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
她溫柔而驚慌地擡起手要替我擦眼淚，但是，白皙的手卻穿過了我的臉頰，就好像一抹微風劃過了我的臉，我本來想伸過去抱住她的手，因爲看到這一幕僵在半空裡。
“寶貝，沒事。”
他輕輕地安慰我，也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想說什麼趕緊說，不然等會時間到了又該鬱悶了。”
“不過好像也不知道說什麼，就看看你就好了。”
他又對我說，柔和地看着我笑了，她也看着我，好像看着我就很滿足了，我同樣看着他們，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相互看着，任由時間就那樣慢慢一點一點地走掉。
直到她再次打破沉默，只是說的卻是，“寶貝，我們該走了。”
“什麼？！”
我驚慌地瞪大眼睛，就要走了？
“不要！”
我激動的上前抱住她，但是卻從她的身體一下穿了過去。
“傻瓜，好好照顧自己。”
她含着淚說我，他也終於剋制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放在我的頭髮的上空，“寶貝，最好不要愛上那個男孩子，人和妖真的不能在一起。真的辛苦的話，就找肖丞青，他會幫你忘記他的。”
“到底爲什麼呢？”
我脫口問他，爲什麼都在說人妖殊途，到底是爲什麼？
“因爲人和妖不能有孩子，否則會是一個美麗而傷心的事情。”
她說，好像想到什麼，看了他一眼，“告訴寶貝嗎？”
“說罷。”
他點頭。
“小青的父母就是人妖相戀，不過，他們不後悔。”
她說，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眼神有點悠遠。
“他的爸媽呢？”
我驚愕地問。
“魂飛魄散了，所以苦了小青這孩子了。”
他嘆道。
魂飛魄散？！
原來肖丞青的父母是徹底不存在了，難怪他不願意提起來，是因爲太傷心了嗎？
我突然覺得很爲肖丞青難受，但是，爲什麼他們也會走呢？這中間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突然覺得，他們的話沒有講完，可是，要我怎麼問出口，“你們是怎麼走的，你們又到底爲什麼走？”
“好了，寶貝，我們真的要走了。”
她輕輕說道，我才發覺他們的身體開始變淡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瞬間侵佔我的心臟。
“別走！”
我驚慌地要去抓住他們，但是什麼也抓不到！
“胡飛霜，肖丞青！”
我大聲驚叫，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消失！我們纔剛見面，我甚至還沒有叫出口那兩個稱呼！
“白妙紗。”
“小紗！”
胡飛霜和肖丞青先後衝進衛生間，我一把抓住胡飛霜，說，“你幫留住他們。”
“白叔，妙姨？！”
肖丞青怔了一下，然後臉色一緊，“你們要去輪迴了？”
“對，小紗就拜託了，小青。”
他對肖丞青鄭重地說，身影越來越淡。
“好，你們放心。”
肖丞青點頭。
“不行，不能走，我不同意！”
我用力地搖頭，胡飛霜緊摟我的肩膀，輕聲說，“白妙紗，我還在，別讓你的父母難做。”
“寶貝，再見！”
他和她相攜伸出手，做了個擁抱我的動作，然後真的消散了！
“爸，媽！”
我驚叫，用力推開胡飛霜撲了過去，但是什麼也沒有抓到！什麼也沒有了！
“不要走！”
我攥緊雙手站在原地，真的沒有了，真的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小紗。”
肖丞青把手放到我的肩頭，我霍然回頭抓住他的手，“你早就知道了？他們在哪裡輪迴，帶我去！”
“好了，白妙紗。”
胡飛霜從身後摟住我，他身上的溫度傳到了我的身上，可是我還是覺得，心，空蕩蕩。
“肖丞青。”
我看向肖丞青，他輕輕地撫摸我的頭，“乖，他們有他們的路，你懂的。”
“我懂，一直都懂！但是我受不了，心好痛！”
我咬緊嘴脣說，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滾。
“哭吧，哭完就沒事了。”
肖丞青柔聲說道。
“哭吧。”
胡飛霜把我的頭按進他的懷裡，我抓着他的衣襟，用力地抓着。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的情緒漸漸穩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我默默推開胡飛霜，“謝謝。”
“好點了嗎？”
胡飛霜低頭問我，我看了他一眼，移開視線，“好多了，我想和肖丞青單獨待會，謝謝。”
