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滿是白色泡沫,站在衛生間門口的唐吉皺着眉頭愣了愣,隨即便走向了莫妮卡,幾步到了牀邊伸手去拿莫妮卡嘴上叼着的煙。
莫妮卡身體向後仰了一下閃開了,馬上左手又將嘴上的煙拿了下來,看着唐吉冷着臉問道:“你幹什麼?”
“煙滅掉,你不能抽菸。”唐吉皺着的眉頭快速舒展開,露出了勸慰的笑輕聲說道。
“不,別來管我。”莫妮卡直接搖頭回絕了唐吉,目光看着唐吉的眼睛,又將煙叼在了嘴上,慢慢的吸了一口。
“別太過分!”看着莫妮卡很無所謂的表情,唐吉臉色的笑容快速收斂了,指着莫妮卡的臉說道。
啪!
莫妮卡馬上將唐吉的手指打了下去,無所謂的翹起了二郎腿,叼着煙目光幽幽的看着唐吉,完全的不爲所動。
“好吧!”唐吉望着莫妮卡好一會,莫妮卡都沒有要將煙掐滅的意思,煙反而越抽越短,唐吉捂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屈服了一般唸叨了一句,身體慢慢蹲下,就蹲在莫妮卡身前,臉上慢慢又擠出了淡淡的微笑,對着莫妮卡說道:“別這樣好嗎?”
“不!”莫妮卡骨子裡帶着一股子倔強,使她哪怕是知道自己錯了,也不會認錯,要錯,就一錯到底。
“別這樣!”唐吉依然試着去安慰。
“你想說什麼?”莫妮卡聳了聳肩,兩根手指夾着煙,像是沒聽懂唐吉說的一般。
“把煙滅掉。”唐吉蹲在她身前,仰頭望着她,面帶微笑。
“我拒絕!”莫妮卡依然堅持。
唐吉擡起了泡沫已經消失但依然溼漉漉的雙手捂着自己的臉,輕輕揉了揉,嘴裡像是很無奈的唸叨了一句“好吧”,慢慢站直了身體,轉身一邊放下手。像是要離開。
莫妮卡嘴角勾起了彷彿勝利者的微笑,還稍稍歪頭,對着已經坐到牀尾的克里斯汀輕輕眨了眨眼睛。
唐吉忽然猛地轉身……
啪!一聲清脆且響亮的巴掌聲,房間內緊接着傳出了幾聲不可置信的驚呼。
“噢上帝……”克里斯汀瞪大眼睛叫了一聲,緊接着擡手捂住了嘴。
“喔噢……”不遠處傑森發出下意識的叫聲,慢慢站了起來,同樣瞪大了眼睛。
莫妮卡重重的摔在了牀上。如果是身體狀況正常的她,不可能反應不過來,現在顯然她身體不行,跟希拉里對打過後,身體就一直處於痠疼狀態,反應也慢了好多。
而且。她從未想過,唐吉會真的打她,因爲唐吉對自己人的脾氣一直都很好。
燃燒到一半的香菸從莫妮卡嘴裡掉落,摔在了牀的另一頭,曼妮拉一直坐在那一邊,她先是一呆,緊接着因爲香菸將毛毯燒了一個洞而燃燒起青煙所以反映了過來。飛快的用手將香菸掃到了地上,用腳踩滅了。
房間瞬時間完全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莫妮卡與唐吉的身上來回掃視着。
“我說了,別太過分,我是有底線的,你他媽聽不懂嗎?”唐吉十分憤怒的對着莫妮卡大喊道。
莫妮卡的身體趴在牀上頓了頓,慢慢爬了起來,扭頭目光憤怒的看向唐吉。她嘴角本已經止血的傷口再次流出血來,正順着下巴向下淌,所有人都看到了。
“看這裡,來,看這裡……”唐吉猛的向前一步,一隻腿彎曲壓在了牀上,俯身抓住了莫妮卡的頭髮。臉對着莫妮卡的臉,讓莫妮卡看着自己。
唐吉一隻手指着自己的臉,對着莫妮卡大叫道:“你看到了嗎?我讓你打我,是我知道我他媽做錯了。現在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別跟我一直襬着你那張臭臉,收起你那些小性子,明白?我他媽正在帶人逃命,外面都是該死的喪屍,我們要在這該死的世界末日活下去,因爲你我已經多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你除了惹麻煩,你還做了什麼?……沒錯,當時我就是要看着你死,別以爲你在我心裡多重要,要不是曼妮拉告訴我你懷孕了,你現在已經死了,你可以覺得我是個人渣,老子他媽就是個人渣,但是你記住,別挑戰我,明白?”
