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阿清接着說，“小森是有老婆的，但這跟我沒關係，反正我一點也不愛他，我要的只是他的錢。而他呢？他愛我？我不知道，或許有那麼一點，但他最愛的，肯定是我的身體！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讓他碰我的身體，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把我一腳踢開。”
阿清的語氣很冷，但聲音卻有點顫抖。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只見她的眼眶兒溼了。
我終於明白那天在公司門外，老闆看到我和阿清在一起時，爲什麼會用充滿嫉妒和惡毒的眼神瞪着我了，我也終於明白，我爲什麼會被辭退了。
其實回想起來，那嫁禍我貪污公款的詭計一點也不高明，甚至是破綻百出。要證明我沒有貪污希望小站的那五萬塊捐款，一切都是被人嫁禍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別的方法不說，只要到銀行一查監控錄像，就能知道昨天下午去把五塊萬存到我的存摺裡的不是我本人。問題是，要嫁禍於我的人是老闆，他要以此爲藉口把我辭退，讓他的情人阿清（老闆的情人阿清？一想到這個稱呼，我的心有點不舒服）來代替我的位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闆要我出局，哪怕我能避開這一劫，但老闆還是會想其他方法逼我離開。
等一下！這麼說，難道公司幾個網站的機密資料被泄露事件，除了跟阿清有關外，也跟老闆有關？其實泄露公司機密資料的幕後指使，就是老闆本人？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問道：“公司的機密資料被泄露事件，也是小森指示的？”
“不，”阿清輕輕搖了搖頭，“這件事，小森倒是毫不知情的，全部是我做的。”
雖然早已猜到這事跟阿清有關，但當聽她說“全部是我做的”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有點驚訝，有點痛。
阿清淡淡地說：“裝修網的商家資料，汽車網的‘汽車團購’項目，團購網的活動方案，還有新版房地產網的版面和程序，都是我賣給敵對公司的。”
“你爲什麼會有那些資料？”我迷惑道。
“全部是在你的電腦上盜竊的。”
“我的電腦？”我皺了皺眉，“我的電腦有開機密碼，開機以後，所有文件夾都有密碼保護，你怎麼能……”
我話沒說完，阿清說：“我就坐你旁邊，要偷看到你所輸入的開機密碼，不是一件難事。至於你安裝在電腦裡的那個加密軟件，被我放在你電腦裡的木馬病毒破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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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到這裡，我不禁想起之前我和阿清說起裝修網和汽車網的資料被盜時，她還跟我頭頭是道地分析，說盜竊資料的人，有可能是把我的電腦的硬盤拆下來，也有可能是在我電腦裡放了木馬……明明就是她做的，她還能如此冷靜地以局外人的角度去分析？就像一個人殺了人後，還能鎮定自若地說，兇手可能是某某某，證據是……
真TMD可怕！
還有上次玩殺人遊戲的事：出賣同伴，保存自己；知道警察的身份卻不殺警察，像貓玩老鼠一樣把警察折磨到最後……
阿清，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女人！
我承認，我是徹徹底底地掉到她所設的圈套中去了，連一點反抗的力量也沒有。
“小森一點也不知道這些事是你做的？他到現在還認爲泄露公司機密資料的內鬼是我？”
“是的。”
“好！”我突然大笑一聲，“太好了，呂清，你做得太成功了，做得太漂亮了，哈哈！”
阿清一言不發。
我冷笑着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設這個陷阱，等我一步一步地走進來的？”
“在百佳的時候。”
“嗯？”
阿清吸了口氣，一字一字地說：“在百佳，在你跟我說你喜歡那個臉上有胎記的女孩子的時候，在我跟你說‘你一定會後悔的’的時候，從那時起，我就暗暗對自己說，我要報復你！我要你失去一切，我要你一無所有！我還對自己說，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信不過，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的愛情。只有金錢，只有權力，纔是值得我去追求的東西，纔是值得我去擁有的東西！”
她說到後頭，十分激動，幾乎是叫出來的。
我沉默。
“你看，”阿清尖聲說，“你終於後悔了，對不對？你現在名譽沒有了，工作也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你很後悔沒有選擇我，對不對？對不對？”阿清一邊說，一邊露出勝利的笑容，但，卻有一滴眼淚，在她的眼眶兒落下。
我冷冷地說：“我沒有後悔。像你這種女人，如果選擇了，我纔要後悔一輩子呢。”
“我……”一聽我這樣說，阿清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點笑意也沒有。
隔了幾秒，她嗚咽着聲音說，“不是這樣子的，樂揚……不是像你想的這樣子的。”
一聽她這楚楚可憐的語氣，我就有點心軟了。我輕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我真的好愛你，是真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好快樂。我真的好想你能永遠在我身邊。我……樂揚，那天在百佳，我不是跟你說，我真的好想和你好好地戀愛嗎？不是說好想和你一起過一些平淡的生活嗎？我發誓，當時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我……嗚嗚……”
阿清說到這裡，終於哭了出來，任憑眼淚在臉龐滑落，直到下巴，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
她一邊哭一邊說：“真的好想把我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和你一起分享，真的好想每時每刻，都能和你呆在一起。嗚嗚……你爲什麼要選擇她？她的臉……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阿清不斷抽泣着，她現在這樣子，無論是哪個男人見了，都會覺得痛心，都會想把自己的肩膀暫時借給她。
在工作上，她的確是一個女強人，像鷹兒一般，堅強，果斷，獨立；但現在，她卻跟普通女人一樣，像一隻兔子，柔弱，彷徨，需要別人的保護。
我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她接過，擦了擦眼淚，接着說：“我知道你爲什麼不選擇我，因爲你看不清我，你覺得我是一個複雜的女人，覺得我是一個城府很深的女人。”
聽她這樣說，我有點驚訝：她竟然早就看出我的心思？
只聽她又說：“在Mafia Cafe玩殺人遊戲的時候，有一局，你是警察，我是殺手，我一直沒殺你，唔，那把結束以後，你一定以爲，我早知道你是警察，卻一直不殺你，是故意留着你，折磨你，對吧？你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害怕我，對吧？其實……其實不是這樣子的。我一直不殺你，是因爲我……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