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直到下午四點鐘,女人們滿足離開的有大半了,剩下的小部份只等面膜揭掉就可以走,這其中有一個叫三鳳的女人,大約四十來歲,前兩年才嫁給狗街一個老實本份的剩男,她男人小她五歲,三鳳是二婚女人。
居說是早幾年跟着老公來城裡打工,結果她老公跟着別家女人跑了,沒辦法,最終在要淪落到回老家的時候,絕處逢生在別人介紹下認識了現在的男人,所以就結了婚,有了E市的戶口。
但傳聞,也就是傳聞,我從星星裡的姐兒們嘴裡聽到一些,說渣老闆跟她有些過節,至於爲什麼沒有人知道。
大家都估摸着是渣老闆想要佔三鳳的便宜沒撈到好,所以翻臉了。
但也有人說,是三鳳想要勾引渣老闆,因爲渣老闆有個小超市,比她男人強多了,可渣老闆不愛搭理她,所以三鳳惱羞成怒,纔會在背後摸黑渣老闆。
不管怎麼着吧,反正兩個人的確是沒什麼交流。
三鳳個子不高,但體型有些胖,整天在家裡什麼也不做的原因,皮膚到是很白,當她平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從面頰兩邊再到粗壯的脖子都會有一屋厚厚的肥肉攤開來,看上去就像一個白乎乎的大餅。
比起月亮姐姐,她在外形上已經差了十萬八千里,可在我的眼裡,渣老闆和月亮姐姐又有些交集,渣老闆還悄悄送過月亮姐姐禮物,總之他們的世界,真是理不清剪還亂。
月亮姐姐摸完最後一道護膚霜,跟我擺擺小手說:“可兒,走了。”
話完便扭着腰肢去了。
渣老闆這才把手裡的杯子一放:“我也走了。”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等他們走出大廳沒多遠,三鳳便嘀咕着罵了一句:“狐狸精。”
我忍不住想笑,她罵的是月亮姐姐,但狐狸卻正好離她不遠,此時聽到她這麼一罵,狐狸卻只能苦笑一下。
終於揭下面膜,三鳳坐起來整理好自己後,白白胖胖的臉上綻開大大的笑意:“可兒,你跟姐姐回家拿錢唄。”
“姐,不着急,你什麼時候有空了再給他送過來。”我推脫着。
“那不行,姐不喜歡欠債,走呀,你跟姐姐去一趟,我這麼胖,再來回往雪地裡走一趟,要摔跤的。”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而且狐狸還順水推舟的來了一句:“三鳳姐,她去。”
我白了他一眼,只能穿上棉衣換了鞋跟着三鳳出門。
三鳳家在狗街街尾,破舊的二層小樓,很少看到她公婆出門活動,偶然有的時候,會看到她老公悶着頭不說話,整個人被大衣裹得嚴嚴實實地走過去。
走到她家門口,我站定腳步想要等她進去取錢。
哪知走在前面的三鳳驀地轉身,胖乎乎的手一把就攥住了我的手腕,過份熱情地咧着嘴笑道:“走呀,進姐姐家坐會兒。”
“不了姐,我家裡還有事。”
“你能有什麼事,你家的事都是你表哥幫忙打理的,這整條狗街上的人誰不知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真不想進她家去坐,三鳳的力氣大得出奇,我一邊掙扎,一邊還是被她給拖進了家裡去。
從白雪簌簌的街景驀地視線就轉成了黑乎乎的一片,她家的光線實在是太暗了,客廳處的窗子因爲長年沒有擦過的原因,上面像鐵鏽似的鋪着一層歇色灰塵。
而我們進去後,三鳳的聲音就直在我耳邊炸炸乎乎的叫着,叫我坐,快坐,可我的視線卻一時找不到坐的地方,最終不得不往前挪了兩步,誰知道卻踩到了什麼東西上,低暗的角落裡驀地響起一聲痛呼,同時對方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那樣一下子就竄直身子坐了起來。
我嚇得一愣,纔看清楚原來這裡窩着一個人,剛纔我居然踩到了他的腳上,急忙說:“對不起,我沒看清楚。”
“別理他。”三鳳的聲音又炸呼起來:“整天像只死狗似的躺在那裡,踩死活該。”
我很尷尬地看着那個裹着棉大衣,整個人縮在衣服裡面的男人,是三鳳的男人,他家的暖氣片大概是壞了,感覺屋
裡和屋外沒什麼多大的區別,有種透心涼的冷直往骨子裡鑽。
隨着視線一點點適應變得清晰,明白鼻息前飄動着的臭味兒都來自於那個已經黑得分不清本來顏色的沙發上,我真坐不下去了:“姐,這樣吧,那錢你不用給了,我回去跟小胡說一聲,大家都是街坊,又不是多少錢,沒必要這麼較真的,我先回去了,你得空來家裡坐。”
話完扭頭就大步衝到了屋外。
哪知剛出去,三鳳居然追了出來,笑呵呵的:“行,那姐聽你的,錢不給了。”話是這話說,卻拉着我的棉衣角不肯放手:“可兒,你看姐姐平時對你怎麼樣?”一臉的認真。
我有些蒙,平時?我們幾乎沒什麼來往,只是知道狗街有這號人而已。
我還沒開口,三鳳又接着說:“姐姐是個老實人,做啥事情都爲別人着想,你看哈,你阿婆已經離世快兩年了,你那個表哥小胡又是外人,他終有一天會走的,到時候你怎麼辦?姐我每次去做美容一想起這事兒來,就替你擔心呀,所以……。”
“姐,你研究想說什麼,直說吧!”我聽得一頭蒙水。
“行,那姐就直說了哈。”三鳳回頭看了她家的小屋門一眼,扭頭問我:“你覺着,他長得怎麼樣?”
“誰?”我懵。
“沙發上坐着的那個,我老家那邊過來的表弟。長得白白淨淨的,人也挺帥氣,和你挺般配,你也不小了,這大學說話就畢業了,所以……。”
“三鳳姐,你說什麼?”
我怔住,看了她家屋門一眼。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就聽不明白呢,我老家來的表弟,和你很配,我想搓和你們兩做男女朋友,明白了嗎?”
“……”
“怎麼樣嘛,你答應姐姐了嗎,瞧得上他嗎?”
我頭皮一麻,暗討着,大概是剛纔光線太暗了,所以沒有看清楚沙發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吧?可是她家客廳裡就那麼大點地兒,一個成年人得有多大,我能一眼看不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