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我懷着一顆不安的心來到學校的時候,很意外的,沒有遇見在路上攔截我的李誠俊等人,倘若吧,如果我遇到了李誠俊等人,讓他們打我一頓,至少在去了教室我也就會相安無事。
等來到了教室門口的時候,我一眼便瞅見鼻子上綁着一塊紗布的李誠俊,李誠俊同樣也看見了我,用仇恨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便低下了頭對着書本間隱藏的鏡子左右照個不停。
我來到我的座位上,熟練的打開書包,拿出課本開始晨讀了起來。大概是因爲柯娜快要轉學的緣故,今天早上柯娜到了上晨讀課的時間卻依然沒有來到教室。
我內心掙扎了許久,終於還是將昨晚我認真寫好的一封信偷偷的放在了柯娜課桌內的資料書中間夾了起來。
與其說這是一封信,倒不如說是一首詩歌,主要是模仿(一棵開花的樹)而寫的:
如何讓我遇見你,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爲這,我已在佛前苦苦訴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於是把我變成你的同桌,坐在你座位的身旁,陽光下慎重的載滿了愛,每天都是前世的福氣,當你靠近,請你細聽,那顫抖的心是我等你的熱情,而當你終究離開,親愛的同桌,它日你是否會想起我?
我不知道柯娜會在何時能夠看見這封信,也不知道柯娜看到這封信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我着實很難受,同桌了這麼長時間,終究有一天,柯娜還是會離開。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候,從教室的門口走進一名中年男子,隨着中年男子進入教室後,柯娜也走進了教室。
“娜娜,這是你的課桌吧?我幫你收拾下,等下就和我一起辦理轉學手續吧。”中年男子來到柯娜課桌面前對柯娜微笑道。
柯娜點了點頭:“嗯,爸,這裡有我收拾,你先去教導處辦理手續吧,我想在這教室裡再待一會兒。”
柯父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教室。而柯娜則走到自己的課桌前,一邊收拾放在課桌內的書本,一邊俏皮地問我道:“林逸,我得離開這裡啦,你會不會想我呀?”
“會!”我毫不猶豫的說出口,放在以前,這勇氣我是肯定沒有的,可今天,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給了我勇氣。
“對了,林逸,這個送給你,是昨晚我特意準備給你的分別禮物,也許,我們只有到明年才能見到了,你一定要考上振陽一中喲,興許我們還可以同桌也說不一定喔。”說完,柯娜從肩包裡拿出一個包裝好的盒子放在了我的手上。
“柯娜……”我痛恨自己連禮物都沒有給柯娜準備,僅僅只有一封不知道柯娜能不能看到的信,更痛恨自己沒有理由讓柯娜留下來。也許吧,柯娜離開這裡,會過得更好!
“好啦,我得走啦,林逸,你可以送送我嗎?這麼多書我拿不動。”柯娜用眼掃了掃課桌上的書本請求我的幫助。
我使勁的點了點頭,別說幫柯娜拿書了,就算現在柯娜讓我去做任何事,我也心甘情願。
在送柯娜的途中,我與柯娜僅僅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幾句話,當我看見柯父朝我們走過來的時候,我趕緊輕輕地喊了聲叔叔好。柯父朝我微微笑了笑,便接過我手上的書本,同時說了聲謝謝小朋友,便與柯娜一起消失在了我的視野內。
有其父必有其女,難怪柯娜那麼愛笑,原來有個慈祥的父親。如果,我也有個這樣的父親,那該多好……
微微嘆了口氣,我也沒再久久停留,而是轉身朝教室走去。
“李誠俊!你給我住手!”當我看見李誠俊的手裡正拿着柯娜送我的禮物盒的時候,我立馬大聲咆哮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下課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這也就意味着早讀課結束了。我見李誠俊根本就不鳥我,繼續拆盒子上纏繞的膠帶時,當下,我握緊了拳頭,朝李誠俊面前衝了過去……
……
“給我往死裡打!”李誠俊指着躺在地上的我,對班級的十幾名同學喝令道。
班級大多數人都站在教室外面看熱鬧,而教室裡面的,則都是李誠俊的人,這是一羣肆意而又狂妄的學生,恰好到了血氣方剛的年齡,我終究只是他們閒餘時間練手的玩具而已。
打夠了我,李誠俊來到我的身前,隨便拿起課桌上的一本書朝我的臉上狠狠地砸了過來,並且以無比榮耀的聲音說:“林逸,你昨天不是很牛逼哄哄嗎?有種你現在再來牛逼個試試啊?”
