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武的電話剛一接通甚至來不及問一句，就聽見揚晴大喊：“田武？在哪？快！艾塵醒了……”
根本沒聽見後面還說了什麼，一路狂奔着飛到了病房，一進去就聽見揚晴在大叫：“喂？聽見沒啊？喂？煩躁！沒聲音了。”
“我來了。”田武說了三個字就一頭軋過去，幾乎是跌撞在艾塵的病牀前，弄的揚晴又是一陣緊張：“你不能慢點啊？哎。”
“艾塵？是你麼艾塵？你可嚇死我了。你真的好殘忍，真的好殘忍。你怎麼能放得下？你不要我了麼？艾塵。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啊。”
田武的聲音稀里嘩啦還夾着哭泣，對的幸福的哭泣，根本不管艾塵有沒有回話，把頭深埋在病牀上，使勁的揩了把眼淚，看了看眼前這個讓自己幾欲斷腸的女娃。
大滴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落着，一顆顆的很快串成了線，一直流到了艾塵的手上，感覺到淚水的溫度艾塵動了一下，微弱的咳嗽了一聲，田武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塵啊。怎麼了？怎麼還咳嗽呢？醫生？醫生？”
“艾塵。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認識我了麼？我是田武。武哥啊。艾塵？”
“揚晴？”
“田武，你嚇壞艾塵了。你進來前醫生剛出去，睡了太久，腦細胞需要有個認知事物的過程，還有她現在很虛弱。”揚晴看了看身邊的唐宇跟其他人繼續着這個話題：“醫生說，身體太虛了，嚴重的營養不良，貧血很嚴重，血糖超低。換句話說，她現在根本沒力氣跟你說話。”
“沒力氣說話？是這樣麼？唐宇。”田武求救的目光轉向了唐宇。
“嗯。要哄她吃東西，剛纔揚晴餵了點水，嘴巴緊閉着，撬都撬不開。”唐宇爲難的攤着手。
“艾塵。要乖啊。你看，都沒力氣了。我們吃飯好麼？你看，你的嘴巴好乾，皮膚也乾的起皺皺了，好醜的了。”田武說着突然就放聲哭了起來······
揚晴受不了這樣的哀嚎，抓住唐宇的手不停抖着，全身戰慄着，努力剋制自己的情感不要爆發，這一切只是怕嚇壞了病牀上那個還是發呆的小人兒。
整個病房裡大家都默不作聲，只有田武還在哭着，唐宇別過臉不去看，不忍看啊。做了那麼多年兄弟，商場打拼了那麼多年，從未見過這樣頹廢無力的田武啊！情啊！你究竟是什麼？真的要用生命來頌歌你的偉大跟無疆麼？
讓他發泄吧。憋久了總該找個發泄的出口，現在看着心愛的女人奇蹟般的張開了雙眼，應該是悲喜交加，該有個歡喜的淚水洗去連日來的疲憊。
“小艾……小艾過來啊。”是誰？一個清脆的聲音輕巧的鑽進艾塵的耳朵，一直空洞的雙眼突然溢出了幾滴晶瑩透亮的液體，在眼角停留了一下，猶豫着悄悄滑向了耳邊，這一切被細心揚晴看見了，驚喜的大叫了起來；“啊！眼淚！眼淚！唐宇，眼淚啊！”
當大家反應過來那句話的含義，那幾顆淚滴早已消失與艾塵乾枯的皮膚，還有一條細細的線一樣的紋路，清晰印在蒼白的臉頰，依稀感覺眼睛裡多了一些東西。田武彈跳起來，又跌坐下去，最後猛烈抓住艾塵的小胳膊，拼命搖着，就那樣搖着。
塵媽在一旁看的心早已碎成粉末，生怕搖斷了閨女那幾兩肉組合的胳膊，但是怎麼忍心打斷，怎麼能忍心？讓他去吧！一把老淚流的很無力，卻也很欣慰，孩子的命終於回來了，回頭看看老伴兒，也是一臉的傷悲，伸出手去擼了一把老伴兒的鼻子，輕輕說：“鼻涕都下來了。”
