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哪裡了？”
趙老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隨後看向了劉溫延。
“剛剛出天都，速度倒不是很快。”
劉溫延回覆了一下陳熙發來的短信，隨後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面。
“出去走走也好。”
“嗯，陳熙說還是葉懷瑾提議的。”
“噢？葉懷瑾？”
趙正誠端着茶盞的手停頓了一下，他倒是有些詫異。
居然是葉懷瑾提出來的想法。
還記得那個傢伙曾經說過要和房子共存亡之類的話語，說什麼都不高興跨出房子半步。
“我們又不是他，自然無法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劉溫延擺擺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似乎也是在同情葉懷瑾的遭遇：“出去走走也好，總比一直待在那個房子當中要來的好得多。
整天看些什麼東西？就院子裡面的那顆破樹。”
老劉說到這件事情上面，他的情緒有些激動，總感覺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算了吧，他的事情就交給他自己去解決好了，我們干涉不了什麼。
他想做的事情不全是有章法可尋的，有些時候你根本搞不懂他腦袋裡面想的是什麼。
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
趙老又是抿了一口茶，然後舒舒服服的躺在沙發上面，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好不愜意。
謝瀅出去了。
每天晚飯之前，她都會出去走走逛逛，然後順帶着買點菜回來。
趙衿平常都是住在外面的，也不怎麼回家。
這個時候，家裡也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暮年時候最讓人害怕的就是孤獨了。
老劉每個星期都會抽點時間過來看看。
師徒兩個就這樣品着茶，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聊到哪了算哪裡。
也沒有人會記得。
就當是家長裡短的口水話。
老劉指了指之前他一進門就放在桌子上面的那個樣板書，趙正誠動都沒有動過。
“老師你看看這個怎麼樣。”
這個是第三個樣板，之前的兩個老劉不喜歡，被他斃掉了。
這個樣板目前是他比較看得過去的。
拿過來給趙正誠的理由有兩個，一個是問問他的意見，還有一個就是留給他收藏着。
自家老師有喜歡收藏樣板書的習慣。
趙正誠也沒有細翻，只是看見了葉懷瑾給他寫的序。
咂摸了一下之後，把樣板書放在了自己的手邊，沙發上。
示意這本書他收下了。
“想不到你居然能夠說動小瑾給這本書寫個序。”
他嘖嘖嘖的吧咂了一下嘴脣，看向劉溫延的眼神當中，饒有趣味。
不過隨後又想到了什麼。
他坐直了身子，稍許前傾：“那你問問他，有沒有想法去參加圖蘭文學獎的比賽。”
“他？”
劉溫延苦笑一下：“老師，你還不懂他。”
“這個傢伙壓根就沒有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裡，而且我有把握懷疑這個傢伙很可能連作協都不高興進。
不像別人可能會爲了名利去。
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他寫東西感覺更像是……”
老劉此刻停頓了一下。
劉溫延的話感覺啓發了趙正誠，而他自己也被這句話啓發了。
早在很久之前，剛剛認識葉懷瑾的時候，他們就十分的詫異。
總感覺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尤其是在瞭解了他的背景之後，他們的腦海當中都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個想法。
那就是這個人能夠活到現在真的是一樁奇蹟。
爲什麼說是奇蹟。
不妨仔細想想，血親都拋棄的人，真正的孤獨患者，憂鬱症，自閉症等等。
再加上身上的那些傷口，死寂沉沉的瞳孔。
要是說這個人活不過十八，他們必然都保持相信的態度。
可是，他卻活下來了。
然而活下來之後，做的事情，和之前的似乎大相徑庭。
他做的這些時候，不像是之前的尋思，更像是……
思索到這裡。
師徒二人紛紛擡起頭，看向對方。
他們在這個時候變得格外的默契，就連他們的眼神都是一樣的。
那是對葉懷瑾的一種猜測，而他們的猜測都是一樣。
“更像是某種救贖。”
而且救贖的不只是他自己一個人。
就拿眼前活生生的例子來講，趙衿和趙正誠的關係一直都不好。
能夠渙然冰釋，也是歸功於葉懷瑾的那首生如夏花。
在然後，那些憂鬱症兒童，青年，還有所謂的大衆……
就感覺是在下棋一樣，一步一步運籌帷幄，等到猛然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將軍了，還是死將的那種。
趙正誠又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搖搖手：“不想了，不想了。想這麼多幹什麼。”
“反正他肯定有他的這個做法，我們看不懂。
要是能夠懂他，那麼估計我們也就離那一步不遠了。
不過估計我們不會變成他，我們只會變成瘋子！”
趙老雙手向上虛拖，做出了拋物的姿勢，隨後又是哈哈一笑。
“搞不懂啊搞不懂啊。”
他站起身子，拿起旁邊的那本樣板書，塞進了他的書櫃當中。
隨後轉過身子，看向劉溫延問道：“他的新書是叫做局外人對吧。”
“對！”
“好的。”
趙老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如果說葉懷瑾是想要救贖自己的同時，去救贖世人的話。
那麼，這一次他選擇救贖的人又會是誰呢？
誰也不知道。
估計也就是現在坐在桌子旁邊寫着自己遊記的葉懷瑾知道。
他看着桌子上面放着的幾篇稿子遲疑了一下。
最後還是選擇放進抽屜當中。
暫時不發出去。
因爲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行蹤。
兩個人旅行的缺點是隻有兩個人，但是最有韻味的也是隻有兩個人。
他不想這一份獨屬於自己的寧靜被他人打破。
不過隨後又想了想，先給老劉寄一篇，然後囑咐一下他晚點發出去。
他是喜歡寧靜不錯，但是又不希望這份美只有他和陳熙看到。
美好的事物就應該是世人的。
“陳熙！”
“在的。”
陳熙從車外的那個竈臺上面探過了腦袋。
“等會去一趟城裡，給劉溫延寄個快遞。”
葉懷瑾伸出手揚了揚手裡的紙張，朝着陳熙示意了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