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滿場寂靜……
臉色最難看的，便是那第一個走出來，委身事魔的女孩子。
漂亮的臉蛋上這一次才真的是毫無血色，倒顯得更白皙了幾分。
這什麼合歡宗宗主，其實是五行劍宗的副宗主？還這麼年輕？
別鬧了好不好，能不能不鬧！
老孃我都準備獻身了啊……你這麼一搞，太不厚道了……
這下子，在宗門裡恐怕混不到什麼好待遇了……
可是，她還是想得太過天真。
混不到好待遇？於生該狠心的時候，絕不會因爲對方是女子而絲毫手軟！
“見風使舵，危急關頭背棄宗門。爲了保全性命而不惜賣身投魔，心性惡劣。着即驅逐出宗門，任其——自生自滅！”
於生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對於這種女子，縱然有再出色的容貌，終歸也會在力量和強權面前屈服，淪入無邊魔道。這樣的弟子，五行劍宗不收也罷。
“不要啊！”
那個女孩子淒厲地尖叫起來，這人生地不熟的靈界若是失去了宗門的庇護，以弱質女流之輩，幾乎是必死無疑。
生死攸關之際，腦筋倒是轉得飛快，想到一個有可能擺脫厄運的說法，也不顧是否合理，趕緊脫口急辯道：“我不是真的要投靠魔頭！只是形勢危急，我想要保留有用之身，虛與委蛇，日後再慢慢打算，或許還有滅殺魔頭的可能性呢……”
哦？
於生臉上泛起一個笑意，寒聲道：“那你躲在我身後時，用手臂不住挨擦我的身體，不是因爲邀寵獻媚，而也是爲了虛與委蛇，委曲求全了？”
呃……
被正主當面說破自己的齷齪舉動，那女子臉上一紅，卻也只能硬着頭皮點頭道：“正是如此！”
“呵呵。”
於生輕輕搖頭，若是硬要戳破她的謊言，倒是不那麼容易，可如今自己身爲五行劍宗副宗主，又哪裡需要和她多費脣舌。
“誰帶的此女上山？原樣帶下去，逐出五行山脈之外！”
雷雨煙連忙應承一聲，不顧那女子的反對，伸手抓起來，匆匆下山而去。
其餘衆少年噤若寒蟬，看着這有些要化身魔鬼的年輕副宗主，不知自己的命運，又會如何走向。
於生表情淡然，自然而然地接過了今日儀式的真正主持，依次點名道：“陳守元、蘇明晨，還有你、你、你，上前來！”
他點到的，正是堅持到最後，面對魔威而未曾屈服的四男兩女，加上最開始就出手被擊倒的陳守元。
幾人都是面有喜色，既然劇情如此轉折，毫無疑問，自己這幾人，都將是最終的得益者！
陳守元尤其興奮，原本資質測試一無是處，讓他心中忐忑，可這回自己面對所謂的合歡宗老魔，可是表現出了威武不屈的氣勢。這下子在副宗主和幾位長老面前大大加分，總該有一份豐厚的賞賜下來吧？
於生果然首先就面向他說話，聲音平靜。
“陳守元，資質測試中，你評價不錯。無論煉丹制符，還是陣法劍技，都有上佳表現。”
啥？
陳守元瞬間愣住。
上佳表現？
不是一個個的全是荒級天賦的評價嗎？怎麼到了這位年輕的副宗主這裡，都成了上佳表現了？
於生微笑道：“你沒有聽錯，你的天賦相當不錯。只是……剛纔面臨我僞裝的合歡宗宗主時的表現，我不大滿意。”
啥？
陳守元還沒反應過來，又愣了一下。
這個還不滿意？我都第一個衝上去，被“當場擊殺”了，還不滿意，這是要粉身碎骨，剝皮抽筋才行？
於生知道他疑惑，沒有讓他等待太久，語調平和，娓娓道來。
“你因爲測試結果太差，所以心中擔憂，急於在衆人面前尤其是宗門長老面前表現自己，藉此證明什麼。這纔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選擇單獨面對你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強大對手。”
“勇氣可嘉，然而……結果是可悲的。”
“事實證明，場上並不只你一個有血性的男兒，只是你太過於急切，才讓其他人沒能跟上節奏。”
“魔頭重傷，而你們的修爲太過低微，力量分散更加沒有半分勝算。這個時候，若能冷靜下來，盡最大可能聯合衆人，合力一擊，纔是上上策。”
“只可惜，你本可以做到這一點，卻因爲亂了心態，而錯了選擇。”
於生解釋完畢，笑吟吟地盯着陳守元。不管怎麼樣，這個弟子從心性和天賦上看，算是個可造之材，雖有缺憾，卻瑕不掩瑜。
陳守元心悅誠服，深深一躬道：“宗主大人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將弟子心中所想說得符合若節！弟子慚愧，的確因爲表現欲太強而操之過急！”
