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的媽媽？”唐宇迷惑：“爲什麼放走？不是說……”
“不是，車禍是離婚後的事情。”張年旺陷入深深的悔恨當中:“那時候的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要吼幾吼纔算完事，只要不開心是就跟她吵，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了線路，我老孃總是罵我神經又犯了，我鼓不住我就是想罵人，老孃還老護着她我更不舒坦了。”
“爲什麼老吵架啊？”唐宇感覺奇怪：“既然是那麼溫柔爲什麼還吵架呢？”看看他手上的針水快沒了又喊：“護士，換針水。”
“來了。”一個脆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呀！是你啊？”唐宇扭身看見剛纔那個美麗的護士小姐拿着一瓶水進來了。
“是啊是我，呵呵你找到你要的人了啊？”那護士的臉又紅了：“這瓶完了還有一瓶，張年旺是吧？”
“是。”
“好了。”護士轉身出去的時候唐宇又跟屁股後面喊了一句：“護士小姐，你的臉又紅了，下次要注意哦。”
“哦。”那護士估計從未被那麼帥的男人當衆說過吧，臉比猴子屁股還紅，逃一般關上門溜了。
“哈哈哈……”兩人對望望開心的笑起來：“你看，臉紅了。”
“是啊是啊。”
“那小護士是剛來沒多久，估計再過一年半載的就沒那麼害羞了。”旁邊病牀上一個男人坐了起來：“我都住這裡一個月了，她纔來不到半個月。”
“哦，難怪呢。”唐宇見張年旺笑了，放心不少。
“對了，老哥您檢查了沒？”
“哦，檢查常規血，尿液化驗，其他沒。”張年旺想想昨天來的時候一直就以爲自己快要不久於人世了，這會又獲得了重生般充滿了幸福感：“你知道麼，前天的電話我考慮再三才給你撥了出去，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我病的要到求人的地步，我也不想告訴曉峰他媽，那女人跟我估計是快要緣盡了。”
一聲長長的嘆息像利劍穿過唐宇的心裡，他怕戀愛就是見不得人家由愛生恨的分離場面，眼前的老人夕陽沉西照遲暮，人生已是半截入土，爲何還要承受着年輕時犯錯引來的痛？老天爲何要這樣懲罰？眼前再一次浮現艾塵熟睡的小臉，她也是麼？這個可愛的女孩。前世做了什麼錯事麼？一定要在今生用苦難還盡才能找到幸福與快樂？
“想什麼呢小唐？”張年旺發現唐宇半天沒啃聲。
“沒什麼，想到一個朋友了，出車禍在醫院裡躺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家人朋友都在旁邊守候，等着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期待那一天快點到來。她是個快樂又可憐的女孩，出了兩次車禍，自殺一次、先後昏厥十多次被送進醫院，自殺後就分裂了，先後三年多的時間經歷了那麼多苦難，最讓人心痛的是她與深愛自己的男人總有一些東西阻隔沒有走到一起。”
唐宇的淚不知什麼時候偷偷的溜出眼睛，流經嘴角時悄悄滲進去留了一絲鹹一絲苦又繼續旅行，最後消失在衣襟。張年旺不由脫口而出：“那麼慘？”
“是，那麼慘，似乎還有其他事情在心裡作祟，分裂後就失蹤了，前些日子 在機場接老張的時候離奇碰見她，我們相見之時我分明感覺到她的分裂已經好了，她清楚的記得我叫唐宇，哭喊着要到我懷裡來……”回憶總是如此傷人，唐宇停下來喘粗氣，眼淚刷刷的流。
“然後呢？”老頭似乎聽的意猶未盡。
“然後，我們還未觸及彼此的手，她就驚恐的發現什麼似的，飛快的逃跑了，我只好跟在後面追趕，因爲我害怕她又像上次一樣，一跑就是一年半，人生有幾個一年半能夠被浪費啊？我害怕，我就死命追，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跑的那麼快，饒是我那麼長的腿我楞沒追上，就在我的手快要抓住她的胳膊時，她卻魚一般從我手中滑出……”
“然後呢？”
“然後我來不及呼喊，就已經到了十字路口，當時兩邊的綠燈正在爍，所有的車都加速穿過，她被一輛車拋在了半空，爲了少停一隻紅燈，那車將艾塵狠狠的拋在了半空……嗚嗚……”
唐宇不能再繼續說了，這一說就等於當時的情景又一次發生在身邊、發生在眼前，不能看不忍看，心瞬間被飛速流淌的血抽成了真空，很恐怖很無助。抱着艾塵的身體，棉花一般柔軟的身體，唐宇更多的感覺就是呼喊，呼喊遠去的思緒迴歸，呼喚遊走的靈魂回家，怎麼能忍心再一次經受這樣的孤獨、無力與蒼白？不能再繼續，不能。抱着臉失聲痛哭起來，張年旺的心也被唐宇的故事攪成了一鍋漿糊，黏黏稠稠的讓人心口發堵、發悶。
“唐宇，那是你的愛人嗎？”張年旺發現唐宇的淚，是那樣的讓人心碎。
“那不是別人，那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好痛苦的回憶，好無奈的人生，唐宇大喊着，旁若無人的大喊：“老天，那是我的妹妹啊！你爲什麼那麼殘忍，要帶走的我一個妹妹，難道你還想帶走我的另一個妹妹？你好殘忍！你好殘忍！啊——————我要瘋了啊——————”
狼一樣的嚎叫，迴盪在病房當中，看着這一切張年旺忽然明白當年自己的兒子張筱山爲什麼要那樣痛恨自己，終於明白他爲什麼那麼討厭謝雲霞？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死在自己的懷裡，後媽還在眼前說風涼話，是個人就會憤怒，當初如果他不是孩子，或許他會殺了她！驚悚啊！
想到這裡張年旺狠狠的打了個寒戰！淚水竟然噴涌而出：“筱山他媽，你受苦了……”
“筱山，你也受苦了，嗚嗚嗚……”
“孩子啊，你究竟去了哪裡啊？爸爸知道錯了，你回來吧，回來看看你這個老了已經沒用的老爹吧，回來吧……”
老頭兒一句一句的在呼喚，不知道遠在上海躺在自己老婆身邊的兒子是不是能夠感受到父愛的呼喊？或許他只是一個爲了復仇而活着的陰險棋子，成天想着怎麼將自己的位置擺放的能夠一步將死對方，真是厲害角色！
“張哥，您別那麼難過了，我會幫您找到他的，只要他在我就能找到，現在不是傷悲的時候，明天再化驗看看結果如何，咱們回去吧，回去將身體調息好，俱樂部搞好了以後不都是他的嗎？您也不想搞不好他沒錢用吧？”
“哈哈！小唐真會說話，深得我心啊！筱山小時候也很乖巧，那時候肉嘟嘟的一個小屁孩，哎！不說了。明天出院！”
張年旺想起年少的張筱，開心的笑了，是啊，又何必一直回憶痛苦的事情？爲什麼不能想一些幸福的場面？人性啊，挑戰極限一直都在，不管快樂與否都看人心，幸福與否都在人心，不是麼？
“好！張哥爽快！”唐宇偷偷在心裡抹了一把大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