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獨孤芫的眼眸中,並沒有泛起驚豔的波瀾,那把散發着寒氣的利劍已經逼近了那人的喉嚨。他,不會對不喜歡的人有任何同情,更不會——憐香惜玉。那女子看見緊逼脖子上的劍,臉色微微一變,脣畔上,已經掛不住了微笑。目光定定地,直直地看着獨孤芫。他……怎麼會這樣?!
從霎時的意亂情迷中回過神來,趙漓,雲亦舞等人連忙撇頭,不去看那人的眼睛。這人,竟然會使用魅術!!
“圍嚴實了!快!別讓他們跑了……”外面,人馬聲嘈雜。順着窗縫,獨孤芫隱隱約約看清了帶頭者是何人。他的臉上依舊平靜着。緘默,是他的表情。
“你帶來的人,嗯?!”此時,獨孤芫走近了那被捆綁着的女子,輕浮地挑起她柔美的下巴,讓她的目光,直視他的雙眸。獨孤芫的問話好生溫柔,那女子恍惚之間也被獨孤芫略微嘶啞的嗓音迷惑住,竟是癡癡地答話:“不是。”聲音很好聽,字字,珠圓玉潤。
獨孤芫的脣畔,笑意更加地明顯。來者,不拒。
踱步回到了牀前,獨孤芫探了探晴柔的脈象。似乎不想剛纔那樣混亂了,臉色也不想剛纔那樣慘白了,獨孤芫輕輕地將晴柔的一抹髮絲放回到耳後,眼中,深情款款。
一個宛如行雲流水般的飛躍。在地下的人還來不及看清來人時,獨孤芫已經負手而立,背對着那些人馬,眼眸中,有着嗜血的殘虐。只是,那些愚昧的人,沒有發現。
還在迷惑着,趙漓就已經矇住了那女子的眼睛,隨後,鋒利的刀,架在那女子的脖子上,女子的嘴脣抿起,沒有了表情。
“哼,連我家主人也敢行刺。”趙漓看了這個女子一眼,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主人?只見女子的臉色稍稍一變,然後,又恢復了正常,動作之快,無人能發現他一時間的失神。
雲亦舞踱步走到窗前,窺視着外面的景象。
天底下,敢自稱爲主人的人,恐怕也就是冥斂宮宮主了吧!
剛纔直視他的眼眸,才發現,他的眼眸,是如此深邃,如同黑色的漩渦。容易讓人迷失了方向,剛纔的他,差點而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來者何人?”依仗着人多勢衆,對面,有人囂張着,他們有些緊張,一眨眼的功夫,他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人,確實是讓他們狠狠地吃了一驚。
“怎麼,你連來這裡的目的都忘了不成?”獨孤芫背對着他們,冷笑出聲。
“你……你……”剛纔還十分囂張的傢伙聽到獨孤芫這麼一說,立即變了臉色。錯不了了,這狂妄的語氣,還要這散發着危險的氣息的背影……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殺人如麻的嗜血冥王了!有不少人都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即使開頭說得再怎麼壯志凌雲的,輪到親自上陣的時候,也會失了分寸。
“少……少和他囉嗦。我……我們這次來是要討回公道的。”旁邊的人打斷了剛纔那人的話,話歸正題。
“對,討回公道,討回公道!”底下,一羣人附和着,果然是,一呼萬和啊,
“公道?”獨孤芫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道:“什麼公道?!”
“你……你,你殺死了我們的師公。我們……我們自然是要討回些公道來的。不然,倒是讓天下人恥笑了我們四海會去!?”
“耘璜?哼。是他找死。”想到耘璜對晴柔的那一掌,獨孤芫就覺得,耘璜死了,反而是便宜了那人了,如果說還活着,獨孤芫又是一陣無聲的嘲諷,生不如死,哼!他都敢這麼做了,他就肯定做得到。看着耘璜對着晴柔的一掌,獨孤芫覺得自己的心被猛地一震,那一掌,似乎就打在他的身上,看着晴柔如同一個破碎的娃娃,如同秋風掃落葉般落下,獨孤芫說不出心中的感受,那是悶悶的感覺,能讓人窒息,獨孤芫痛恨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可是,他又不能拒絕這個心情。
他從來不付出感情。就如同他寢樓裡的侍妾,總是呆不長久的。幾個月時間,就會有幾個侍妾從宮中消失了身影。沒人敢去問些什麼。那些向留下來的人自然不會多嘴,因爲,消失的,都是他的充妾。而他,更不會去尋!