於生點頭道：“這樣吧，你去老木門下，好好培養一下養心靜氣的功夫，木性中和，應當最爲適合你。若能在心性上有所進展，日後必將有所成就。”
陳守元再拜，退在一旁，對這個處理建議完全沒有異議。
就連方銳等人都覺得大開眼界，覺得於生這一系列的舉措，無不隱含深意，果然與衆不同！
老木……
最開始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只覺得這個弟子飛揚跳脫、不尊長輩。可如今聽於生親親熱熱地叫一聲老木，方銳竟然在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種羨慕。爲什麼就沒有如此優秀的弟子來稱自己一聲“老方”？
於生的眼光極爲犀利，想出的法子也的確行之有效。
千年以後，陳守元道法大成，後來居上繼任了五行劍宗的宗主大位。
追本溯源，對於生當年對他量身打造的發展路線感激終生。正是因爲在木魂峰上修習劍技，在木傳仁的調教之下，將心性鍛鍊得穩固堅韌，點塵不驚，這才能夠屢破壁障，成爲南華大陸上名動一方的大修士。
此時，於生點評完陳守元的表現，又轉向最後力抗不屈的那四男兩女。
“你們幾個，天賦倒是不見得出色，卻能夠在最後關頭依然不屈服於淫威之下，甚至爲了尚未成爲同門女子的安危挺身而出，合力對抗無比強大的魔頭，這份心性，本人十分欣賞。”
“靈根測試就不用做了，直接入內門，由宗主親自調教！”
於生倒是不給丁東澤省事，直接便將這幾個尚未練氣的小傢伙劃入內門，讓老丁費心去唄，反正輪不到他於大少爺！
至於靈根測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靈根優異無非是吸納靈氣效率高一些罷了。從武天蒼那裡得知，真正到了仙界甚至神界，縱橫無敵的，未必便是什麼天級地級靈根。
能在仙路上走多遠，和初始天賦有多強，本來就是兩回事。
六人大喜，沒想到剛入門便一步登天，成爲宗主的親傳弟子，這其中代表着什麼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對於生千恩萬謝，若不是他想出的這個異想天開的法子，各方面都表現平平的他們，如何能獲得如此際遇。
接下來，便輪到其他的各位少年。
“你原本天賦出衆，卻因爲在測試時評價不高而影響信心，整個人都不好了，和那陳守元一樣心性有待磨練，便去木魂峰，與他做一對師兄弟吧！”
“你天賦較差，偏偏因爲長老的故意讚譽而沾沾自喜，甚至對身旁的同門新生鄙夷，冷嘲熱諷。五行劍宗並不需要這種小有成績就得意忘形的門徒，你先留在天柱峰做個雜役，考察幾年再說。”
“你本來有不錯的天賦，居然因爲長老之前的判定標準，故意偷奸耍滑，能認出數種藥材就說認不出；能畫出不錯的靈符故意畫偏，這種投機取巧見風使舵的性子，還是去銳金峰好好練就一點銳氣，否則太過圓滑，對你日後求道，未必是好事。”
“你在其他方面別無所長，唯有陣法一道表現出了不同凡俗的悟性。若是你本人沒有意見，去玄水峰跟隨雷峰主專習陣道吧？”
……
於生逐一評判，指定弟子去向，竟然將剛纔衆人的表現說得分毫不差，安排更是絲絲入扣。
有人羞愧、有人驚喜、有人震撼、有人淡然，可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一名少年，對於生的判定有絲毫不滿，只因這位年輕的副宗主，將人心看得太過通透，每個人的那點小聰明、小伎倆，根本無法瞞過他的耳目。
足足小半日時間，分派完成。
直接選入內門，受丁東澤親自調教的弟子，共有七人，都是心性上足堪大用的精英，天賦方面，於生考慮得很少。
其他人根據各自不同的特點，分向五座主峰，由五峰峰主因材施教，比之前五行劍宗誰選人，誰教徒的模式，先進了太多。
自此以後，這種別開生面的入門測試方法，在五行劍宗沿襲下去。
於是，新入門的弟子紛紛倒了黴，被一干不懷好意的長輩騙得欲仙欲死，甚至千百年後，有人直接因爲測試時假意的威脅太過逼真，被活活嚇死在當場……
當然了，這種心性縱然不死，也無緣仙道。
而那時的於生，卻早已不在這方靈界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