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向東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篇花香鳥語的境地,一個村落便在身前,孩童們無憂無慮的在村前老樹嬉戲玩耍,耋耄老人拄着柺杖坐在木凳上面曬着太陽,還有年輕男女們拿着鋤具在田間地頭裡面耕作。
一切如此美好,新鮮的空氣伴着清晨的甘露,甜甜蜜蜜的味道,而那初升的太陽此時正偏空放出和暖的光芒。
“阿東,怎麼還愣着,快走了。”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慕向東轉身看去,卻是父親模樣的中年男子提着稻種站在那裡,只是這父親比起自己先前認識的要老上許多。
“爹,這裡是哪裡?”
慕向東出聲說話,這是他醒來後的第一句話,顯然不太清楚狀況,他的記憶停留在了閉眼前的一刻,那是一個小小閣樓,裡面有很多書籍,還有一個會動的蘋果和一個長相怪異的女子。
“你小子睡混了頭了吧,剛起來便要說胡話。這裡是你的家還是哪裡!”
慕父罵罵咧咧道,顯然是被這經常不正常的兒子給氣着了。
“你就不要再罵孩子了,一大早的被左鄰右舍見着了多沒面子啊,你這兩父子,啥時候能改改模樣,不把我這老太婆氣死就好了。”
慕母李婉從屋裡走出來,手上拿着一簸箕的黃豆粒,顯然是要拿出去晾曬的。
“娘……”
慕向東有些暈眩,冥冥之中自己感覺雙親已經不在了,卻是非常真切的感覺,可現在好像一切並非如此,這讓他很困惑。
“怎麼了東兒?不是毛病又犯了吧,老頭子,快去將藥拿來。”
將慕向東跌跌撞撞搖搖欲墜的樣子,慕母放下手中的簸箕小跑了過來,顯然對慕向東很是擔心很是關切。
慕父一路小跑的到屋裡拿了一碗藥出來,還是熱氣騰騰的樣子,此時慕向東已經被慕母李婉扶到屋子外的一把長凳上坐下。
“來,東兒,快點把藥喝下。”
慕母接過碗便要讓慕向東喝下去。一股腥苦的氣味闖進慕向東的鼻腔險些讓他難以忍受乾嘔起來。
“娘,我一直都是這樣嗎?”
慕向東沒有喝藥,岔開話題,他總覺得這藥裡有什麼排斥的東西,讓他警覺。
“你從十一歲開始便得了一種嗜睡的症狀,平日裡常常會不自主的昏死過去,而且經常會做一些古怪的夢,說一些胡話。”
慕母說道,卻是將藥碗又自遞了過來。
“可我怎麼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慕向東接着問道,人們都說黃粱一夢,自己莫不是也學那盧書生一般做了一個夢吧。
“好了,不要問了,快點喝藥。一個老大不小的人了,還如此羸弱,日後倒是如何養家。”
相比慕母,慕父要嚴厲的多,卻是不讓慕向東再問話,逼迫他喝藥。
“你這娃,三天兩頭的生病,還經常說些胡話,說的都是什麼神仙法術之流,卻是怎不變出一些稻子出來給你娘和我吃吃。”
慕父被這娘倆拖拖拉拉的行爲惹得很是生氣。
“好了好了,孩子纔剛剛還轉沒多久,你便不要再刺激他了。”
慕母對於慕向東顯得非常溺愛。
“好了,快點喝藥,完了便上工去吧,再不出工這日頭都要下山了。”
慕父催促道,一年之計在於春,他可不想浪費這大好時日,這一年的收成還就靠這一段時間勞作了,若是遲了再下種定然要影響收成了。
慕向東不情願的拿起碗來將藥喝了下去,精神確實好了許多。隨後便同慕父到田頭地裡幹活去了。
經過一天的勞作已經是到了金烏西沉玉兔東昇的時辰,慕父帶着慕向東回到那個略顯清貧的家裡,但是慕向東覺得心裡無限滿足,甚是自在。
夜裡慕向東做了一個夢,夢裡發現有許多鬼怪殺進了村子裡,所有的村民孩童都倒在了血泊裡,殘肢斷臂撲滿街頭。
一個女娃子在前面拼命狂奔,這是她這輩子最快的速度了,但是她跌倒了,後面前面左邊右邊,所有的怪物圍了上來,女娃子哭叫嘶喊着,但是沒有人來救她,其他人都死了。她的手臂被扯了下來,傷口血淋淋的直往外面汩汩流着鮮血。女娃子痛苦的臉面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是恐懼過渡嚇傻了過去。
那邊一個耋耄老者靠着牆邊瑟瑟發抖,突然身後一雙利爪穿過輕薄的土牆將其抱住。老者面部慘白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那怪物的爪子直接嵌入到了老者枯槁的肉裡扎斷血管,卻是讓老者的衣服溼了一片。
在其他各種地方,同時上演這類似的一幕。殘斷的肢體比比皆是,地上滿是鮮紅,一個孕婦被破開了肚子,裡面的腸子和已經成型而尚未出生的孩子流了出來,散到地上。
“主人,主人,快醒醒,主人,快醒醒。”
一個聲音在這個時候從慕向東的腦海裡面響起。
“你是誰?”
