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兄,這些年還是你過得恣意灑脫!真是羨煞旁人。”隆緒一改跟趙元休說話的語氣,跟夜落紇說話時,反倒更像是兄弟之間的交談。
“走,回我王宮喝酒去!”夜落紇豪爽地邀請道。
元休見劉娥一人站在他們身後,便回到劉娥身邊,將她的手牽起。
“哇!驍勇善戰的大宋韓王,沒想到也開始有了軟肋。”夜落紇見元休放下戰神的架子,化作寵妻狂魔,不禁玩笑似地嘲弄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元休說得很是自然,令夜落紇真是沒有想到,一向以冷麪戰神自居的韓王竟然有如此綿延情話的一面。
“趙元休,你還真是枉費我備上的美人佳餚!”夜落紇大笑道。
美人?
劉娥小聲問元休,“元休,你常來回鶻與夜落紇暢飲嗎?”
“奉父皇之命來過幾次,每次來逗留不過半日。”元休知曉劉娥在不安什麼。
“金鳳聖女,你竟如此在意韓王與我飲酒作樂,我回鶻的舞姬可是天下一絕,且讓我領你去見識一下。”夜落紇欲蓋彌彰地搶話道。
來到回鶻王宮,宮牆上描繪着精美的壁畫,壁畫上出現最多的是人身蛇尾的美人,要麼就是美人與蛇共舞的盛大場景,其中領頭的蛇尾美人帶着赤紅色的狐狸面具。
狐狸面具跟蛇尾在一個絕美妖嬈的女子身上同時出現,竟顯得那般渾然天成,一點都不覺怪異。
劉娥一行人來到大殿坐定,夜落紇命舞姬前來助興。
舞姬們個個都身着金紅色束身美衣,面帶流蘇面紗,額間帶着紅色寶石吊墜,脖子處帶着赤紅色琉璃項鍊,項鍊吊墜是金色的觀音像。
她們還懷抱異域琵琶,腳踏琉璃靴,婀娜多姿的身段宛如靈蛇在舞池中搖曳。
忽而一名耀眼的舞姬從五彩繽紛的穹窿頂飛身而下,面帶狐仙面具的她與劉娥靠得非常近,幾近貼面。
劉娥不自覺凝視着狐面舞姬的金黃色雙眸,那雙眸有種攝魂的魔力。
劉娥定了定神,狐面舞姬已迴旋到了舞池中心,她與其他身姿曼妙的舞姬一齊扭動着脖子,身體隨音樂妖嬈地擺動着,纖細的嫩白手指不時撥弄着手中的琵琶,那輕顫的旋律不經意間似有勾魂的魔力。
一曲舞畢,劉娥的心神被那琵琶之音迷惑得甚爲迷醉,好像體內的金鳳很愛這樣的激揚喜悅之樂。
“大王,聽聞金鳳聖女舞藝卓絕,不知妾身是否有榮幸一睹她的舞姿呢?”狐面舞姬摘下狐狸面具嬌媚地撒着嬌躺進夜落紇懷中,毫不在意此刻大殿之上還有其他貴賓在。
“媚姬,金鳳領主大人可是天下之主,不可放肆。你若喜歡,本王回寢宮陪你跳。”夜落紇旁若無人的與媚姬親親我我道。
要是在大宋,媚姬肯定早就被定罪爲魅惑君王的妖女,但在這歌舞昇平的華麗回鶻,劉娥見夜落紇如此寵溺懷中的舞姬,而媚姬又如此似妖似仙,雖然行爲毫不收斂,但劉娥心中竟有些羨慕於她,於是不禁好奇問道,“元休,媚姬是回鶻王的何人?”
“媚姬是夜落紇的王后,至今夜落紇也只有這一位妻子。”元休小聲回答。
王后?
劉娥不免一驚,端起欲喝的美酒微微傾斜灑在了脣邊。
元休溫柔細心地爲劉娥拭去弄撒的美酒,輕聲問道,“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只是有點羨慕媚姬。”劉娥隨口說出了心中所想。
“在我面前,你也可以如此暢意。”元休勾起脣角笑着撫摸劉娥黑亮的秀髮,是那般溫柔寵溺。
“元休,我並無此意。我只是羨慕夜落紇對媚姬的袒護。”劉娥口是心非道。
“我也可以,可是你總是選擇獨自面對。”元休輕柔將劉娥拉到自己懷中,遺憾地說道,過往那些劉娥獨自面對生死的事歷歷在目。
自從元休吸收了金龍神力後,自知強大了數倍,便一心想着要多寵劉娥纔是,可如今的劉娥越來越獨立,似有很濃重的心事,使得元休更害怕劉娥變成金鳳之後,就不再屬於他。
劉娥心中有很多話想對元休說,但終是低頭又給自己滿上一杯美酒。
“小娥,不可多喝。”元休輕按劉娥的酒杯,凝眉微微搖頭道。
劉娥仍想飲下此杯,元休將酒杯奪過一飲而盡。
劉娥望着元休,沒有言語。
媚姬見狀,便斟上一杯美酒,走下王座來到劉娥面前。
“聖女,可否容許我代大王敬你一杯?”媚姬琉璃般的笑容綻放得如一朵美麗的牡丹花,漫不經心間盡顯王后的貴氣。
媚姬見劉娥望向元休,便轉而對元休說道,“韓王,該不會是覺得媚姬不配與聖女同飲吧?”
劉娥不想元休被媚姬亂扣罪名,便從元休口中將酒杯取來斟上了美酒,然後笑着與媚姬共飲。
“願金鳳聖女,事事順意,自在多福。”媚姬看似不恭的祝福在劉娥聽來似乎另有一番別緻。
“謝王后。”劉娥突然綻開笑顏說道。
元休好久都沒見到劉娥這樣開懷的笑顏了,想必她也想如媚姬那般自在地生活在王庭吧。
元休一想到過往劉娥因爲他所受的那萬般委屈與無奈,他的心底就很不是滋味。
夜裡,劉娥和元休回到貴賓所住的寶塔殿。
元休爲劉娥泡上一盞茉莉花茶醒酒。
“元休,你不喜歡我喝酒,對嗎?”劉娥手捧茶盞細細地品嚐,微甜的茶水與劉娥以往喝過的茉莉花茶很不一樣。
“這茶好喝嗎?”元休突然岔開話題問道。
“微甜,無苦味,挺特別的。”劉娥毫不委婉地答道。
“這是尉遲摩爲你制的茶。”元休看似冰冷地說道。
“你爲何要給我喝別人送的茶?”劉娥不解,難道經歷這諸多磨難之後,元休仍懷疑她有二心?劉娥心底突然很是傷心。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這次跟我回宋的事。”元休欲言又止。
“這跟尉遲摩的茶有何關係?”劉娥放下手中的茶杯,心底有些生氣。
“尉遲摩跟我說過,只要你願意留在於闐國,他願意守護你一世安然。”元休儘量不讓自己凝眉,儘可能平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