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想念兄長大人
他淡漠地看了梨落一眼，而後跑過去扶着幽聖依，眸裡盡是關切之意：“聖依, 你沒事吧？”
“墨炎, 我好怕, 你不要離開我！”
幽聖依虛弱地倒在墨炎的懷裡, 痛得渾身發抖, 可在墨炎看不到的角度裡，向梨落露出猙獰的笑容。
面對這樣邪惡的幽聖依，梨落很是擔心墨炎, 忍不住關切地提醒墨炎：“墨炎，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幽聖依了, 她是魔女, 她……”
“夠了！”
梨落的話傳到墨炎的耳朵裡, 是那麼的刺耳，墨炎不想聽下去。
幽聖依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命定的伴侶，是第一個教會他什麼是情愛，第一個曾經爲他付出生命的女人，墨炎絕不容許任何人詆譭她，就算是靈汐也不行。
他蹙着英挺的眉宇, 極其不悅地質問梨落：“靈汐, 你爲什麼要殺聖依？”
“我……”
梨落想要解釋, 卻被幽聖依故意打斷了。
幽聖依表情哀傷地向墨炎求請道：“墨炎, 你不要怪她, 她只是嫌我礙眼，想要獨佔你而已！”
梨落見幽聖依故意製造誤會, 慌忙向墨炎解釋：“墨炎，你不要聽她胡說，是她——”
“噗！”
梨落的話才說到了關鍵，幽聖依就吐血了，瞬間奪取了墨炎所有的注意。
幽聖依趁機對墨炎苦口進言：“墨炎，如果你想跟梨落公主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們的！只是，歷來的黑髮雪女跟黑蓮宗主相愛，都只是爲了相殺！我很擔心她只是爲了殺你，爲了成爲這世上最強的修煉師呀！”
這明顯是以退爲進，表面上是在向墨炎表示自己有心退讓，一心爲墨炎着想，實際上是爲了讓墨炎覺得她很委屈也很大度，同時達到了提醒墨炎他跟梨落彼此之間的宿敵身份的目的。
幽聖依很清楚墨炎的脾性，他不會在乎他跟梨落的身份，也不會去相信所謂的宿命，但是他絕對在意誰是最強。
墨炎這輩子都在追求強大，一心想要打敗所有的強手，成爲天下第一強者。誰要是妨礙了他，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除掉！
幽聖依深知這一點，也很巧妙地把它利用進去。
梨落很害怕墨炎會相信幽聖依的鬼話，急忙向墨炎解釋： “墨炎，你別聽她胡說，我纔不想當什麼最強的修煉師，我只想……”
“噗！”
又是到了關鍵時刻，幽聖依又吐血了。
如果不是看到那觸目驚心的鮮血，梨落真的懷疑幽聖依是故意的。
顯然，這一次，墨炎的注意力也被幽聖依全部吸引過去了。
幽聖依痛苦地捂着胸口，神情哀傷地向墨炎說道： “墨炎，其實對我下毒的人是梨落公主，我死了，你不要恨她，好嗎？”
她說得那樣悽楚動人，淚水流得那樣情真意切，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爲她動容幾分。
梨落沒想到幽聖依竟然能把謊話演繹到這種程度，緊張地看向墨炎。
墨炎沒有看向梨落，只是靜靜地看着幽聖依，沉默了一會，然後眼神堅定地說道：“不，我不會讓你死的！聖依，我絕對不會讓你死！”
說着，他轉過頭，向梨落伸手：“靈汐，把解藥交出來！”
梨落看到墨炎竟然相信了幽聖依，竟然這麼理所當然地向自己索要解藥，心裡十分難過，眼眸酸楚得淚眼朦朧。
高傲的她不容許受到這種冤屈，也不容許自己掉淚，生氣地怒吼：“我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會交出來的！”
墨炎蹙着眉，不怒而威：“靈汐，別逼我對你動手！”
梨落傲然擡頭，目光跟墨炎對峙，毫不畏懼。
幽聖依厭惡他們之間的互動，目光流轉間，又起了一個歹念。
她狠狠地咳嗽了兩聲，奪回墨炎的注意力，然後楚楚可憐地勸說墨炎：“墨炎，你不要爲難梨落了，要化解我身上的毒，需要她的心頭血！”
