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專門算好了，元魏會堅持把他們都給帶過來。
誰算的，這麼準。
包綿綿等坐到太后身邊，還真的是放下心來。
看架勢，不像是三堂會審的樣子。
皇上的樣子也沒有前面看起來這麼窮兇極惡的。
“是不是壓根猜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太后朝着她笑了笑。
包綿綿覺着也沒有硬撐的道理，趕緊點點頭。
和你們這些大人物說話真是累，喊打喊殺的也就算了，一會兒又沒事人一樣坐在一起了。
讓她很爲難，好不好！
“別看你們進宮才那麼一兩天的時間，多要緊的都在裡面了。”
皇上在那邊咳嗽。
“皇上還不讓哀家說了，哀家這不是看她嚇得不輕，安慰安慰。”
包綿綿咬着後槽牙，勉強笑了笑。
說什麼元慶要搶皇上的位置，她就算瞎了都能聞出沒有這回事情。
元魏顯然不是故意要瞞着她的。
他都是一知半解，反而是根本沒有參與進來的元白，沒當回事。
凌霄臉色也是各種古怪。
包綿綿一下一下在那裡數人頭。
這算不算都到齊了，皇上快點給句話，魏哥哥到底是你私生子不。
不是最好，我們起身就走人了。
要是說我們這六年的功夫，都是讓你們看白戲花銷的，那麼對不起了，別怪她真的要動氣。
“皇上，事情已經都解決好了。”
尉遲將軍先開了口。
“消息這麼快就過來了？”
“是，說快也不快了，皇上在宮裡頭不見人，有大半個月了。”
“二十三天了，寡人每天都數着的。”
“能夠二十三天了斷，已經很順利了。”
“是世子做了可汗？”
“是。”
皇上聽到確定的答案，眉頭緩緩鬆開。
“你們都坐吧，這一路，你們是從胡曲國回來的，知道胡曲國出了什麼事情，不用寡人多說了。”
包綿綿聽到世子，聽到可汗，再加上前後的一連貫，頓時明白了。
這裡還沒有逼宮呢，倒是胡曲國那邊，世子終於動手了。
“寡人也真的是想把這一大~片土地都歸大梁所有。”
包綿綿被皇上的手指吸引，桌上鋪着的依然是元魏手繪的圖紙。
元魏面不改色的說道:“皇上讓所有人陪着演戲，又是爲了什麼？”
“寡人想要給敵人一個錯覺，以爲寡人當真是不行了，長子與私生子還心有嫌隙，內憂外患之下，實在沒有功夫來控制住邊關之事，加上尉遲將軍掛上免戰牌後，行蹤不定，你說胡曲國的可汗會是什麼打算？”
元魏把進宮後的一步步都回味了一遍。
他是真的不知情，否則不可能把綿綿瞞的這麼緊。
皇上果然下得一手好棋。
“說是大半個月，其實就這兩天，前面都是鋪墊而已，胡曲國的世子想做的，寡人比他還想要做。”
皇上低下頭，掩蓋住眼底的寒光。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把其中的刀光劍影，全部都給一筆抹過了。
包綿綿的心跳都加速了，礙於坐在太后身邊，還不能亂說亂動。
“本來想事先告訴你們一聲的，怕你們知情了以後，顯得沒那麼真實。”
所以任由我們的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幾次以爲要死在這裡了！
包綿綿重重咬了一下嘴脣，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她。
一擡頭，果然是元魏。
別人看起來，他總是面癱的樣子，深知如她才明白，他的眼神中寫了多少種不同的感情。
“寡人想說，整件事情大部分都是真的，七分真三分假，才能騙得過敵人的眼睛。”
“皇上想要攻打六國也是真的。”
皇上一點沒有要否認的意思，輕輕嗯了一聲。
“也是真的，不過是在兩年前。”
兩年前，和尉遲將軍的說辭正好相符。
“哪怕再有雄心壯志，知道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決定會有所改變的。”
本來一味想要進攻的，也只想看到治下百姓安居樂業，想要替子孫保持住一份寧和。
“所以，六年前寡人派遣你出使六國的心境，和如今在這裡和你說話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了。”
皇上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們的感情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現在不是談我們感情的時候！
包綿綿壓根聽迷糊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不要求魏哥哥繼位了，元慶就是裝着要篡位的。
還有胡曲國那邊，世子繼位，那個好戰的可汗呢，哪裡去了！
拜託皇上能不能說得更詳細些，她知道這是要公佈利好消息呢。
但重點呢，她想聽的重點呢。
根本沒有繼續替她解惑的機會，皇上才說完這一句，笑容都保持在嘴角，整個人慢慢的歪斜過去，暈倒了。
元魏一個箭步過來，握住了包綿綿的肩膀。
這個下意識的舉動才說明，他們都快成驚弓之鳥了。
反而是太后異常的鎮定，朝着元慶道:“還不快宣太醫都過來，愣着做什麼！”
元慶連忙起身去安排。
太后深深看了元魏一眼:“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已經不重要了。”
太后一愣，無論元魏說的這一句話，那就是肯定了自己的身世，卻不想再延伸下去。
“你說的對，已經不重要了。”
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太后，太醫馬上過來，我們先退下了。”
“難道你不應該……”
“有元慶在就足夠了。”
元魏把話說得非常簡單明瞭，太后卻有一瞬間的迷茫。
看到皇上已經被安置在御書房後的軟塌上，尉遲將軍守在牀前，各處侍衛盡數到齊。
她苦笑了一下，皇上有一句話說出了真心。
六年前，皇上是真的容不下元魏這個人的存在。
否則怎麼能夠狠心把他放逐出去。
六年後，元魏脫胎換骨的回來，帶回了皇上想要的初衷。
可惜，皇上已經用不上了。
剛纔皇上病發的時候，手臂有意無意的掃過桌面，那些羊皮繪製的地圖，像是折翼的蝴蝶，紛紛落了一地。
反而是包綿綿蹲下去，一張一張撿起來，在膝蓋上抹平，再工工整整的疊好，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沒有誰比包綿綿更珍惜這些羊皮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