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的心靜了,他重新回到了剛纔的位置。
此刻已到了真正決戰的時候,天上地下,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阻止這場決戰。
衆人心中齊齊升起這種微妙的感覺。
不知爲何,陸小鳳心中此刻卻浮出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兩個都是他的朋友,他此刻所感受到的壓力比任何人都大。
“小敗,現在你覺得誰會贏?”
彷彿要打臉一般,衆人才剛在心中默嘆,已經沒有人能阻止,那青年又說話了。
“現在是他了!”小孩舉其右手,手指指向西門吹雪,篤定道,“他的劍沒有人家快了,而且少了一絲靈動,就像是有無形的線束縛了他,如果他不能擺脫就會輸!”
陸小鳳心中一動,這小孩又說對了!
西門吹雪原來是劍神,可是現在已經有了束縛,他的家人、感情在束縛他。
可是葉孤城也不一定會勝,因爲他的勝已經沒有意義,敗是死勝亦是,兩人都有勝的條件,也有敗的原因。
最爲了解這兩人的陸小鳳都完全無法猜透,這小孩怎麼可能猜得透呢。
“不對,師尊!”
小孩忽然有些疑惑,他指着葉孤城,怔怔地向身邊的青年求助道:“爲什麼我從他身上看到了死亡?”
“因爲他勝與敗都得死啊!”青年摸了摸小孩的腦袋,笑道,“所以他何不如成全別人!”
“我不明白!既然能勝爲何要敗?”小孩噘着嘴,疑惑道。
“估計他是想給你留一個劍道的老師吧!”那青年隨口一言。
葉孤城心臟猛地顫了一下,他詫異的看向青年,其看似隨意的話,居然輕易看透了他先前一閃而過的心思。
“老師?是穿白衣服的那個嗎?”小孩歪了歪頭,有些好奇道,“那他是什麼境界?”
“劍隨意動、人劍合一、隨心所欲!”青年點評道,“應該是心劍境界!”
“利劍、軟劍、重劍、心劍、萬物皆可爲劍、手中無劍心中有劍!”這小孩好似喃喃自語,說出來的每一個詞卻讓一衆武林名宿有震耳欲聾之感。
這些高手中,不乏用劍之徒,但如果劍道境界真如這小孩所說,那他們簡直差如天塹。
“那他也不強嘛?”小孩撇嘴嫌棄道。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先前與葉孤城對峙,卻被其嫌棄的那個用劍者站了出。
此人名叫屠方,他的劍鋒長而狹,顯然屬於小孩所說的末流的“利劍”境界,這讓他一個練劍幾十年的人,簡直深感奇恥大辱。
“夠了,你這黃口小兒竟然胡言亂語,還不快與你這無知師父一同滾出去!”屠方站了出來訓斥道。
禁衛指揮魏子云心頭一跳,這一次想要攔住屠方,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你怎麼罵人?”那小孩委委屈屈,明明他說的是實話,這個兇惡的大叔,居然讓他和師尊滾出去,要是罵他一人還好,但竟然敢罵師尊,那由不得他不出手教訓一下了。
“小孩,你說心劍境界不怎麼樣,那你現在是什麼境界?”陸小鳳適時站了出來,打岔道。
他不知爲何有種感覺,要是他再不出來阻止,屠方下一刻就要斃命。
小孩稚嫩的童音,不僅震了一衆武林名宿,連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對於一個已經攀登至劍道頂峰的劍客來說,聽聞更高的劍道境界,簡直比生命還重要。
這種重要程度,不下找到一個可以成爲宿敵的對手。
他們引以爲傲的劍道境界,居然在人家那也不過是第四境,其後居然還有兩境。
世間萬物皆可爲劍,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這無一不是在衝擊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
難道他們追求了一生的劍道,居然才走這麼點距離嗎?
“我?”小孩到底心思薄,被陸小鳳一打岔居然立馬就忘了,剛剛決定要教訓屠方的想法。
他還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害羞道:“師尊說我劍道淺薄,雖有氣而無意,嚴格算起來只能當半個‘萬物皆可爲劍’的境界。”
“半個!”陸小鳳一愣,心中卻是升起波濤駭浪。
其他名宿也是心中一片凜然,如果其說的是實話,光這半個境界,也比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高一籌了。
當然在他沒真正展現實力之前,沒有人會當真,但看其說的煞有其事,好像又不得不當真。
到底是兩個劍癡,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已然被小孩吸引,居然連對決都忘了,直直的看着這邊。
剛纔還說,沒有什麼能阻止這兩人的決鬥,此刻居然他們自己就停了來。
“小孩!”屠方一臉的不屑,小孩最多也就十一歲,他就不信,就算打孃胎中開始修劍也才修多久。
人家劍神西門吹雪先做自我介紹時,都說他從七歲練劍,也用了七年有成,這小孩纔不過十歲左右年紀,就超越了現在的劍神?
那這江湖上怎麼可能沒有這小孩和他師尊的名號?估計就是兩個山野村夫,在小地方稱王稱霸,到了京城之地,也還以爲自己天下無敵呢。
這麼想着,屠方心中大定,他直接上前一步,叫囂道:“小孩,你說你算半個萬物皆可爲劍,那你給我展示一下!”
“也別說我這大人欺負小孩!”屠方將手中利劍一收負於背後,傲然道,“我也不用劍,單憑這雙手與你!”
幾個武林名宿嘴角一扯,暗度這屠方好生無恥,他以前明明就是以輕功和鷹爪成名江湖,中年之後才用的劍,這會你不是誑騙人家小孩是什麼。
不過這小孩確實太狂了,給他點教訓倒也是好的,沒準能對他今後有所裨益也說不一定。
“哼!你雙手五指有力,指尖有老繭,顯然是長期修煉指爪功之類的,現在還想來誑騙我!”
小孩冷笑一聲,好似看破了屠方的伎倆,他恥笑道:“不過我也不怕你,我師尊說‘練功不練氣、到老一場空’,你氣太弱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說着,小孩從高牆上一躍而下,其身之輕好似一片輕鴻,落地時未發出一絲響動,但速度卻又絕快至極,只在衆人眼中留下一片殘影。
如此高絕的輕功,簡直世所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