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西陽城,辰時。(早上7-9點)
冷清了許久的西陽城在今天終於熱鬧了幾分,雖然在商自重的高壓徵稅政策下,城內很多人都被刮乾淨了老底,但是日子還是得過,尤其是今天還是除夕。
天還沒亮,城內的市集已經熱火朝天的擺了起來,各色年貨充斥着整個市集,吆喝聲,嬉笑聲不絕於耳。
在西陽城最北邊,原來的西平王府的側門外,正有一年輕男子,在和守門士兵說着什麼。
“周奇周先生讓我幫他找的南疆年貨,我好不容易纔帶來,勞煩通報一聲,讓我把東西送進去。”
那年輕男子擔着一個長扁擔,扁擔兩頭掛着不少稀奇古怪的年貨,正對着看守側門的兵士說話。
說罷,還不忘從懷中取出兩封紅包遞了過去,又道:
“大過年的,也討個喜慶。嘿嘿。”
看門的士兵正因爲除夕當天還要看門心情不美,本不想與這人多說,但是看着他賠着笑臉,又接過兩封紅包,感覺裡面的碎銀子應該不少,鬱悶的心情稍微緩解了幾分,想了一下說道:
“上頭有令,周先生是咱陛下的貴客,無事不能打擾周先生。你挑的這些玩意,真的是周先生託你帶來的嗎?”
那青年男子陪笑說道:
“真的,這裡倒沒有什麼貴重物品,就是些南疆稀罕玩意。你不信通傳一聲就知道了。”
說罷又從扁擔中取出兩根臘腸,遞給了二人。
那士兵又收紅包又收禮,說道:
“也罷,我便幫你通傳一聲,你且在這裡等着。”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進去。
······
周奇與鳳姐正在院中說着閒話,突然聽說有一男子帶來南疆年貨求見,頓時一愣,便讓看門士兵帶男子進來。
鳳姐在一旁睜着大眼睛說道:
“可是蠱神墓那邊有了信了?”
周奇長舒一口氣道:
“應該是了,只要能拿到雷明杖,尊上交給咱倆的任務就完成了。”
過了片刻,那士兵領着一名年輕男子走進院中。
“周先生,我家主人說,他願意和你做這筆交易。但是也希望你可以答應他一件事。”
周奇看着年輕男子,笑着說道:
“行啊,你說何事?”
男子說道:“東西南北四王皆亂,兵出雙牙關時,我們殺商自重,你不能管。”
周奇想了一會說道:
“可以。”
突然鳳姐在一旁接話道:
“不是已經打出關了嗎?什麼時候四王都會叛亂。”
周奇笑着說道:
“不遠矣,拿了雷明杖,咱們就可以走了。”
然後轉過頭去對着年輕男子說道:
“拿來吧。”
年輕男子猶豫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張獸皮地圖。
周奇看到地圖,兩眼放光,連忙展開觀看,鳳姐在旁邊等了一會問道:
“地圖可是真的?”
周奇沒有回答鳳姐的問題,而是向那年輕男子問道:
“你家主人還有沒有什麼交待?”
年輕男子說道:
“他讓你早點去,說蠱神墓貌似有人去過了,鎮墓獸方相氏已從墓中脫困,如今就在蠱神墓所處的山中。”
周奇聽完,眉頭一皺對着鳳姐說道:
“應該是真的了。奇怪,居然還有人比我手快。我現在就去南疆取雷明杖,快的話今夜就能回來。你在這待着就好。”
鳳姐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
“行了行了,你去吧。”
周奇說完,也不管送信的年輕男子,御空之術使出,便向着南方直飛而去,看的年輕男子瞠目結舌。
鳳姐看着發呆的年輕男子,覺得此男子雖然修爲不怎麼樣,但是五官立體,十分俊朗,便舔了舔嘴脣,拿出一大壺酒問道:
“不着急走吧,咱倆喝一點?”
