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虛空

天地萬物,宇宙衆生,都不能影響愛恨情仇時,剩下有飄渺和茫然。

太上忘情,拋卻心中一切雜念,心無他物,僅守靈智,感悟着冥冥中那遙不可及的天道。這種闊別已久的感覺,只有在古仙東玄身上才感觸過,不想現在,白龍也陷入了這種困境之中。

明知太上忘情不可爲,一入太上忘情之境,七情六慾,諸多情愁,百般宏願,皆成虛無,腦海之內空冥一片,別無它想。就彷彿混沌未開,明知天地有道,卻又懵懂而不知所云。

混沌境界!這就是太上忘情意境到了此刻的體現。

在他邁入這種境界之後,整個宇宙,似乎被投入了一顆石子,盪漾出一圈波紋。一種代表仙界本源的力量擴散向四周,清晰的迴盪在所有達到古仙,乃至古神境界之人的心神中……

古神,代表着仙界本源的一部分,這種波動的出現,他們第一時間察覺了,同時,那與天地融爲一體的力量,首次展現在衆人的面前。頓時,一種種神秘而隱諱的氣息,覆蓋着整個仙界。整個仙界,都在古神的探察之下。

以自我入道,並不是區區內視那般簡單。意境一說,玄妙難懂,若非要用詞語表示,不過是內心的一個“想”字。想,便代表着一種意境。不同的想法,改變着意境的走向。

太上忘情,主張忘卻一切,忘卻自我。而此刻白龍所做的,卻是忘卻一切,緊守本心。於是,出現了那種混沌之感。

混沌,就彷彿人在夢中行走,明知道前面有路,卻偏偏睜不開眼睛,看清楚路在何方。

“必須破開這種混沌!”寧靜的靈魂深處,閃過一丁點理念,淡起一圈圈波紋。

就彷彿夢中之人,忽然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睜開眼睛了一般。朝着這個目標,原本空冥之中的白龍,忽然覺得自己有一種回來的感覺。

那個呼喚破開混沌的理念,猶如有着一個直達靈魂的聲音,清晰的告訴他:“你現在在夢中,是時候醒過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混沌慢慢靜了下來,白龍也心也恢復了知覺。

虛空!無盡的虛空!

天地間只有他獨自一人的寂靜充斥着心頭。好夢成空的空虛,迅速的蔓延着他的全神,佔據了他整個腦海。生生死死,不過人生一場大夢,這麼多年的一切經歷猶如滄海桑田,過眼雲煙。現在的白龍,經歷了一遍東玄那太古生命誕生的一切過程。從鴻蒙,到此刻的白龍。

終點起點,一切只是個輪迴。

“是我失敗了?還是太上忘情的最終境界只是一個起點?經歷瞭如此之多,不過是重複的做着一件事?”不知何時,白龍已從那深沉的閉關中清醒過來。

憂傷的神色掛在他的臉龐,現在的白龍,就彷彿大夢初醒之人,落寞和惘然將他籠罩。努力一切,不過鏡花水月,南柯一夢。百轉艱辛,盡付東流水。迷茫和空虛吞噬着他的內心。當一切如煙而散,就彷彿失去了前進的動力,滿心的虛空直讓他一遍又一遍的問着:“修煉是爲了什麼?活着又爲了什麼?”

忽然,落寞中的白龍忽然仰天大笑,狀若瘋狂:“原來這一切,不過是蒼天玩弄。太上忘情,以自我入情,成就永恆!永恆便是唯一,唯一之後,除了孤寂和盛寒,又能得到什麼?太上忘情,真能體悟忘情之時,便是隕落之日!”