梨落瞬間被幽聖依的歹毒氣得戟指怒目：“你胡說八道！我……”
“噗！”
梨落剛要說什麼，幽聖依又慘兮兮地吐血了。
梨落看到地上那一灘有一攤觸目驚心地血跡，很是懷疑，一個人怎麼能吐這麼多血都不死？
吐完血後的幽聖依顯得更加虛弱了，說話的語氣有氣無力，很是緩慢：“墨炎，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她的臉色因失血而變得異常蒼白，悲傷的淚水不斷溢出，神色悽楚悲絕，顯得十分可憐可悲，就連梨落看着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幽聖依在墨炎的心中本就非比尋常，現在見她這番模樣，更是忍受不下去。
他不想幽聖依死去，也不想梨落死去，於是問幽聖依： “聖依，取出心頭血，靈汐會死嗎？”
梨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彷彿不認識眼前的墨炎。
幽聖依心裡暗喜，但表面上掛着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無比坦誠地告訴墨炎：“不會！”
梨落察覺到墨炎的神色不對，急忙勸說墨炎：“墨炎，你不要聽她胡說，她都是騙你的！”
墨炎心意已決，愧疚地對梨落說道：“靈汐，對不起，我不能讓聖依死去！”
梨落心神大震，不敢相信眼前的墨炎是那個溫柔地呵護自己，不讓任何人傷自己一絲一毫，曾經說要永遠地保護自己，跟自己在一起的墨炎。
她那顆高傲的心感到很受傷，很難過，激動地怒喝：“那你就能讓我死去嗎？”
墨炎帶着愧疚的神色，安撫道：“聖依說了，你不會死！”
梨落苦澀一笑，故意反問：“如果我說，我會死呢？”
墨炎怔了怔，沉默了許久，當梨落以爲他要放棄的時候，他居然低聲說道：“靈汐，就當我欠你的，你讓我救聖依吧！”
梨落無法相信墨炎居然會對自己說出這麼殘忍的話，脆弱的心頓時被沉重的悲痛佔據着。
她眼神悲傷地盯着墨炎，失控地怒吼：“你欠得起嗎？我可是身份高貴的雪國公主，華蓮一族的黑髮雪女，墨炎，你欠得起嗎？”
“……”
面對梨落的激動質問，墨炎低頭不語。
髮絲垂了下來，遮擋了他的眼、他的臉、他的表情，使人無法猜測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幽聖依不能讓墨炎心軟，故意上前對墨炎說道：“墨炎，算了，你還是讓我去死吧！梨落一心想讓我死，她是絕對不會救我的！”
墨炎聽到幽聖依這話，終於硬下心來，身手敏捷地對梨落施展穴道點封之術，讓梨落失去了肢體的行動力。
“梨落！”
王獒見勢不妙，想要跑過來救梨落，可惜幽聖依早有防備，早已部下了暗黑防禦結界，縱然王獒修爲不凡，也沒辦法迅速破除結界。
他氣惱地施展物攻技能攻擊幽聖依的暗黑防禦結界，向墨炎大聲吼道：“墨炎，你這個天殺的，給孤住手！你敢剜梨落的心，孤一定見你一次殺你一次！”
然而，會接受別人的威脅的，就不是墨炎了！
墨炎這人一旦決定做某事，就一定會做到底，從來不會去想後果，也不管後果！
梨落看到墨炎一步一步地逼近，感覺有一根一根的針在刺痛着自己的心。
她不相信墨炎真的能這麼殘忍地對待自己，擡頭問墨炎：“墨炎，你就這麼相信幽聖依嗎？”
她是多麼希望墨炎給她一個否定答案，哪怕是騙她，可是，墨炎卻神情篤定地告訴她：“她是我命定的伴侶，不會騙我的！”
梨落低垂着頭，在這句話面前，變得毫無底氣。
她跟幽聖依相比，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輸在了彼此的身份。
可是，她不甘心，憑什麼要讓這無法選擇的出身決定她的命運，憑什麼她要服從所爲的命運！
想起跟墨炎一起經歷的種種磨難，梨落不服氣地質問墨炎：“因爲我是你命定的宿敵，所以就不值得相信嗎？”
“……”
墨炎看到梨落那倔強的眼眸裡盈着淚水，低着頭，默不作聲，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梨落討厭墨炎的沉默，他的沉默總讓她不安！