唐吉爆發了,爆發的毫無徵兆,他知道自己在末世大環境的薰陶下已經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好人,從某方面來說用人渣來形容也不過分,但他不會去改變,他也不許任何人觸及他的底線。
這本來只是一件小事,關於抽不抽菸的問題,莫妮卡懷孕一個多月,偶然抽一支菸確實是沒什麼,唐吉不能容忍的是莫妮卡的態度,他以前見到的莫妮卡不是這樣的,以前的莫妮卡強勢,卻是一個瞭解男人心的女人,懂進退,而現在,莫妮卡似乎不懂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莫妮卡似乎沒聽進去唐吉的任何一句話,被打後也沒有反手製服身手跟她比相差很多的唐吉,任由唐吉拽着自己的頭髮,聽唐吉咆哮完,隨後便瞪着唐吉,冷冷的回了句。
因爲莫妮卡的這一句話,房間中的溫度驟降,她的語氣讓人身體發冷。
唐吉卻猛然站直了身體,扭身拿起了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槍,子彈上膛,打開保險,然後將彈夾退出,動作一氣呵成,槍裡只有一發子彈。
“老子現在給你機會,該死的,老子已經受夠你了,你以爲全世界就你能生孩子?別的女人都是狗屎?任何人也別想控制我,你也不行,給你機會……你他媽要是不開槍,你就是婊子養的……”唐吉語速飛快的唸叨着,將槍塞到了莫妮卡的手裡,又握着莫妮卡的手,將槍塞到了自己嘴裡。
“來啊,你他媽開槍啊!”唐吉嘴裡含着黑漆漆的槍口,俯身看着莫妮卡的眼睛,聲音含糊不清的叫喊着。
唐吉從未在一些事情上挑戰過莫妮卡,比如打臉,掰斷手指之類的,他知道莫妮卡這個女人很暴力。有些時候做起事來不計後果,但今天,他已經感覺自己忍無可忍,莫妮卡能感覺到,唐吉已經完全豁出去了。
莫妮卡可能會打死他,他完全相信,他知道自己可能會死。但哪怕是這樣,會死……他卻依然想的那麼全面,記得只給槍裡留下一發子彈,那麼這樣,哪怕是莫妮卡打死了他,也無法發起瘋來傷害其他人。
莫妮卡顯然是那種吃軟吃硬的主。但唐吉今天偏偏就要跟他來硬的,或許,他也已經失去了冷靜。
房間內的其他人都已經有些傻了,事情變化的太快,太刺激了,他們是第一次見到唐吉這樣,傑森與巴頌腳步慢慢的想要向唐吉靠近。卻被強恩擡起手臂攔下了,現在不能給莫妮卡任何其他刺激,否則她的手指抖一下,唐吉就完了。
“你以爲我不敢?”莫妮卡瞪着唐吉,慢慢雙手握住了槍,聲音有些嘲諷的說道。
“來啊……來吧莫妮卡,老子已經受夠了,真不該救你。來啊……”唐吉的聲音含糊不清,卻能聽出很激動,他眼神中閃爍着自嘲與失望的色彩。
莫妮卡望着唐吉的激動的眼神,她看到了唐吉閃爍着的目光。
房間內再次變得安靜,莫妮卡就這樣一直望着唐吉,忽悠有了想哭的衝動,非常非常的想哭。歇斯底里的那種,她的人生充滿了灰色的痕跡,末世打亂了整個世界的平衡,許多像她一樣的人因此解脫。但她卻依然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唐吉對她來說,就好像是她灰暗生活中的突然出現的光明,自從在末世遇到唐吉開始,她的人生就開始改變,在試圖暗殺希拉里的那段日子中,她曾經想過死,因爲她的人生已經糟糕透了,活着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除了揹負巨大的壓力,再無其他。
但她那時候沒有死,是因爲有唐吉的存在,她纔在灰暗的人生中找到了那一抹光亮,當然,還有孩子,這是她活下來的理由,之後她經歷了一系列令她難過或者壓抑的事情,但在今天,似乎一切麻煩都已經解決了,在她與希拉里的戰爭中,她已經完勝,因爲唐吉選擇了她,而不是希拉里,其他仇恨,已經無所謂了,希拉里已經走了,世界這麼大,能不能再遇到都是未知數。
不久前,莫妮卡還對克里斯汀說過“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因此抽了那支菸,克里斯汀不置可否,其實她知道,克里斯汀根本就沒明白自己的話,因爲今天這裡死了很多人,聯合國總部這個倖存者聚集地完全的被毀了,根本就不值得慶祝,但莫妮卡所說的,根本就不是克里斯汀所想的那個意思。
