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京城的早晨與南陵不同。
南陵是一個依山傍海的城市,而京城則是一個內陸之城,就算是清早,空氣也有些乾燥,沒有風,天色昏沉沉的,東方天際的晨光也有一些黯淡。
相比之下,蘇詩茗更喜歡南陵。
與戚雪站在陽臺上,兩個人都很久沒有開口了,她們都不知道說什麼。
蘇詩茗有顧慮,在與戚雪的這場愛情角逐中,她是勝出者,因此害怕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從而刺痛戚雪。
在南陵的朋友就很少,蘇詩茗一直把戚雪當成妹妹,更不能看到她傷心。
戚雪不知道說什麼,她清楚的意識到,蘇詩茗是楚佑霖的選擇,但是心裡就拗不過那個彎。
“小雪……”
最終蘇詩茗還是開口了,叫了一聲小雪,之後又不知道怎麼往下說。
“怎麼了?”戚雪的聲音很平靜。
客廳裡,楚佑霖與李老在分析南陵眼下的時局,一致認爲袁飛是目前最危險的人之一,李老對楚佑霖說,只需要他找到袁飛與犯毒團伙之間的聯繫,然後就可以對袁飛下手了。
陽臺上的兩個女生的聲音下意識的壓的很低,她們不想打擾到客廳中的兩個男人。
蘇詩茗一手扶着陽臺扶欄,聲似流雲輕風:“小雪,你恨我嗎?”
這是談話的切入點,戚雪回京城是因爲什麼,蘇詩茗心裡當然明白,越是明白,就越是要說清楚。
不然這就是鬱結在她與戚雪心裡的疙瘩,不解開就等於是斷送了她與戚雪之間的友情。
“唉。”一向開朗的戚雪嘆了一口氣:“要是說我心如止水,怕是沒人會信,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說真的,我是有點接受不了你和佑霖哥,我知道這樣想不對,但我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回京城是想讓自己靜一靜……”
說到這裡,戚雪笑了笑,有點悲涼:“回來後我才知道,我根本就靜不下來,每天每夜我都在想像你和估霖哥在一起的樣子,我這心啊……”
蘇詩茗對戚雪的心情感同身受,同樣做爲女人,小雪的所想的畫面,蘇詩茗當然不可能沒有想過。
“小雪,那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蘇詩茗問,她只能這樣問,因爲她無法開導戚雪,更不可能因爲這個而放棄楚佑霖。
戚雪側頭看着蘇詩茗:“我們能不能做朋友,我真的沒有辦法回答你。現在我唯一奢望的就是不要和你做敵人!”
誰都不會想到,戚雪的一句話,竟會成爲將來的一個預言,將來她會成爲楚佑霖與蘇詩茗最強大的敵人,幾乎把楚佑霖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是後話,眼下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事情有因就有果,冥冥之中註定了一切。
“哎,你們兩個聊夠了沒有。”楚佑霖與李老的談話已經結束。
楚佑霖也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了,天亮之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馬教授,把自己的左手處理一下。
李老已經給馬教授打過電話,現在馬教授就在家裡等着他們過去。
兩個女孩從陽臺進入客廳,關於剛纔的對話,她們都是隻字不提。
“我要去馬教授那邊,詩茗,你就不用陪我過去了。匆匆來到京城,你在這裡給集團的人安排一下工作,別讓集團出亂子。”楚佑霖面面俱到。
蘇詩茗沒有反對,她說:“我不過去了,那就讓小雪陪你一起去吧。”
不是蘇詩茗在愛情面前有多麼的大度,實在是想讓楚佑霖與小雪借這個機會,把事情聊開,如果她跟着過去,那麼勢必會影響兩個人的交談,所以蘇詩茗同樣也是一片苦心。
這樣的安排,於情於理,都顯示出蘇詩茗聰慧的一面。
戚雪打從心眼裡感激蘇詩茗給了她這樣的機會,她將一綹短髮掖至耳後,回眸衝蘇詩茗笑了一下。
“蘇姐姐,那我們就去了。”戚雪說。
楚佑霖與戚雪出門,坐在她的奇瑞小Q內,剛開始沒有說什麼。
他不開口,戚雪也閉口不語,幾乎是一路無言。
肯看就要到馬教授的家了,戚雪終於開口:“佑霖哥,你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我沒有那麼小心眼,我祝福你和蘇姐姐。”
“你這是想通了嗎?”楚佑霖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感到一絲失落。
他不是聖人,有這樣的感覺非常正常,不過失落之感一閃即逝:“你能這麼想,我感到很高興。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對了,南陵大學的那個鄧小杰最近聯繫你了沒有?”
“呵呵,你說小杰啊。”提起鄧小杰,戚雪就笑了:“他天天給我打電話,雷打不動,我都和他說明白了,根本不可能,可是他就是不死心。”
“說真的,我倒是覺得,你和鄧小杰挺配的。”楚佑霖說。
戚雪拐了個彎,在一個小區大門外停下來,沒有接着楚佑霖的話朝下說,而是伸出頭,對小區保安說:“我們要見過B棟304的馬教授。”
那個保安給馬教授打了個電話,然後說:“你們可以進去了,順着一直向前,然後左拐就到了。”
馬教授的家也是個三居室,房子挺大,兒女們都成家立業,只有他們老兩口。
三居室的房子就顯得有點空空如也,不過現在這裡並不只有他們兩個人,前段時間馬教授從南陵把袁鵬帶到京城,就讓袁鵬在家裡住了下來。
經過一次難度係數極高的手術,袁鵬的雙腿又恢復了行走能力,當然不是原來的腿,所以手術後也免去了恢復期。
而且馬教授還找來享有世界聲譽的心理學家,也是當年他的同窗摯友,爲袁鵬做心理輔導。
努力頗見功效,現在的袁鵬差不多已經完全正常了,不再天天唸叨:“爺爺,你就饒了我吧……”
在馬教授的悉心引導下,袁鵬感激他,將他們老兩口視爲再生父母,他不願再回南陵。
本來到了這個程度,袁鵬就可以回南陵了,但是他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