嚇得年輕男子連忙低下了頭……
············
巳時。(早上9-11點)
樑敬德提前來到西陽城,早已做好了準備工作,此時的他在西平王府不遠處的酒家‘知味樓’,早已在能容下十數人的雅間中備好了一桌酒席,就等着客人上門。
巳時末,便開始陸陸續續有人進到雅間來。
第一位進來的是醉劍山杜康道人的師弟白水道人和章子修。白水道人拎着一個碩大的酒葫蘆,頂着一個酒糟鼻對樑敬德說道:
“嗨,沒想到我第一個來的。”
樑敬德笑着說道:
“弟子都安排好了嗎?”
白水道人說道:
“晚上要去打架,我們醉劍山一派沒有酒可發揮不出來實力,喝的越多越厲害。所以我讓他們都喝酒去了,戌時準時到西平老窩門口。”
說罷也不理樑敬德,把桌上的酒壺端到自己面前,一杯皆一杯的喝了起來。
章子修無奈對着樑敬德行了一禮,便坐到了白水道人的身旁。
第二位進來的是斷掌山慈悲門掌門宣花,宣花一進來便對着二人一抱拳,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樑敬德剛準備問,只聽宣花說道:
“老夫門下弟子都安排在附近酒樓了,到時候咱們從這走,他們便會跟上,我已安排好了。”
樑敬德笑着說道:
“宣花掌門有心了。”
宣花笑着擺了擺手,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景色。
接下來進來的是王善之、成琦兒、金虎銀豹二人、於大牛和劉妙言。
金虎銀豹看到屋內幾人後,便笑着打了個招呼,自己找個位置坐下。
王善之一行晚輩連忙給幾位前輩見禮,算是打了招呼。
屋內人又等了一會,巳時已經過半,但是彭徒手與南疆諸部的人卻還未到來。
這時樑敬德說道:
“莫不是他們出了岔子?”
這時突然聽到雅間外吵吵嚷嚷,突然門被推開,彭徒手帶着八人苦笑着走了進來。
屋內人一看進來了這麼多人,連忙站起身來打招呼,彭徒手抱拳給衆人行禮說道:
“讓給位就等了,我這邊人有點多,又都是江湖豪傑,所以安排的慢了些,抱歉,抱歉。”
衆人連說無事。
這時彭徒手說道:
“我先給衆位介紹一下咱南疆來的幾位朋友。”
先指着一位老太太說道:
“這位老人家是南疆太陽寨的尼久莫。”
老太太笑着與衆人說了一通南疆話,在衆人愣神的時候,顫顫巍巍的找個地方坐了。
又指着兩名中年男人說道:
“這兩人是山黎部落的波金和喬金。”
這二人面無表情的對衆人抱拳見禮,也不說話。
然後又指着一黑一白兩位南疆女子說道:
“這二人是九鳳部落的格波舒和辛衣舒。”
話音剛落,這兩名女子突然說道:
“噯,你們誰是金虎銀豹?”
金虎銀豹二人對視一眼,金虎頭翁奇道:
“我是金虎頭翁,二位姑娘認識我?”
膚色黝黑的女子說道:
“我是格波舒,是你把蔣客青打落秦江中的嗎?”
金虎頭翁眉頭一皺說道:
“是我,你待如何?”
白皮膚女子接話道:
“把人打落水中,到今天都找不到,你也不來我寨子賠禮道歉嗎?”
衆人聽聞皆是一愣,彭徒手心道:
‘怎麼還有這麼一處?’
走到二人中間連忙說道:
“此事以後再說,不要把今天的大事耽誤了。”
名叫格波舒的膚色黝黑女子說道:
“爲何以後說,他把人打落水中,我都沒找他。今日見了,他就得道歉!”
