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乖乖攙扶老人家去了結界,小心抱扶上筋斗雲。
不一會兒,老冥王便發出低低的鼾聲,低沉而綿長。冥乖乖好笑變出一張絲被,輕輕蓋在父王的身上,才閃身飛出結界。
“小心保護父王。”他低聲吩咐門口的侍從。
“是!冥王尊者。”
冥乖乖掃了他們一眼,感覺他們都不是父王所說的高手,沒了深究的興趣,便飛開了。
結界內,老冥王張開眼睛,吞了一下口水,輕噓一聲。
“乖兒那小子可精着呢!我都差點兒露出馬腳了!”
忽然,結界內青色的光芒一閃,青魂仍一身侍從的打扮,恭敬低喚:“師父。”
老冥王眉頭一揚,問:“見過了?感覺如何?撐得過去嗎?”
青魂爽朗輕笑,答:“徒兒試過了,很平靜。看到她現在生活快樂,開心,徒兒很滿足。”
“沒想要將她抱在懷裡,好好自己一個人疼着愛着就好?”
“呃……”青魂俊臉微紅,搖頭答:“沒有,一點兒這樣的衝動也沒有了。”
老冥王仍不大敢相信,湊近拉住他的手臂,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大杯子,遞到他手中。
青魂接過,驚訝看着杯子中顏色鮮豔的冰涼液體,問:“師父,這是什麼?”
這東西冰冰涼涼,還有一股清甜的鮮果味兒……難不成是玄石早些時候做的“冰鎮果汁”?
老冥王暗自吞了一下口水,答:“這是玄石仙子親手做的冰鎮果汁,爲師喝過幾杯,覺得十分爽口清甜,很是喜歡,便給你小子偷偷帶了一杯過來。”
青魂瞧老人家一副很捨不得的神色,微微一笑,重新遞到他手裡。
“師父,既然你喜歡喝,給你喝吧。”
老冥王瞪大眼睛,疑問:“這可是玄石仙子親手做的哦!你爲什麼不要?”
青魂答:“我很想要,但見師父你滿臉喜歡,覺得還是師父自己喝吧。”
老冥王伸手摩挲着杯子的邊沿,安靜看了他好半晌,才呵呵開心笑起來。
青魂一愣,問:“師父,你怎麼突然笑成這個樣子?”
老冥王將杯子遞給他,笑答:“因爲你小子——真的是過關了!”
呃!
青魂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仔細想了想,卻又開心笑了,嗔怪開口:“師父,您的心思還真是曲折啊!”
端起杯子,聞了一下,才緩緩喝下,清甜可口,涼爽透心。
“嗯……想不到玄石竟會做如此美味好喝的東西!”
老冥王笑了,答:“你小子沒想到的事情,肯定還多着呢!行了,你已經過關了,如今有什麼打算?”
青魂笑問:“師父,你呢?真的打算留在這裡種仙草和油菜花嗎?”
老冥王重重點頭,笑答:“這裡的環境極好,又能跟乖兒夫妻待在一起,我打算在此長住了。那邊的大莊園不久後就會建好,到時就直接搬去裡頭住。”
他摸了摸鬍子,眯眼低喃:“乖兒夫妻的感情向來很好,說不定不用過多久,爲師便有孫子孫女抱了。爲師老了,不想再跑遠了,留在這裡等着含飴弄孫了。”
青魂默默看着他,眼裡臉上滿是感激。
“師父……”
其實他知道,若不是因爲他,師父肯定不會離開冥界。他老人家身體不怎麼好,卻還耗了那麼多的靈力和功法救自己,陪他到處奔波雲遊——這些都是爲了他。
老冥王見他淚眼婆娑,忍不住鼻子一酸,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魂兒,不如你也留下來吧。爲師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你從小往外頭跑,跟在爲師的身邊真的很少很少。”
“師父……”青魂半跪下去,哽咽道:“徒兒以前很任性,總認爲自己的想法就是對的,偏執若狂。這些年來,徒兒真的讓你太操心了。”
“魂兒,留下來陪爲師吧。這裡天高地闊,環境也好,乖兒他們夫妻還要打理冥界,接下來還要生育孩子,能陪着爲師的時間肯定不多。你一個人在外,表面上是逍遙自在,可實際說白了,也就是孤苦伶仃。”
老冥王摸了摸他的頭,嘆氣繼續:“爲師只有你一個徒兒,將你當成半個兒子看待。你在外逍遙那麼多年,也該歇一歇了。留在爲師身邊,儘儘孝道吧。”
青魂含着淚,點頭答:“是,徒兒遵命。”
“好……真乖!”
青魂破涕爲笑,道:“師父,徒兒自小就很少乖過,總算乖了一回了。”
老冥王呵呵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就從此乖乖的,不就好了嗎?”
青魂站了起來,扶他老人家坐在筋斗雲上,揶揄:“師父,你已經有一個冥乖乖了,還想要一個青乖乖啊!”
老冥王聽完哈哈大笑,撫着花白鬍須道:“你不是總喊乖兒‘不乖’嗎?怎麼突然承認他乖了?”
青魂想起自己的好兄弟,忍不住嘆了嘆氣。
“雖然口裡這樣叫,但在我心裡,他一直就是乖乖,一個很乖的人……不像我,從小叛逆執拗。”
老冥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一個大哈欠,躺了下去,睡意朦朧道:“你們都是我的乖孩子……”
青魂守在他身邊,拉過被子幫他蓋上,直到老人家鼾聲微響,他坐在角落裡,打坐閉眼入睡。
結界外,一道白光微閃,片刻又消失了。
冥乖乖飛在半空中,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嘩嘩往下滴。
知子莫若父,父王知曉他是一個心細的人精,他也確實如此。
多年的兄弟情分,他的身形和氣息,即便他隱藏得再密實,他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出來。
因爲父王的一片苦心,他終於醒悟了……
他這個做兄弟的,也該爲他高興。這是一個失而復得的兄弟,一個死而復生的兄弟,他真的要高興。
他用力擦去淚水,往自己的結界飛去。
“小頑皮,收拾一下東西,明天一早我們就跟父王告別。等冥界的事情解決好,我們有空再過來。”
“咦——怎麼那麼突然啊?不是要陪父王多幾天嗎?”
“不用了,父王他身邊的侍從那麼多,先讓他們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