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濟源已經頗爲炎熱，而山裡的夜卻充滿涼爽，山風拂過，夏蟲低鳴。
夏羽坐在院子中間的凳子上，擡頭仰望天際，繁星點點。他收回目光，瞧了眼靜靜看着他的徐柔，輕聲道：“明天還要回學校，怎麼不去休息？”
“我不困。你真是哥哥的老師嗎？”
“怎麼，不像嗎？”夏羽拍拍胸脯，裝出一幅威嚴的樣子。
徐柔彎了彎眼睛，“不太像。我們學校的老師都很嚴厲，不苟言笑，動不動就發脾氣。”
“那是因爲你們是高三畢業班，老師們要是不嚴厲，你們將來還不恨死他們。”夏羽笑着解釋了一句，又道：“以你的成績，有多少把握考上北華？”
“我們是市級重點中學，每年高三班都有二十多人進入北華或首都大學，這次模擬考試，我是全年級第三，只要正常發揮，有九成把握。”
“這麼厲害？”
夏羽不是學霸，對學霸卻有些佩服。
“夏老師，你是哪兒畢業的？”
“我？”夏羽苦笑道：“我沒在國內上大學，高中之後就去了美利堅留學。威廉瑪麗學院，聽說過嗎？”
徐柔眨眨眼，接着搖頭。
“那是一家很奇特的學院，在麻省理工崛起之前，是全美利堅自殺率最高的大學。學業繁重，天才衆多。”
“哇，這麼厲害。”
看見徐柔目中點點星光，夏羽繼續道：“美利堅那些大學，學費比國內高很多，別說咱們華夏人，就算美利堅本土學生，一般家庭都很難支撐下來。小柔，你有沒有想過去國外留學？”
徐柔一臉渴望，嘴上卻道：“等畢業了我就參加工作，照顧爸爸和哥哥。”
這話讓夏羽聽得感嘆不已，能從東嶽省考進北華的學生，只要不掉隊，出國留學的概率超過九成。但徐柔卻因爲家庭原因無法出去，她心裡恐怕也是充滿遺憾。
“小柔，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報考我們華英學院，學費全免。三年後，學校保證送你前往美利堅留學，費用完全由學校負責，你看怎麼樣？”
“啊？”
徐柔頓時愣了，貝齒緊緊咬着嘴脣，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擊的徹底失去思考能力。
夏羽也覺得讓這麼個前途無量的學生來華英學院實在有些過分，他緊跟着道：“要不這樣，我再加幾個條件，在校
期間，學校每年給你兩萬獎學金。畢業之後，你可以選擇留校任教或者進入校辦公司。”
一連串的承諾使得徐柔震撼莫名，小手絞着校服一角，臉色時紅時白，彷彿在做一生最艱難的選擇。
覺察到徐柔內心的猶豫，夏羽沒有繼續勸說，目光轉向一邊。
他很清楚，想讓一名成績優異，擁有高考狀元實力的人報考華英學院，難度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可以說，只要腦子沒壞，大概都會拒絕。
很早以前他就和韓月商量過這個問題，韓月也收集了濟源市各高中高三尖子生名單，只是夏羽一直沒時間深入考慮這個問題。此時遇見徐柔，他那顆不安分的心又一次劇烈跳動起來。
如果真能招收幾名高考狀元，只要在開學之前做好宣傳，今年的招生季必然大獲豐收。
“早點回去休息，好好考試。”
徐柔愣在原地冥思苦想，夏羽有些不忍，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回了屋子。
第二天，三人返回濟源。
路上，夏羽不時看向徐柔，徐柔神色疲憊，雙目無神，顯然昨晚沒有睡好。
他突然有些後悔，如果因爲他那番話而讓徐柔高考落榜，其罪不小。但是這個時候他無論再說什麼都只能起反作用，只會加重徐柔心中的疑慮。
“無論成績如何，她只要願意，條件不變。”夏羽暗道。
索性眼看就要走出山路的時候，徐柔臉上的猶豫漸漸消失，轉而變得堅定起來。注意到徐柔神色的變化，雖然不知道她最終做了什麼決定，夏羽卻不免更加高看了幾分。
一名剛剛成年的高中生能有這種見識和心境，委實難得，只要培養得當，成就不可限量。
回到市裡，夏羽先把徐柔送回學校，這才帶着徐強返回華英學院。
此時距離高考只有六天，整座城市，甚至整個華夏都瀰漫着一股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有孩子參加高考的父母固然心煩意亂，無心工作。即使與高考暫時無關的人們，也都變得沉靜下來。
兩校合併的申請還沒批下來，張善一卻不敢放鬆，忙碌着給各老師佈置工作。
不僅僅是華英學院，同樣是民辦學院的藍天學院，濟源工商高等專科學院，濟源廣播電視學院都在緊張準備着。
高考成績一出來，立刻派人前往東嶽省十七地市招收學生，招生大戰眼看就要拉開序幕。
相比起張善一的忙碌，回到華英的夏羽也找到了新的工作，從文件夾裡找出韓月早就準備好的高三尖子生名單，他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暗暗思索應該先從哪裡下手。
以華英學院現在的規模實力，對那些尖子生幾乎沒有任何吸引力，徐柔只能算個特例，而且還不一定成功。
思來想去，他實在找不到太好的辦法，只得選定幾名看起來家庭一般的學生，嘗試着親自拜訪。至於效果如何，連他都沒什麼底。
一牆之隔的辦公室內，韓月好像正在看一本極爲有趣的書籍，只見她翻書翻的飛快，一目十行的掃過，緊跟着閉上眼睛，嘴裡唸唸有詞。
唸完之後，她又翻開書籍，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眼，檀口微張，神情極爲精彩。
敲門聲過後，房間裡多了幾名身材壯碩的男子，領頭之人赫然是韓平。
韓月擡頭打量了幾人一眼，驚訝的神情漸漸歸於平靜。
“哥，你來了。”
“噓！”韓平鬼頭鬼腦朝門口看了眼，心有餘悸道：“妹妹，夏羽那小子在不在？”
韓月的嘴角翹了翹，無語道：“他還沒來。”
“那就好！”
即使帶了五名隊員過來，韓平依然不敢大意，在他看來，就算六人齊上恐怕也不是夏羽的對手。畢竟當時那一腳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深刻到每每想來都覺得某個位置涼颼颼的。
“小月，爺爺現在很生氣，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家。”
“抱歉，我還有工作，現在不會回去。”韓月握緊簽字筆，搖頭道。
“小月，算哥求你了。”韓平急道：“爺爺已經給我下了死命令，你要再不回去，爺爺一定饒不了我。”
“我不會和你回去的。”
看出韓月是鐵了心不回去，韓平無奈的擺擺手，朝幾名屬下道：“把她抓起來，注意別傷着她。”
“是。”
“哥，你真要動手？”那五人上前就要動手，韓月先是一愣，臉色複雜的看着韓平，開口道。
“小月，你就和哥哥回去吧！你這麼一逃婚，李爺爺還不得把咱家拆了啊！”
韓月不爲所動，固執的搖搖頭。
接着只見她慢吞吞的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看着韓平以及他五名手下，平靜道：“我不會回去的。這裡動手不方便，跟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