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石頭冰涼,與灰色的牆壁連成一體,空氣中飄散着淡淡腥臭。似乎時間都要在此刻凝固,一片迷茫。
亂糟糟的頭髮,許久未曾打理。蘇幕雨抓了抓癢,幾隻不明物體隨處飛了起來。舔了舔嘴脣,看向角落裡的陶罐。面容憔悴,蘇幕雨欲言又止,長嘆一聲,掉下行淚。
一股濃烈的酒香從門外飄來。蘇幕雨覺得出現了幻覺,努力站起。
從門口射進來的陽光,刺得蘇幕雨睜不開眼睛,用手遮擋着。
“喲!關了這麼久,竟還活着呢!”蘇鈴非嬌媚的魔音傳入屋子,伴隨着頭頂金飾碰撞發出的聲響,脂粉的味道更是濃烈。
蘇幕雨一不小心,竟摔倒在了地上,只覺耳朵異常難受,“你怎麼在這裡?”
“爲何不會是我?”蘇鈴非居高臨下地冷笑着,“我的好姐姐,當年如此風光的你,現在是監下囚!而此刻,在你面前的,是當之無愧的蘇家嫡女,黎國皇后!”
“放肆!”如今的她蓬頭垢面,形如潑婦,指着蘇鈴非,“我身上懷着的,可是當今皇上的龍種!你竟敢對我無禮?反了你了!”
她蘇幕雨這十年來,爲幫歐陽沉登基,做了多少事情!蘇鈴非怎麼可能是皇后?
半月前,歐陽沉起兵謀反。爲了保密,蘇幕雨被迫關入這密室之中。歐陽沉承諾,一旦成功登基,她就將會是他歐陽沉唯一的皇后!他們之間,可是有超過十年的情分啊!
似是輕蔑,又似是嘲諷,蘇鈴非捂着鼻子,身着華美服制,耀武揚威,不耐煩地指了指身旁的兩件東西,“別一臉自命不凡的模樣!上吊還是毒酒,自己選,可別怪我不念姐妹情意!這可是給你留了全屍!”
“你!”蘇幕雨捏緊拳頭,朝蘇鈴非打去。
熟悉的身影閃過,擋住了拳頭。定眼一看,竟是歐陽沉?
蘇鈴非躲在歐陽沉的身後,嬌柔地攙着他,“多謝皇上救了臣妾的性命!”
“沉,你終於來了!我一直在這裡等着你!”蘇幕雨滿心激動,溫柔地摸了摸肚子,笑着說道:“那些反賊不敢與你搶的,現如今你應該已經順利登上皇位了吧!”
歐陽沉邪嘴一笑,“再順利不過了。”只見一隻腳朝着蘇幕雨的肚子狠狠踹去!
驚恐的雙眼裡滿是無措,蘇幕雨倒在了血泊當中,拼命想要看清,眼前這惡魔是不是歐陽沉,“沉,這是你的孩子啊!”
“誰知道你肚子裡懷着的,是誰的野種?別想胡亂塞給皇上!”
歐陽沉笑着,捏了捏蘇鈴非的臉蛋,“皇后,放心。這女人該死!朕不會饒了她的!”
什麼?歐陽沉你說什麼?賤人?該死?蘇鈴非,皇后?
手拿棍棒的太監上前圍毆,無數拳頭落在身上,痛入骨髓!
孩子!孩子!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似乎是將靈魂抽空!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只覺眼前一片猩紅,“沉,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事情!”
而一旁的歐陽沉,似乎是在欣賞這場圍毆,“蘇幕雨,你這蛇蠍毒婦!本就該有這樣的下場,朕是在替天行道!賤人,早該死了!”
心似乎在滴血!原來,在他心中,她是這樣的。
一杯毒酒,強行灌下。
好烈的酒,從喝下去那刻起,彷彿置身火海,五臟六腑交錯在一起,連氣都喘不上來。
敗了!仍舊是敗了!那雙彤紅的眼看着一切,再也沒有力氣,倒了下去。
十年,這十年來,她蘇幕雨做盡奸臣佞事,爲的就是有朝一日歐陽沉登基之時,與他享盡幸福榮華。
爲了他,她蘇幕雨出生入死,多次性命垂危,只爲了圓他一夢!
如今,他歐陽沉順利登基,卻賞她一杯毒酒,賜她一場殺戮?
眼前迷糊,萬事萬物連成一片,惟獨耳畔迴響着,“前朝丞相蘇仲之女蘇幕雨,陷害忠臣良將,罪不可恕。朕新帝登基,特賜毒酒一杯。不得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