說完，我不敢去看胡飛霜的臉，直接拉着肖丞青就出了衛生間，外面，路露焦急地在原地轉圈，看見我出來，就問，“你沒事吧？”
“沒事，要跟肖丞青說點事情。”
我牽強地朝路露笑了笑，拉着肖丞青繼續往樓上走。一直到他的書房，我才放開肖丞青的手，問他，“你是不是經常見他們？”
“對，偶爾會見。”
肖丞青點點頭，看着我，“是不是想知道全部的事情？”
“是。”
我用力的點頭，現在我想知道他們全部的事情，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我沒有辦法再忍受什麼也不知道的裝傻了！
“好吧。”
肖丞青輕嘆口氣，然後開始娓娓敘說。
原來我的爸媽和他的爸媽是摯友，雖然知道肖丞青的爸媽是人妖相戀，但是當時不清楚後果沒有反對，反而很支持他們在一起，直到肖丞青的出世。肖丞青七歲之前一直是正常的人形，但是在七歲之後開始暴露出妖精的特徵，爲了剝離肖丞青的半妖特徵，他的父母用盡一切手段，我的父母爲了幫忙也到處去詢問一切可能的辦法，機緣巧合之下，誤闖了一個得道仙人的遺境，更巧的是當時我的媽媽剛好懷了我，但是當時我的爸媽當時並沒有留意懷孕的事情，遺境裡仙人登仙時殘留的道力就這樣進到了我媽媽的身體裡，進而跟着我在媽媽的肚子裡一起成長。之後，我出生，肖丞青的父母道喜的時候感覺到了我身上的道力，跟我的爸媽商量了以後，借住了這股道力成功封印了肖丞青的妖力，以及他的半妖特徵，讓肖丞青跟普通人一樣。但是沒想到的是，我媽媽就突然生機耗盡，快速地流失生命力。肖丞青的爸爸驚急之中明白過來，原來由於道力的引動，而我當時只是嬰兒，根本無法承受爆發的道力，媽媽首當其衝先被耗去了生機，他們忽略了這一環。而且，媽媽爲我耗盡生機之後，道力的爆發還是沒有停止，肖丞青的父母當機立斷把自身的生命力都引渡給了我去承受身上的道力，但是還是不夠，成仙遺留下來的道力又經過了十月的先天溫養，大大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最後我的爸爸也義無反顧地送上了自己的命，才終於保下了我。
“白叔和妙姨是沒了命，我爸媽，是魂飛魄散，這就是我一直不願意你知道的事情，太重，怕你受不了。”
肖丞青淡笑着摸摸我的頭，我咬着嘴脣，腦子空白了一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他們沒有立即去輪迴是放心不下我們？”
“對，我七歲，你也纔出生幾天。”
肖丞青把我輕輕擁進懷裡。
“那他們現在纔去輪迴，會有什麼傷害？”
我問肖丞青。
“放心，也託了道力的福，它護着他們到現在，輪迴的命運也會比別人好很多。”
肖丞青說。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我低聲地說，看向肖丞青，很想問他，難受嗎？七歲就開始揹負着這麼重的秘密，但是，我又問不出口，怕他會想起他的爸媽，魂飛魄散，那是多重的代價！難怪他不讓我喜歡上胡飛霜。
沉默了半晌，我說，“你去救出夏柔吧。”
“爲什麼要我去救她。”
肖丞青微勾起嘴角，卻無半點笑意。
“即便你真的不喜歡她了，你還放不下，不是嗎，不然你就不是你了。”
我說，頓了頓，繼續，“我知道那個渡劫失敗的修道士大概就是印風的哥哥，或者弟弟，不然他那個性格不會輕易去幫人，而且居然想幫就幫，不想幫就不幫，不是關係很近的人，怎麼可能由着他如此隨意，畢竟是關乎性命的事情，印風應該也是想幫他弟弟或者哥哥，不然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們。”
我是難過，情緒是很亂，但是，這些細節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想到了就是想到了。
“小紗真是聰明。”
肖丞青輕輕放開我，靠到書架邊，淡淡地笑了，“其實她沒有對不起我，我自己也不是想象中那麼堅定，畢竟我還是半妖的體質。”
原來是這樣嗎？所以，當初他們分開肖丞青也沒有挽留，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這個。
“小紗，現在知道了，你有決定了嗎？”
肖丞青突然問我，我很牽強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會盡量不去喜歡胡飛霜，如果真的沒辦法控制了，你幫我吧。”
現在我有點明白肖丞青的心情了，明白不能愛，可是偏偏管不住心情，這種心情有多折磨！
突然間我想到了樓下的胡飛霜，他現在的心情是怎麼樣，是不是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