“唉!”一聲聲的嘆息,彷彿遠古流傳,迴盪在天際之外。那些神秘隱諱的氣息,隨着這一嘆之後,再次消失無蹤。

“古神,呵呵,那就是古神嗎?代表宇宙之源的古神!只有他們,才能清晰的體悟到那種孤寂與落寞之感吧。”一動一靜,形成劇烈的反常。如果現在有人呆在白龍身邊,時見他仰天而笑,時見他深沉落寞,定要以爲他已瘋狂。

神靈!本是天地靈氣成道,修煉出靈智而成。一旦他們成就古神神通,便迴歸於本源,還原成本源之力,等同於人從生至死,經歷一大輪迴,和白龍所悟之道,同出一轍。生生死死都已看破,世間之道都已忘卻,便與真神一般,以

態,俯視衆生。

不過同時,他們也失去了一切方向和努力泉源,不知道自己究竟從何處來,又要到何處去?迷茫,成了他們生命的主旋律,久而久之,或許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難道就這樣永無止境的活下去,或者……輪迴下去……

“這就是最終的境界……到達那個境界,我所面對的,只有孤寂。生無可念,死無可惜。人若無情,那就不在是人。如無恨他們所說,如此境界,不達到也罷。”白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看着這個空蕩蕩的院子。這一刻,他忽然羨慕起星辰子以及那些金仙凡仙來,至少他們還有事要做,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能有一定的顧忌,可自己……

“如果我不修煉,我又能做什麼……”一個更深沉的問題出現在白龍腦海中,他茫然的擡起頭:“太上忘情修煉到最終境界,一無是處,可如果我不修煉,又能去做什麼?”

已經邁入太上忘情最終之境的他,放下世間塵事,心無一絲牽掛,除了修煉,無事可做……

推開門,白龍走到院子之外,看着這個被混沌神陣籠罩的山頭。他揮了揮手,打開一條通道,從陣中走出,站在陣外,任憑陽光灑落,久久不語。

或許是察覺到混沌神陣異常,只見空間波動一閃,星辰子已經出現在神陣之外。看到白龍之後,立即過去行禮:“弟子拜見師尊。”

白龍微微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星辰子疑惑的暗暗看了白龍幾眼,和以前比,白龍身上淡然的氣息雖然加強了些,但隱約之中,給人一種莫名的傷感,就彷彿他的內心隱藏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師尊,您此次出關,莫非已經達到了預料中的境界?”雖然看上去明顯不是,但星辰子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師尊的修爲,可不是他所能妄自篡測。

白龍搖了搖頭,輕聲一嘆:“最終境界麼……不提也罷。”

星辰子見師尊不願意說,也就不再說話。他陪在白龍身邊,就那麼站着,兩人都是一言不發。

“你身爲東聖門門主,定有許多要事要做,不必在此陪我。”

“是……”星辰子應了一聲,不過卻未立即退去,他張了張嘴,猶豫了片刻,一副欲言欲止的模樣。

“有話便說吧,何必吞吞吐吐。”

“是。”星辰子道:“回稟師尊,您自凡間帶來的那位叫軒軒的妹妹,三百年前,已經離開東聖門,卻是不知去了哪裡。此事她叫我對你保守秘密。但我見她離開之事,神色頗爲痛苦,因此感到事情有所蹊蹺,恰得此刻師尊又提前出關,所以向您稟告一番。”

“恩,軒軒離開了東聖門!”白龍這才略略回了回神:“軒軒除了我之外,再無一個親人,她要離開東聖門,只可能是……”想到這,白龍皺了皺眉頭:“好了,此事我已知曉,你且退下吧。”

“軒軒去的地方,肯定是奉月神殿了……此次我閉關已過萬年之久,凌奉月哪怕再是厲害,經萬魔噬心如此之久,想必也已油盡燈枯。至於白無休,他雖然是一位擅長暗殺的古仙高手,但如今我憑藉太上忘情,對空間之道的感悟已經超越東玄,意境籠罩之下,任何隱藏手段都形同虛設!”想到這,白龍往奉月神殿的方向看去:“軒軒才走了三百年,以她的速度,三百年,大概纔剛到奉月神殿之外的海域吧,要追,我還能追上。”

一陣空間之力,猶如水波一般,盪出了數千萬裡。白龍身邊空間波動一閃,再次出現時,已在數千萬裡之外。

金仙高手,如若沒有好的飛劍法寶,哪怕是飛上一年,也不過百萬裡遠。而白龍,一個瞬移間,便相當於金仙高手努力十年,這期間巨大的實力差距顯而易見。軒軒先白龍走上三百年,也不過拉開白龍一個上午的功夫。

神識定位,瞬間移動,幾個閃爍之後,奉月神殿外那片一望無際的大海出現在白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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