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等趙思洋的時間,張強回了一趟家。
現在的家還是在亞泰苑小區裡面,到了家門口,張強卻不敢進去了,已經從郊區破爛小院搬來小區的父母肯定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要是自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該怎麼說
他們能接受嗎
穿着嚴復西寬大的衣服,張強在自己先前買下的準備給父母住的房子門前徘徊,躊躇。
“兒啊,是你嗎”一聲顫抖的聲音從張強身後傳出來。
張強回頭。
“啪,”自行車倒地的聲音,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孔。
兩張淚如雨下的臉盤。
看到母親那顫抖的隨時會倒地的身體,張強連忙搶走幾步扶住了他。
“我就說麼,我兒子不可能這麼早死去,他的命雖然不好,但肯定硬,他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也有點吊兒郎當,懶惰成性,可他就是一個死不了的窮鬼。”母親叨叨喃喃的用手撫摸着張強的臉。
“媽,我,進門,回家吧,你老子知道了你的事情以後,人比以前更瘋了,酒喝的更多了,唉”母親帶着張強推開了防盜門。
家裡一如既往,幾張凳子錯亂的擺着,一張掉漆的寫字檯,一張瘸腿的飯桌,一張雙人大牀,其他的房間堆着一些雜物,除此以外,沒有華麗的裝飾,也沒有高級的電器,兩個老人的日子過得清淡如水。
“媽,我不是給你們買了不少電器嗎,都去了哪去了”張強問道。
“都讓你老子打換了酒錢了,”老媽用一股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
張強一驚,那可是他買的新的,就是覺得窮了一輩子了,自己前幾十年沒有辦法孝敬老人,有錢了以後,馬上置辦了一套好的電器回來,讓老人精神生活能愉快點,沒想到“當廢物賣了”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爸那德行,我說有錢,他卻還保留着以前的那種窮人的習慣,但他卻忍不住喝酒抽菸,煙不離口,酒是想起來就喝,我哪能讓他那麼浪費呢,就收了他身上的錢,控制他,結果他偷偷的賣了家裡的東西買菸買酒,我也管不住他。”老媽搖頭道。
“即使是那樣,你們也把舊房子裡面的窗簾又帶了過來還有這牀單,我不是給了你們錢了嗎那麼多錢”
“唉,你在的時候,我們就放心了,可你不在,我們兩個老頭子沒有收入,還不節儉點這小區什麼都好,就是太花錢。
一輛自行車每個月停車費就五塊錢,我放地下室也不行,非要按輛收費,還說什麼按照國家法規,別看裝了那麼多攝像頭,丟了也沒有人管,雖然平時也沒有人偷我們的自行車,可現在這個世界,騙子,能人就是多,好幾輛小轎車不知道怎麼的,給丟了。
物管扔給派出所,派出所推給物管,最後法院說物管應該負責,可到現在物管也沒有給出個賠償人家。一句話沒錢,要物管賠錢啊,他們說就得問大家收錢,加強管理,大家不服,鬧了一頓,這事不了了之,但停車費還是照常收,現在又加了保安費。真不知道交了的物業費是管什麼用的。”
老媽嘮嘮叨叨,話匣子打開就沒有完。
“小妹不管你們”張強問道。
“管,肯定管,三天兩頭來,可是怎麼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人家也有一家人,哪能天天照看我們。”老媽道。
“我的那套房子呢”張強問道。
老媽一邊系圍巾,一邊說道:“你小妹他們賣了,然後又湊了點錢,把我們隔壁那家買了下來,就近照顧我們,但你妹夫不同意,他不想天天聽你老子嘮叨,這女兒能每天遷就你爹,可女婿不能每天遷就你一個外人不是所以隔壁那套房子就買下空着了,你妹子說,沒有辦法,過幾天再賣了,然後離遠點再買一套,聽說要買對面小區的房子,哪裡比這面高檔一些。問我借錢。”
張強剛想說,那就借給她,可是遊戲幣已經不值錢了,趙思洋以前在皇朝財團可以利用財團高管的優勢,幫他搞到錢,皇朝公會也需要遊戲世界的金幣進行活動,收遊戲金幣,現在那個地方還要遊戲金幣。
他莊園裡面雖然還有幾億金幣,可在現實世界就是一堆廢鐵,不,是一堆廢金屬,雖然那其實看起來和金子沒有什麼兩樣,可隔着兩個世界,拿不出來,也是假的。
可以說,現在他在現實世界又再一次回到那個一貧如洗打工仔的身份,現在還是失業青年,身無分文,不,有,從嚴復西,安建輝,金妮身上拿來的幾百塊打車,吃飯,給父母買禮物的費用,可是,自己着急見到父母,坐車的時候,時間都用來感慨了,居然忘了給父母買點東西。
“唉”張強仰頭長嘆。
老媽在廚房裡面聽到張強長嘆,探出頭來,望了他一眼,“別唉聲嘆氣了,告訴你別玩那個什麼勞子游戲,你偏不聽,現在好了,弄出這麼一大堆事情,我和你老子聽到你的消息以後,差點死過去,你可是我們的掌上明珠啊,盼望你有出息,你長大了卻一點出息也沒有。還算了,你既然回來了,就休息一段時間,改天出去找工作。”
“媽,我的問題很大,變成了植物人以後,估計連我的身份,這個世界都已經註銷了,我現在不能算這個世界的人了,所以,在這個哪兒都需要身份的地方,我已經呆不下去了。”張強道。
母親聽了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抓着圍裙,愣在哪裡,好半晌才道:“讓你妹子和辦事處的她閨蜜說說,看看能不能給你補辦一張身份證,問問這事情該怎麼解決,不能讓你當黑戶。”
張強搖頭道:“別了,媽,我在這個世界也呆不長。”
“什麼”老媽皺起了眉頭。
張強站起來,走到老媽跟前,按着她的肩膀,將自己的經歷緩緩道來,老媽苦了一輩子了,心志早已變得麻木,或者說堅強了,直到張強說完,老媽依然望着張強,沒有表情。
“那你算是死了”她直愣愣的望着張強。
張強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比喻呢算是兩個世界,但卻能見到,唉,這麼比喻吧,就是我在國外,你們在國內,遠隔千山萬里,回來一趟不容易。”
老媽不甘心的問道,“不能留下來”
張強緩緩擺頭,“我能偶爾回來陪你們,卻不能不走,因爲我在這個世界呆不長,回來一趟不容易。”
老媽搖着頭,眼眶裡面噙着淚水,頹然跌坐在牀上。
當流水模糊視線,張強雙手交叉握着,坐在椅子上,後背靠在身後的掉漆的寫字檯,突然,張強心一動,低頭看着自己手上,遊戲戒指,是的遊戲戒指,自己是以遊戲世界的身份回到這個世界的,身上當然帶着遊戲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