市,並且,不讓邊防知道他們的身份。
“難啊。”他難得露出一副糾結、疲憊的樣子,身體輕靠住椅背。
阿天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坐在副駕駛座上,欲言又止。
樑飛閉上眼想了想,忽然,一個主意在他的腦海中出現,“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他急匆匆從口袋裡拿出一支老式的大哥大,熟練的輸入龍雕的號碼,撥打過去。
“什麼事?”龍雕很意外,樑飛會主動聯繫他,但通常來講,他主動聯繫自己,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事。
不得不說,他足夠了解樑飛。
“這不是好久沒和組長聯繫,很想念你的聲音嗎?”樑飛嬉皮笑臉的說道,只是這話說得太假。
龍雕冷哼了一聲:“你別給我來這套,拍馬屁對我沒用,說吧,到底什麼事?”
如果沒有事情要拜託自己幫忙,他會這麼熱情?
“組長,我還真有一件事想拜託你。”樑飛直奔主題,“邊防這邊,會有一筆大的毒品交易,你知道嗎?”
“知道。”國內任何的重要情報,都不可能瞞過龍騰的情報網。
焱幫會從緬甸買入一大批毒品,運回內陸市場的消息,邊防既然知道,龍騰當然也瞭然於心。
“你問這事做什麼?”龍雕心頭一凝,他認識的樑飛,絕不是會無緣無故提及這種事的傢伙。
“我有一個朋友,現在人在緬甸。”樑飛含糊的說道,沒有說,這次的毒品接頭人,是劉雄。
“你不是想告訴我,讓我出面,到時候秘密保下你這位朋友吧?”龍雕瞬間就猜中了樑飛心裡在打什麼算盤,面色一黑:“樑飛,你的要求太過分,組織是不可能允許的。”
這次的毒品交易,上頭很重視,絕不能讓大批的毒品,流入國內市場。
邊防的行動,是在上頭的默許下,展開的,進行的。
樑飛要讓組織出面,來保人?不可能!
“組長,你先別生氣,什麼事都好商量嘛。”樑飛猜到他不會輕易答應幫忙,“難道你不想放長線釣大魚嗎?”
“說清楚。”龍雕稍微平復了一下心裡的憤怒,沉聲問道。
他到底想說什麼?
“這批人是焱幫的馬仔,就算抓了他們,繳獲了毒品,頂多也就只是稍微壓一壓焱幫猖狂的氣焰,您說對嗎?”樑飛冷靜的分析道。
“繼續說。”龍雕大概猜出,他接下來的話。
“如果保住我這個兄弟,讓他回到焱幫作爲線人,從內部挖掘出一些訊息,從根基摧毀這個幫派,不是沒有可能。”這也是他在想到找龍雕幫忙時,一閃而過的念頭。
他知道,要想說服龍雕,沒有對等的利益,幾乎沒可能成功。
龍雕在電話那頭沒有吭聲,似乎是在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度。
焱幫在東北存在太久,是當地一霸,上頭早就有想要剷除它的想法,只是苦於這個幫派根基太深,蕭帶之又太謹慎,幾次行動,都只能抓住一些不太重要的小蝦米,無法重創焱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