沒錯,是他下的手!
不能怪他心狠。一旦他發現對於某個人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那麼那個人的死期就將至。他是個寡情的人。他,不愛任何人。
可是,晴柔呢?
爲什麼當他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的時候,他會心有不忍?爲什麼腦子裡總是會浮現晴柔的音容笑貌。爲什麼,他會把歷代宮主收藏的冷凝丸給她服下?爲什麼……
難道——
他愛她!?
“你……你。”那人在心裡痛斥獨孤芫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卻不敢當面說出來。畢竟,這種傻事,沒人會去做,犯不着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可是,我們叔公他已經退隱這麼久了,你竟然還……還下毒手……”一個不知名的小卒脹大膽子說道,但是,這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夜晚,卻是顯得那麼唯唯諾諾,撐不起什麼場面了。
“退隱?若不是他簽了生死狀後戰敗,他會甘心退隱江湖?!”獨孤芫冷哼,被打亂了心緒,獨孤芫非常不悅。
這些不知內情的人,憑什麼裝作一副正義的樣子前來聲討他?!他雖然隱退,卻熱心於過問冥斂宮的事物,竟然敢在他的身邊安排內應!呵,是他太大意了,纔會連累到晴柔,想到晴柔的傷勢,獨孤芫的雙眸又危險地眯起。
人在江湖,誰對誰錯,一切都不重要了。不同的立場就註定了不同的定論!無謂對與錯。
他只是——
懶得解釋。
“總之,冥斂宮宮主,你要給我們四海會一個說法。這麼說,我們四海會也算是名門正派。”一個看似有些威望的長者說道。
“要怪,就只能怪他——”獨孤芫轉過身,“先犯到我。”解釋?!好,等會兒,他會讓他們的叔公在黃泉路上,和他們好好解釋解釋!
衆人詫異地看着獨孤芫。只見,他是個鶴立雞羣般的高度,不同於身高的是,有着一張帶着天真氣息稚兒臉蛋和童稚未脫的分明五官。皮膚白裡透着些粉紅,如果身高矮一些,那就是一個確確實實的粉妝玉琢小寶寶,那毫無銳利的眉毛下,卻是有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果不是在瞪着他們,甚是可愛!
不對,這般模樣。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冥斂宮宮主。衆人緘默了一盞茶的功夫,忽然之間,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全部的人都開始扯開嘴,捧腹大笑起來。所有人,都一掃剛纔那股肅殺的氣息,開懷大笑!
“小娃娃,你開什麼玩笑,冥斂宮宮主會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回家喝奶去吧!哈哈哈哈……”
“就是!你……”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一個黑影急速而來,下一秒鐘,又飛旋了回去。定睛一看,幾時,地上已經躺着兩具屍體了。那兩個人臨死前,嘴巴還是微笑着的,似乎,根本沒有意識道自己下一秒就會喪命一般。衆人都還來不及看清他是如何殺人的,獨孤芫已經回到了原地。那張娃娃臉上,怒氣顯而易見。但是,此刻的人卻絲毫不覺得他是一個幼稚的孩子了。因爲——他身上的暴虐,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能表現的出來的。
所有人大驚。斂步後退。拿出了十二分警惕,
“哼,今天,所有人都要死。”獨孤芫一撇嘴,根本不在意他們的防備。閻王讓人三更死,豈敢六人到五更!他要他們死,他們,就沒有一個人可以活着離開。
“大家聽着,這個性情暴虐的嗜血冥王爲害一方不是一時半刻了。既然他不讓我們好活,我們就拿命出來拼一拼!反正橫豎都是死,那我們就搏一搏吧。”
“好!”衆人一齊應聲。然後一齊向獨孤芫涌去。
“愚昧。”獨孤芫不屑地吐出了兩個字。呆在原地不動。
在離獨孤芫還要一丈遠的距離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大家相互推擠着,躊躇不前。
“衝啊!大家一齊上!”一個人說道。但是,連那個喊的人都不敢率先走上去。應該,他們都是貪生怕死之徒。
獨孤芫的脣畔盡是冷冽邪惡的微笑。“不用推讓,你們——必須死。”
朵朵劍光灑然地流泄,在清幽的月光下,如同一泓流泉般傾瀉肆意,四濺的寒芒光燦繽紛了月夜的寂靜,濺起的層層劍花迷亂了所有人的視野,淒厲的慘叫不絕於耳,片刻之後,月夜恢復了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