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念的身子不是鐵打的,一天裡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兒,她強撐着精神在牙牙病牀邊守了半夜,終是受不住地趴在牀邊兒睡着了。
凌燁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視線落在旁邊那已經被完全放涼的晚餐上,苦笑着扯了扯脣角。
別說是讓他接近了,就是他送過來的東西,她都不肯碰。
這女人倔起來的時候,他真的……完全拿她沒有辦法。
他緩步走到她的身邊,小心地伸手輕碰了碰她的小臉兒,也就只有這種時候,他纔敢稍微接近她一點,纔敢伸手觸碰她。
“我不想讓你傷心的,”他啞聲道,“可喬亞的事情,你讓我怎麼向你解釋。”
他低下頭,輕撫着她的發,俯下身去,額心抵住她的額角:“多信我一點,好不好?”
“他是你親哥哥,是你的親人,他對你多重要我怎麼會不知道。我不想傷他,也從來不想傷你……你只要多信我一點,哪怕一點……”
他的聲音壓的那麼低,姿態低到了塵埃裡,那樣的語氣,已近乎是祈求。
她是親眼看到他射殺了喬亞的那一幕。
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親哥哥被人殺死,都不可能冷靜。
他也知道,她那樣的反應是正常的。
會生氣,會憤怒,會恨……
可心裡他還是忍不住的去奢望着,待她冷靜下來,能仔細的把事情想想清楚……
可奢望終究是奢望。
在他知道她已經認定她就是殺死他哥哥的兇手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他們兩個,再也回不去了。
他閉了閉眼睛,不敢出聲再驚擾了她,放輕手腳將她抱起放到旁邊的病牀上,仔細給她蓋好了被子,這才轉身走出了病房。
第二天早上,穆小念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是在牀上躺着,心裡一驚,猛然從牀上坐起來,戒備地朝四周看了看,驚訝的發現凌燁竟然不在病房裡,只有安然正在牙牙的病牀邊兒坐着。
注意到動靜,安然轉過頭來看她,見她醒了,衝她笑了笑道:“總算醒了,我給你帶了早餐,快過來,多少吃點。”
“我沒胃口。”穆小念穿好鞋子走到牙牙的病牀邊看了看,低聲問了句,“他剛纔有醒來過嗎?”
“沒有。”安然頗有些無奈地搖頭道,“我過來之後,他就一直沒醒過。”
她說着一旁的保溫飯盒打開:“你也別硬撐着了,昨晚你都沒吃東西吧?我過來的時候,昨晚的晚餐都還在桌上擺着呢,都涼透了!”
“喬亞的事情我聽說了……牙牙現在又這樣,你要是再這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再倒下去,牙牙醒了不會更傷心嗎?”
她起身讓了位置讓穆小念在桌邊坐下,把筷子硬塞進她的手裡:“多少吃點兒墊墊胃。”
穆小念沒什麼精神,但還是勉強吃了點兒東西。
剛把筷子放下,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穆小念轉頭看去,見來人是凌燁,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
凌燁的眸光微暗,沒再朝病房裡面兒走,只低聲道:“喬亞的……遺體,現在就在醫院的停屍房裡,你要不要過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