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三原千紗的手。
顧雪剛開始沒覺得有什麼，她甚至下意識晃了晃手臂，打量了一番三原小姐的手指。
嗯，纖細漂亮，挺好看的……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不對，這裡還有一幫大爺們呢……
眼角餘光瞥到大爺們。
顧雪身體迅速變得僵硬，這時候再看三原千紗，和兩人胸口之間十指相扣的雙手，就有點尷尬了。
畢竟，在自己家人或要好的朋友面前做出的舉動是一回事，在外人面前做出的舉動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的黑歷史，當媽的可能比你更清楚。
“咳。”
顧雪看着面面相覷的大爺們，乾咳一聲，倒是沒有掙脫三原小姐的手……三原小姐的感受比面子重要，特別是她這種內心纖細的人。
她只是悄悄把手放了下來，兩人牽手就沒那麼顯眼。
“抱歉各位前輩，額……中秋快樂呀。”
顧雪轉移話題的技術依舊很爛。
但有時候話語是比不上視覺的。
看到兩個給人感覺完全不同的女孩走過來，一個嫣然打着招呼，一個乖巧地低了低腦袋，這會說什麼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是我們該說抱歉，突然拜訪……”
在場的大佬，大部分都跟三原千紗比較熟……對顧雪僅限於聽說過，目前還沒交流過幾句，現在是顧雪開口打招呼，大佬們交流了一番眼色，最後迴應她的是安藤鎮裕，相對來說，他跟顧雪比較熟悉。
“是挺突然的……你們是對《進擊的巨人》這個企劃有疑問嗎？”
顧雪說了個猜測。
“不是，我們……”
安藤鎮裕頓了頓，左右看了眼，然後尷尬道：“我們是來請教你的。”
“……啊？”
顧雪一時之間沒明白安藤鎮裕的意思。
有些疑惑。
她的一聲表示疑惑的‘啊’，彷彿一記重錘。
衆大佬立刻面露赧顏，一副‘怪不好意思’的樣子……
安藤鎮裕乾咳幾聲，認真道：“咳咳，你很厲害，顧雪。”
“我怎麼就很厲害了……”顧雪苦笑一聲，“各位大佬，你們有話就直說吧，在YUKI工作室不用繞彎子。”
“不是！”安藤鎮裕突然就激動了，“你怎麼就不厲害了！？”
“重點是這個！？”顧雪瞪了瞪他。
安藤鎮裕：“是這個！過分謙虛可不是好事！”
“那你起碼告訴我哪裡厲害吧？”顧雪有些無語，“沒理由你們過來就是爲了夸人吧……”
“昨晚播出的《擁抱美好明天》最後一集，爛片救世主女士。”
“我……我好像明白了。”
顧雪想起了中田智在編集室露出的神色，繼而又想到了自己在《擁抱美好明天》最後一集的嘗試。
那這幫大佬的目的，就顯而易見了。
不過，顧雪真沒有想過他們會特地來拜訪，還是動畫剛播完，放着假的時候就跑過來這種可能……
另外，她也很在意另一件事。
“不過，爛片救世主女士是什麼意思？”顧雪將自己在意的問題問了出來。
安藤鎮裕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顧雪：“昨天動畫播出後，有人給你起的稱號……”
“”
顧雪怒了：“哪個二貨起的！”
安藤鎮裕沉默片刻，將名字說了出來。
“中田智……”
顧雪：“……”
這個人臉還要不要了……
“監督臉都不要了，大概是覺得自己做了十二集，比不上你做的一集，這樣自黑挺聰明的，搞不好還能爲動畫吸引到更多人氣。”
彷彿是看出了顧雪的想法，旁邊一位叫西尾顏的老原畫笑了笑，將中田智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接着，他嘆了口氣，感嘆道：
“你的表現實在是太耀眼了，他不自黑都不行，一人原畫，觀衆們不可能不注意到，他們注意到，勢必就會跟前面的集數對比……雖然動畫製作是集體作業，動畫做出來的質量跟很多因素有關，但觀衆們可不管，到那時候……中田智不自黑就等着被觀衆們黑吧。”
“那總不可能臉都不要吧。”
顧雪搖了搖頭。
“不說他了，幫他做最後一集，我就是還個人情，具體操作他說了算，既然想自黑，那就自黑吧，反正丟的不是我的臉。”
“……”
嘖……
衆人有些牙酸。
就是還個人情……
你把這話說出去，按昨晚《擁抱美好明天》最後一集的反饋來看，估計很多監督、製作管理人員會很想你欠人情吧……
“所以各位來這裡的目的，還是爲了誇我嗎？這應該不可能吧？”
顧雪沒注意到眼前十多位大佬的神色有些異樣，她繞了一圈，又把問題給繞了回來。
衆大佬又不好意思了。
別說什麼爲了學習到新的東西，臉可以不要，事實上，越年老的人，越要面子……
最後，還是安藤鎮裕站了出來。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們發現你的作畫思路，很有意思……”
顧雪恍然大悟：“哦……你說的是真實系對吧？”
“真實系！？”
剛剛還故作矜持的十多位大佬瞬間擡頭，目光炯炯地看着顧雪。
越年老的人，越要面子。
這話沒錯，但也要分情況……
“嗯，稱呼怎麼樣都好，你們不喜歡可以換種稱呼，我反正是稱之爲真實系，其實稱呼怎麼樣都好啦，時間軸系、演算系分類科不科學都有很多人在吵，作畫風格思路這種東西……”
“時間軸系！？”
十多位大佬異口同聲地問道，繼續目光炯炯地看着顧雪。
顧雪：“……”
好像說漏嘴了。
算了。
顧雪想了想，放開了三原千紗的手，比劃了一下，繼續道：“你們都是前輩，演算系不用我說了，畫關鍵姿勢，然後中割的工作人員補中間幀把姿勢連起來。而真實系雖然好像沒有系統以及明確的說法，但各位前輩應該都嘗試過這種作畫思路，弱化關鍵姿勢，不加中割將動作推着畫，優先考慮時間。”
大佬們一起點了點頭。
三原千紗在一旁，不知爲何，有種這幫大佬在聽課的荒誕感覺……
“比如，如果有一卡出拳打人的鏡頭，那麼原畫要不要畫拳頭擊中時瞬間的那張畫？如果按照演算的思路來想，都是要畫的，而且還是重點，抑揚頓挫，擊中之後的反饋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但如果按照真實系，或者說廣義上時間軸系的思路來畫的話，那就要看情況了，畢竟……真實中的碰撞是一瞬間的事，剛好沒被攝像機收錄進去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對吧？”
顧雪用山下清吾舉過的例子，稍微說明了一下。
然後看着大爺們，希望他們能明白……最好原地頓悟。
但她失望了。
安藤鎮裕他們似乎聽明白了，又似乎不是很明白……
顧雪看到他們的表情，挺頭疼的。
她想了想，決定採用最懶的辦法。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要不……”
“我還是畫給你們看吧？”
衆大佬：“……”
解釋太麻煩了……太麻煩了……麻煩了……
太麻煩了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