揚晴的心被這個場景給生生的撕裂，多無力，多傷心，多害怕，多焦灼，纔會變成這樣的清淡？不在乎你變成什麼樣。只要你安全的迴歸！是這樣的感覺麼？揚晴痛恨着老天的不公，唾棄着那個叫張筱的男人。牙齒止不住上下打起架來，恨的牙咬的咯吱咯吱響，自己卻不知道。唐宇用力捏了一把，纔將她的思想揪回來，無奈的啞笑着，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繼續觀察着艾塵的變化。
“你走吧！我不會娶你的。”
啊！武哥。是我的武哥。艾塵的腦子裡總是出現田武的聲音，還有那條大蛇的樣子，全身泛着暗淡的光，那個輕撫自己的小手的主人，嬌脆的聲音像極了田雲那丫頭，對了，田雲？田雲。你去哪了？怎麼不來找我？
“哈哈。郎君多情！連條蛇都愛惜有加啊。我爹說了，你家欠我家一條命，所以你爹答應了要你娶我。”
啊！是那個冷豔的女子？爲什麼一定要武哥娶她？爲什麼？
“赫……頭好痛！……好痛！”
頭又發狂的疼痛起來，擡起手想要捂住發脹的腦袋，怎耐雙手像髮絲一樣柔軟，顫抖了半天還是放下了，大口大口的喘息，難過的流下了火辣辣的淚水，那些淚浸泡着已經傷痕滿滿的眼睛，火一樣的灼痛。只是這樣的疼也沒什麼關係，淚爲誰而流？爲什麼讓我聽見卻不讓我看見？爲什麼要讓我知道你的新娘不是我？爲什麼啊？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艾塵使勁搖着腦袋，想要甩出那些折磨死人的想法，突然悶哼了一聲昏了過去。一直搖着胳膊的田武像是着了魔，根本不願停下，只是用力的搖晃着，似乎要將艾塵的身體搖散架了。
“田武。你快停下啊。艾塵要被你搖死了。”揚晴突然發現艾塵的頭歪過去了，嚇的拼命捶打田武發狂的身體，田武根本沒有任何迴應。塵爸跟塵媽發現不對也使勁的想要拉開田武，只是這些都毫無作用，揚晴大喊了起來。
“唐宇。快啊。艾塵要死了！艾塵要死了啊！啊！田武你放開手放開！不要搖了啊！唐宇唐宇！”
唐宇楞了一下迅速衝過去給田武一拳，一拳或許用力過猛，田武癱坐了下去，然後倒地上了。揚晴呆了，看看唐宇，又看看地上的田武，又看看唐宇，嘴巴張的老大但是不知道說什麼，兩手不停捶着胸口。
唐宇抱歉的看了一眼兄弟，轉身出去喊醫生了。那邊塵媽的哭聲喚醒了呆立的揚晴，趕緊過去拍着老人的後背：“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一直不斷重複着三個字，直到醫生出去，還唸咒一樣重複着“沒事的。沒事的。”
唐宇默默的把兄弟拖沙發上躺着，心裡暗罵：“你個死小子。虛脫了麼？輪你一拳都少了，叫你添亂。”
眼睛卻佈滿了柔情，用手摸摸田武滿臉亂糟糟的鬍鬚，搖搖頭，不知道怎麼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悲麼？恨麼？疼麼？這些都不能跟你的疼相比，對麼？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吧！
“姨。沒事的。醫生說她是營養不良撐不住昏過去了。營養針已經開始輸了，別擔心了。吃點東西去休息吧，這一覺不知道要睡多久，太累了。姨父的身體也不能熬的，聽話。”
揚晴似乎成熟了很多，冷靜勸說着塵媽，小心幫她拭去臉上縱橫的淚水，心疼，疼的整個人幾乎無法站立。嘴巴不由說出了哄孩子的感覺。這個時候大家都像孩子吧？呵呵。混賬的人生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