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翹首期待的華國音樂學院迎新晚會終於開始了。
掌聲落下,舞臺的幕布拉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主持人從後臺款款而出。
“親愛的各位來賓...”
“親愛的各位來賓...”
...
一年一度的迎新會是華國院的傳統活動,華院無數的優秀人才都是從這個舞臺脫穎而出。
儘管這是華院人自己的活動,但一直以來也倍受圈內外的關注。
舞臺完全由新生羣體和指導老師組成,而觀衆席也與一般的校園晚會不同,沒有校領導和受邀人士的專門坐席,誰來的早,誰就能坐到最好的觀臺位置。
這導致不少大佬和媒體只能和學生觀衆們寄到一起。
800座席的音樂廳對於一個音樂學院來說已經相當不小了。
倒數第二排的左角處。
沈清辭安靜的看着舞臺,作爲鋼琴系的現任一把手,這臺晚會自然也有他指導的節目。
肖斯塔科維奇的鋼琴組曲四重奏。
儘管表演的四個學生都是新生裡面的翹楚,但是這依然讓他實在不能滿意,秦鍵這兔崽子不是鋼琴系的推脫也就罷了,可連麻生夏樹也向他婉言表示社團排練時間比較緊。
兩個最被他看中的人,就這樣流失了。
如果他們兩個人能做一個二重奏,那場面一定很好看。
沈清辭想着,輕輕地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他的身旁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沈小子,回來那麼長時間,去過傅老頭那了嗎?”
沈清辭不語。
老人嘶啞的笑了笑。
“前天晚上我去找他喝酒,結果喝了兩杯他就把酒杯扣起來了,說什麼也不喝了,也開始扒命了。”
片刻。
“哎,想想也是。”
“你師孃一走七年過去了。”
“頭到年兒個入冬,他也算入了杖朝之年了。”
“我們都老了。”
老人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一把乾柴,有些乾燥,也有些味道。
他的話音剛落下。
“第一個節目由民樂系師生生爲大家帶來,民樂合奏《霸王卸甲》,琵琶主奏,葉海靈,指導老師,葉海靈。”
“請大家欣賞。”
舞臺上主持人鞠躬謝幕,臺下掌聲響起。
燈光下,一個古香古色的美人兒手持樂器登場。
“現在聽老腔調的人越來越少了,國內不少古樂流派已經到了青黃不接的地步。”
“當年你們各奔東西,葉丫頭自己選擇留了下來,這些年也一直都在爲民樂的發展革新努力着,這些我們幾個老傢伙都看在眼裡,估計以後老陳退了,民樂系的擔子也就落在她的肩頭上了。”
老人嘆了嘆。
“既然,歲數也不小了,趁早安個家,別向傅老頭一樣,最後連個一兒半女也沒有留下。”
“打你走了之後,這丫再沒找過別人。”
...
一曲霸王卸甲,勝過千軍萬馬。
撼人心魄的咚咚鼓聲下,各聲部的民樂新生散座一週,衆星拱月般的將葉海靈圍在中央。
美輪美奐的現代燈光技術將舞臺的質感和滄桑全然展現。
葉海靈一身白色繡花旗袍,環抱琵琶坐與舞臺前端。
手臂一揚形成定格,五指勾弦,音波可見。
珠落玉盤聲聲脆,又似暗藏穿心之箭。
宛若人琴合一。
彈指尖,自舞臺中心向四周蔓延,肅殺之氣一往無前,呈金戈鐵馬之勢。
...
“好強的舞臺氣場。”
後臺口,秦鍵看着舞臺震驚不已,心道這古樂在音樂情緒的刻畫上確實要比西洋樂多了幾分勁道。
就在這時,他的肩膀被輕輕的拍了一下。
接着耳後傳來一聲,“你倒是悠閒。”
秦鍵轉頭,寧仟夏哧的笑了一聲。
秦鍵連忙摸了摸粘在嘴角上的鬍子,無奈的跟着笑了笑,“好笑嗎?”
“不好笑。”寧仟夏變臉般的收回了笑容,“不過,你留鬍子也挺不錯。”
“放過我,”秦鍵扯開話題,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你怎麼還不換衣服?”
“最後一個上臺着什麼急,”寧仟夏道,“別在這看了,趕緊回休息間安撫一下大家吧,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上臺就和玩似的。”
說着轉身朝着裡面走去。
秦鍵不捨得又瞅了一眼舞臺,接着跟了上去。
...
休息間。
衆人看起來果然有些沉悶,沒有一點登臺前的興奮感。
秦鍵掃過大傢伙,笑道,“怎麼了大家都不說話,在背詞背譜嗎?”
見秦鍵回來,休息間的氣氛稍微好了一點。
“社長,我有種藝考前上考場的感覺。”
“我也是,超緊張,剛纔還去廁所吐了一發。”
“是啊是啊,下面那麼多人看着,我一想那場面就頭暈。”
秦鍵點頭表示理解,對於還沒有經歷過大場面的他們來說,今天的舞臺卻是有點大。
“大家放鬆,實際上越大的舞臺越不需要緊張,一會上臺之後,燈光一打,你們會發現其實臺下就是一片黑。”
“再說我們這麼多人,一羣人怕什麼,唱錯拉措彈錯都沒關係,就當玩。”
“再說不是還有指揮嗎?有我擋在你們前面?怕什麼?”
“我剛纔看了民樂系的節目,非常棒,但是他們有老師參與演出和指導,我們這十天來,靠的是每一個人的努力。”
“所以,不管今天的舞臺結束我們獲得的是鮮花還是質疑,都沒關係。”
“對於費加羅的春天,舞臺並不是只有這一塊。”
“但是。”
秦鍵的目光凝聚了起來,“我希望我們珍惜每一次的舞臺表演機會。”
“就從這一次開始。”
寧仟夏帶頭鼓起了掌,大家彷彿又重新點燃了鬥志。
秦鍵壓手:“把勁留在舞臺上,現在沒換服裝換服裝,沒化妝的化妝,譜子沒有背好的抓緊時間,別乾坐着了,動起來!”
一嗓喝下,衆人動了起來。
...
決定陪着大夥,秦鍵沒有再離開,獨自帶着耳機來到角落對着鏡子練起了指揮。
時間點點過去。
秦鍵這一站,就是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就在他還沉浸在卡門的世界中時,身後陳唐傑輕輕的拍了拍他。
“秦鍵。”
“下一個節目就到我們了。”
秦鍵摘下了耳機。
“組織大家準備登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