慕向東昏沉的問道,極度的驚嚇讓他恐懼,臉上冷汗直冒。而於此同時,兩個詭異的身影做在他的身旁,臉上盡是可怕的猙獰之色。這二人便是慕向東的父母雙親。
“我是夢靈。”
聲音說道,雖然是從遠方傳來卻是異常清晰。
“夢靈,夢靈?”
慕向東呢喃道,卻似乎記不起來的樣子。
“你現在身處葫中世界,中了健忘術法,此時沒辦法想起來倒也正常,時間不多了,記住念‘清心咒’——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話一說完,夢境散去,慕向東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卻是一身冷汗將牀鋪被褥盡皆打溼了。
“東兒,你沒事吧,還好嗎?”
慕父慕母連忙迎了上來,關切問道,眼中盡顯擔憂。
“無妨,就是做了一個噩夢,現在好多了。爹,娘,你們回去歇着吧。沒事了。”
慕向東接過慕母李婉手上的毛巾寬慰雙親到。
“沒事就好。那我們回屋歇着了,你也早點休息,有什麼事便喚娘。”
慕母說道,又給慕向東換了幾次毛巾這纔回屋。
慕向東長舒了一口氣,開始回憶夢中所發生的一切。這一切卻是真實無比,顯然不像夢境一般。而那聲音就更是真切了,而夢靈這個名字卻是非常熟悉,彷彿是自己一個非常重要的身邊人。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慕向東開始念動夢中所記起的《清心咒》,一遍一遍彷彿着魔一般好不停歇。突然,慕父和慕母從裡屋衝了出來,面露驚恐,彷彿看到了什麼惡鬼山妖一般。
“東兒,別在唸了,東兒,你若再念便要出大事了。”
慕母雙手擋耳,痛苦的制止慕向東,顯然是怕他接着念下去。
慕父顯然也很痛苦,已經支撐不住,搖搖欲墜就要到底的樣子。接着便是全村沸騰,所有的人都從自己的房子裡面走了出來,往慕家的方向過來。
再接着,這些人面色痛苦的開始拿着鋤頭棍棒敲打慕家房子的四周,一陣陣“哐當哐當”的聲響傳來。慕父慕母驚懼的看着外面。
慕向東總算停了下來,周圍的人也停了下來,一幅幅癡呆的模樣。
“爹,娘,這是怎麼回事?”
慕向東問道,語氣中滿是疑惑。自己顯然唸的是《清心咒》,可是這些村民怎麼像是活了着了魔一般,向自己這邊攻擊過來。
“給我滾回去!”
慕母對着周圍一衆人等一番大呼,呆滯中的衆人便如受到控制一般,一個個機械的原路返回。
慕父又從廚房拿了一碗湯藥過來,遞給慕向東要求他喝下。
“這是怎麼回事?”
在慕向東的深層影響裡面,自己的母親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婦人,不可能對着別人發火的,況且那些村民卻是完全聽從她的話,一點反抗都沒有便回去了,這怎能不叫慕向東疑惑。
“沒什麼事,你娘發火了。你剛纔動靜太大影響到了左鄰右舍,這會兒這些人都讓你娘給嚇回去了。你還不知道吧,你娘在你得了怪病之後也就學會了這麼一招獅子吼,可強悍了,現在都無人敵手。”
慕父解釋道。
“真的?”
慕向東確定道。
“當然是真的,爹爹還會騙你嗎,好了,快喝藥吧,省的你娘有發火。喝了藥就能安寧的睡上一覺了。”
慕向東接過瓷碗,裡面腥苦的味道再次衝破鼻息。
“你現在身處葫中世界,中了健忘術法,此時沒辦法想起......”
慕向東又想起夢中夢靈說的這句話,加上剛纔奇異的景象,疑心再起。
慕向東掩面一仰將藥倒入袖中,藥液順着袖套流向身體。
“張嘴看看。”
慕父接過藥碗,又不放心一般讓慕向東張嘴。慕向東張嘴給對方檢視一番,這才又自躺下睡覺。
“好了,早點安歇,明日還要上工。”
慕父扔下這句話便帶着慕母出去了。剛跨出屋子,兩人又開始商量耳語起來。
“那小子似乎有所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喝藥。”
慕父說道,表情上卻是有點巴結慕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