碰上這種不分場合胡攪蠻纏的女人,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眉頭一皺。山野沒有來西陽城,他把人都是交到了彭徒手手上。
此時的彭徒手頭大如鬥,正不知道如何勸阻,因爲說不好萬一動起手來,別說計劃落空,說不定把所有人都得交待在這裡。
他剛準備說話,劉妙言突然站起身來,冷冰冰的對這兩名南疆女子說道:
“因爲蔣客青先把我打入秦江,金虎銀豹二位前輩是爲了我報仇,所以你有什麼仇,就衝着我來吧?”
沒想到這兩名南疆女人聽完疑惑的對視了一眼,那名叫辛衣舒的女子對着劉妙言說道:
“你說的是真的?”
於大牛立馬站起來,也是臉色不好的說道:
“蔣客青一個大男人,和王漢兩人把妙言妹子合力打入秦江中,我是見到的。你還有何說的。”
格波舒說道:
“哦,既然是報仇,那沒事了。”
然後又對着金虎頭翁說道:
“那就不怪你了,抱歉。”
說罷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坐倒了尼久莫老太的旁邊。
彭徒手看着這奇怪的一幕,連忙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心道這南疆諸部的人真是太奇怪了,就連山野也是情緒容易激動,還人格分裂,以後還是少打交道爲妙。
最後三人乃是彭徒手府內的門客。
說是門客,但是這三人皆有四品真人以上修行,平日裡彭徒手也是尊敬有加,是當着朋友相處的,而這三人也是投桃報李,知道彭徒手有事,便一口答應來幫忙。
在彭徒手的介紹下,才知道這三人都不是秦山三州的人,一人三十多歲的男子名叫劉致然,是淮州人。一人名叫五十歲的壯碩老者叫金五樹,是奉州人,還有一名五十歲的男子叫吉盛昌,是上陵州人。
這三人天南海北,但都是四品真人境的高手。
樑敬德看衆人都已經來齊,連忙招呼小二上菜,便開始爲衆人介紹起每個人的身份來。
······
衆人一邊吃飯,一邊商討晚上如何對敵之事。
王善之看着一桌子武林好手,感覺太不真實了。
他完全沒想到場景。
剛出山收到淨法師叔血書,知道門派被西平王滅門時的那種無助感覺。
和現在馬上就可以手刃仇人,爲死去的長輩師兄弟報仇的激動心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看着衆人在熱烈討論,他不由得有些出神。
一旁的樑敬德看到了王善之發呆的表情,拍了拍他的手,笑着對他說道:
“這麼多高人來幫,都是你努力的結果。你是咱們紫陽劍派的驕傲,門派交給你,我和師兄都很放心。等此事一了,就重立山門!你就是咱們紫陽劍派新的掌門。”
王善之迎着樑敬德鼓勵的目光,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金虎頭翁向彭徒手問道:
“老彭,你說的地仙高人,可答應這次來幫你。”
彭徒手笑着說道:
“嗯,已經說好了。今夜她就會來,幫咱們對付孫家老祖。至於孫海封,呵呵,就由老夫和三位好朋友一起對付了。只不過你們要快,早些殺了商自重,我擔心我們四人拖不住孫海封太久。”
金虎頭翁說道:
“放心吧,商自重由我二人去殺。這次一定不會讓他再活下去。”
金虎頭翁又轉過頭,向着成琦兒問道:
“成丫頭,你師父今夜回來嗎?”
成琦兒想了一會說道:
“應該回來的,每個月都會有一名師父下山找我。這個月應該是五師父下來,如果是二師父來就更好了,一下子就能殺了西平王。”
衆人一聽,連忙問道成琦兒的師父是誰,金虎頭翁只是笑着擺擺手,說道此事關乎她自身秘密,不能說。
衆人聽罷,纔不再問。
這時突然又有人進來,彭徒手擡頭一看,認出是早上給周奇送信的那名南疆人,連忙站起來問道:
“怎麼現在纔來?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信可送到?”
那男子拖着疲憊的雙腿,面色憔悴的對衆人抱拳行禮說道:
“不辱使命,信已送到,周奇……已經飛往南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