“……”我沒有回答,儘管李誠俊並沒有砸到我的鼻子給他的鼻子報仇,而是砸到了我的眼睛,我捂住眼眶,在眼角旁,流下些許的鮮血。
“切,原來就是一本破書,我還以爲是柯娜的內衣呢!這書送給我我都不要。”在一旁的趙迪奧八卦的將柯娜送我的禮物盒打了開,一看是書,便隨手丟在了地上。
“咦?這是什麼?”李誠俊的另一位小弟召才眼尖,看見了從書本里落下的一張信紙,馬上就拾了起來。
“還給我!快還給我!”我從地上拼命的掙扎起來,就要去搶召才手裡的那封信,而召才眼疾手快,馬上就將手裡的信紙朝離自己不遠的趙迪奧扔去。
而當我又去搶趙迪奧手裡的信紙時,趙迪奧又扔給了我身後的李誠俊。當我轉過身時,李誠俊拿着手裡的信紙搖擺了兩下:“小逼崽子,有本事你就來搶啊,哈哈……讓我來看看柯娜那個小騷貨寫了什麼東西,親愛的同桌……嘔……真他媽的噁心……與你認識這麼長時間,發現你其實是一個害羞而又善良的男生,我草,這柯娜真是瞎了她的狗眼,就林逸這屌絲,居然還特麼的害羞善良,那我還特麼的可愛活潑呢!哈哈……”
後面的內容我也聽不見了,我只感覺我身體內的腎上腺素開始漸漸地增長着,頭腦開始陷入了昏迷的狀態,在這羣同學的眼裡,我如同一個跳樑小醜一般,被他們肆意的取笑着,就這樣像狗一樣的活着。
突然,整個班級的人都沉寂了下來。空蕩蕩的教室,只聽見我的哭聲:“爲什麼?你們爲什麼要欺負我?你們爲什麼要把我往死裡逼?爲什麼……”
饒是李誠俊欺負我再兇以前的我,也不曾哭過,但是此刻的我突然莫名其妙的哭了,李誠俊也沒有再將柯娜寫給我的信念了下去。
人之初性本善,有哪個人在從小的時候就心腸狠毒呢?只因爲我在初一的時候沒有順從李誠俊的意願,使得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李誠俊懷恨在心,以至於在後來一直欺負於我,而當這種欺負從了一種習慣,李誠俊便以欺負我爲樂。
而當這羣同醒過神來,爲首的趙迪奧突然又嘲諷起我來:“林逸居然哭鼻子啦,哈哈……真好玩兒……”
李誠俊並沒有和趙迪奧一起起鬨,而是拿着手裡的信紙在我面前搖晃了兩下說道:“林逸,我本來不想欺負你的,可是誰叫你以前得罪我呢?今天,如果你跪在我面前喊我一聲大爺,那我就把這封信還給你並且收你做我的新小弟,你說如何?”
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神仙,下跪父母長輩,怎麼能給一個欺負我的人跪下呢?可是,柯娜的信還在李誠俊的手裡,什麼自尊,什麼人格,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跪下,我就可以拿下柯娜的那封信。
我停止了抽泣,慢慢地彎下腿,朝着地上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同時輕輕地用幾乎蚊子般的聲音說道:“大爺”。
“真跪啦?哈哈,方藝,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林逸這種人只配給我下跪!”說完,李誠俊將手裡的那張信紙朝我的臉上扔了過來,並大手一揚:“走,小弟們,今天的早飯我包了!”
我將幾乎快揉成一團的信紙小心翼翼的貼近我的胸懷,因爲這張信紙,我放棄了我的尊嚴與人格。柯娜,對不起,只是因爲這封信是你寫給我的,我不能讓它落入別人的手裡。
過了許久,我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回到我的座位旁,撿起那本躺在地上的書,是一本納蘭性德的詩集,慢慢地將它放進禮物盒內,並將柯娜寫給我的信紙夾進了詩集裡。
“林逸,剛纔他們沒將你怎麼樣吧?”我的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面輕輕地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