梨落激動地質問墨炎： “那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共度的美好時光，經歷的磨難，到底算什麼？墨炎，我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
“……”
寵物？敵國的公主？姐姐的好友？被芷麟劃分爲不能傷害的夥伴？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靈汐，對他來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呢？
墨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心中一片茫然！
正當想得入神，他察覺衣袖被人用力拉扯，迷茫地看過去。
看到幽聖依那哀傷的表情，他想到幽聖依當年爲自己犧牲的那種慘烈，心頭一痛，決定把想不通的問題都拋諸腦後。
他無情地對梨落說道：“靈汐，對不起，我不能讓聖依死去！”
說着，他抽出一把尖銳的匕首，往梨落的心臟部位刺過去。
梨落的心中瞬間籠罩這恐懼，用力大喊：“墨炎，難道你忘了你曾經對我說過，要護我一世周全的嗎？你怎麼能傷害我，你怎麼忍心傷害我？”
“……”
匕首停留在梨落的胸前，墨炎低着頭，不敢正視梨落那雙淚光盈滿的眼眸。
因爲她的眼神，會讓他感到無地自容，感到驚慌失措！
梨落傷心地哀求道：“墨炎，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她哭得很傷心，但心裡頭充滿了希冀，期待着墨炎放棄這可怕的行爲。
只是，幽聖依在這時候虛弱地叫了墨炎一聲：“墨炎！”
墨炎彷彿受到了詛咒一樣，痛苦地閉上眼，選擇不去聽梨落的哭訴。
“乖乖別動，我不會讓你太痛的！”
這話就像一把刀，冷酷地割裂了梨落的心。
梨落不知所措，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匕首尖銳和寒意，害怕地向墨炎苦苦哀求：“墨炎，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她從來沒有這麼卑微地求人，從來沒有哭得這麼地傷心、這麼地絕望，就彷彿她的高傲、她的尊嚴和愛情都被狠狠地踩碎了、□□着，叫人看着都心疼得潸然落淚！
可惜，墨炎閉着眼，看不到，也不想聽！
梨落的哭訴總能輕易地擾亂他的心神，他殘忍地捂住梨落的嘴巴，貼耳跟梨落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他手起刀落，把匕首狠狠地刺進梨落的心臟，殘忍地剜開梨落的心，取出梨落的心頭血，餵給幽聖依喝下去。
梨落看到墨炎溫柔地扶着幽聖依喝下自己的心頭血，心如刀割。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很諷刺，不禁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而後暈死了過去。
疼，無法抑制的疼！
痛，無限放大的痛！
絕望，如墜深淵的絕望！
如同高傲的鳳凰被硬生生地扯斷一雙翅膀，這般的痛不欲生，折騰得人人不像個人，鬼不像鬼的！
在極度痛苦中，梨落下意識地去尋找能治癒這一切的溫暖，下意識地尋找人生中那唯一的一道曙光。
小時候，她總是學不乖，不聽從大人們的勸告，還沒完全學會走路，就整日跑來跑去的，以至於總是摔倒。
而每當那個時候，離淵總是溫柔地將她抱進懷裡，用治癒的法攻擊能替她治療傷口。
那時候，離淵那如清風中的音律般悅耳的聲音總會在她的耳邊響起：“梨落，別哭別哭，很快就不痛哦！兄長大人會讓梨落的痛痛都飛走哦！”
現在回想起來，梨落心裡在想，或許那時候她明知道會痛，還那樣任性地讓自己摔倒，只是因爲貪戀離淵身上的那一點溫柔！只是單純地想躲進離淵的懷裡！
“梨落，你醒啦？太好了，嚇死我了！你如果就這麼死了，我要怎麼跟離淵交代啊！”
當梨落再次睜開眼眸時，看到的是王獒那張充滿擔憂的面容。
王獒看到她醒過來，顯得很激動，將她的頭緊緊地摟在懷裡，喜極而泣。
梨落沒有做出任何迴應，也沒有感受到一絲的喜悅，只是在心裡告訴自己：原來我還活着！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心臟部位，發現那裡的傷口已經被治癒了，可是疼痛的感覺依舊殘留着，清晰得很。
幽聖依看到梨落醒過來，在墨炎的攙扶下走過來，拖着虛弱的身子，假惺惺地對梨落說道：“梨落公主，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治癒，讓我繼續爲你療傷吧！”
說完，她裝出一副搖搖欲墜的虛弱樣子，倒在了墨炎的懷裡。
墨炎連忙叮囑道：“聖依，你不要勉強自己！”
幽聖依衝他虛弱一笑：“不行啊，墨炎，我要爲梨落公主療傷，否則我會感到過意不去的！”
說着，幽聖依裝模作樣地走到梨落的面前，用力按住梨落的胸膛，故意在施展治癒技能之前，暗中施展一個小小的法術攻擊技能。
“啊！”
梨落吃痛地□□，用力推開幽聖依。
幽聖依順勢跌倒在地上，“噗”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
“聖依！”
墨炎緊張地將她扶起來。
幽聖依順勢倒在墨炎的懷裡，裝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替梨落向墨炎求情：“墨炎，你不要怪梨落公主，她只是厭惡我而已！”
墨炎看向梨落，不悅地蹙着眉：“靈汐，你不要辜負聖依的一番好意！”
梨落從剛纔開始就感受到自己的心脈在發痛，此刻那種疼痛的感覺更加清晰了！
她看着墨炎，眼裡有着千言萬語，腦海裡也閃過許多回復的語言，可是，最後她什麼都無力說出來。
是的，她累了！她倦了！她已經失去了面對墨炎的所有精力了！
在被墨炎剜心的那一刻，她的心彷彿已經死了！
她決絕地轉過身去，對王獒說道：“王獒，我們走吧！”
王獒本來想教訓眼前這對無恥的男女，可是聽到梨落這樣的話，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青鏡看看冰凜凜，再看看梨落，着實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墨炎看到梨落居然就這麼離開，不知道爲什麼，毫無思考地擋在梨落的面前，堅持道：“不許走，你必須讓聖依把你的傷只好！”
梨落想要爲墨炎這句話發笑，可惜怎麼也笑不出口。
她伸手輕撫着墨炎那張俊美無疆的臉，悽然一笑：“墨炎，再見了！”
墨炎從沒見過這樣的梨落，失神地看着她。
直到她離開了，墨炎也搞不懂她爲什麼要跟自己說這種話，他的心爲什麼會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慌。
梨落走出了山洞，捂着發疼的心臟部位，走在風雪中，突然停了下來，擡頭仰望天空。
王獒順着梨落的視線仰望，並沒有任何發現，於是困惑地問：“梨落，怎麼啦？”
梨落凝視着雪花，彷彿看到了離淵在溫柔地向自己展笑，眼波瀲灩卻極盡溫柔，宛如千樹萬樹梨花開，清新迷人，滲着一絲絲的甜美。
她激動地跑過去，想要撲向離淵那熟悉的懷抱中，卻發現那一切都是虛幻。
她就那樣趴在雪地上，任由着冰雪冰凍着她的肌膚，她的心臟，無聲地落淚。
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在這個世上，待她最好的只有離淵，原來離淵是無可替代的！
她難過地對王獒笑道：“王獒，我想兄長大人了，我想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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