莫妮卡在說自己,今天對於她來說,就是新生,希拉里走了,莫妮卡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將要正式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生活,在**個月後她還會生下一個可愛的孩子,與唐吉的孩子。
所以莫妮卡纔會說今天值得慶祝,她本以爲,自己從今天開始便會迎來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煩惱,但是,因爲一個在她看起來根本算不上錯誤的錯誤,她徹底惹惱了唐吉。
莫妮卡忽然覺得有些委屈,這不是她想要的,事情不該是這樣。
房間內靜的落針可聞,衆人連大氣的不敢喘一聲,全都看着唐吉與莫妮卡,兩人的目光互視着,莫妮卡能感覺到,唐吉對她很失望。
莫妮卡的眼圈漸漸紅了,溫潤的液體充斥其中,慢慢的,一點一點,莫妮卡望着唐吉的眼睛,緩緩的搖着頭,將槍從唐吉的嘴裡抽了出來。
“嘭!”一聲槍響,莫妮卡將槍口衝上扣動了扳機,子彈順着天花板上的大洞打了出去。
“我是婊子養的。”莫妮卡聲音很輕,微微沙啞,帶着輕微的哭音,望着唐吉說道,說完話,她便將槍丟在了牀上,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淚水奪眶而出,順着她的臉頰流下。
唐吉慢慢站直了身體,望着莫妮卡,扭頭吐了一口唾液在地板上,舌頭在口腔內攪了攪,似乎感覺有些不舒服。
衆人都露出了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心有餘悸。
“克里斯汀,你那裡有寵物沐浴液吧,拿給我!”唐吉忽然扭頭看向坐在牀尾的克里斯汀說道,又轉回頭,繼續望着莫妮卡,嘴脣抿着,板着臉一句話也沒說。
“我這兒有……好……”克里斯汀慌忙應了一聲。起身急匆匆跑到了客廳那邊的牆角,從自己包裡面拿出了一瓶寵物沐浴液,又急匆匆跑到了唐吉身邊,將沐浴液遞給了唐吉。
唐吉接過沐浴液,直接轉身走了兩步開門進入了衛生間內,嘭!的一聲。很響亮,唐吉將門摔着關上了。
莫妮卡已經側身躺在了牀上,望着斜視着那扇被唐吉摔上的衛生間門,獨自流着淚,眼神有些呆滯,她一隻手還輕輕的撫摸在自己的左臉上,臉已經腫了起來。唐吉剛剛確實是下了狠手。
莫妮卡忽然感覺很冷,因爲沒有人來關心她,房間內明明有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給她一聲安慰,哪怕是除了唐吉跟她說話次數最多的克里斯汀也沒有。
她跟衆人根本就沒什麼交情,甚至跟曼妮拉還有些矛盾,現在她才忽然發現,如果沒有了唐吉。那她就一個朋友也沒有,而就在剛剛,她徹底將肯關心肯愛護她的那個男人給徹底惹怒了。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有多失敗,她一直認爲自己是一個漂亮且聰明的女人,而實際上,她更像是一個漂亮的白癡。
十幾分鍾後。唐吉牽着渾身清洗乾淨,毛髮發亮精神抖擻的公爵從衛生間內走了出來,洗過澡後公爵看起來狀態好了很多,出來後唐吉便解開了它脖子上的項圈。它便撒歡似的跑向了克里斯汀。
唐吉沒看莫妮卡一眼,轉身走到了客廳那邊沙發旁,從沙發腳下拿起了自己的揹包,又在那包裡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醫療箱,轉身,卻是直接走到了莫妮卡的旁邊坐下,低着頭一邊將醫療箱打開,一邊嘴裡說了句:“起來!”
莫妮卡默默的從牀上爬起了身,顯得非常聽話,盤坐在唐吉身旁。
唐吉從醫療箱內拿出了棉籤和藥水,打開藥水瓶,棉籤在裡面蘸了蘸,擡起頭,另一隻手直接捏住了莫妮卡的下巴,開始給莫妮卡的臉上塗藥。
唐吉依然板着臉,目光很認真的看着莫妮卡的傷口。
莫妮卡一動不動的任由擺佈,目光閃動着,望着唐吉的臉,她像是在重新審視唐吉,唐吉的臉還腫着,眼眶還青着,如果放在二十分鐘前,她看了唐吉這張臉會感覺解氣,痛快,但現在,她卻覺得有些心疼,那是她打的,下手很重,她知道唐吉真的生氣了,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失去。
整整十分鐘,唐吉認認真真的將莫妮卡臉上的傷清理了一遍,卻沒有跟莫妮卡說一句話,給莫妮卡臉上的傷都上好藥後,唐吉便快速將醫療箱收拾好,回手放在了牀頭櫃上,扭身下牀站了起來。
啪啪!
“都過來……”唐吉拍了拍手掌叫到:“過來我們把這張牀挪一下,房間內的擺設都動一下,我們要想辦法將這個洞口堵住,這樣一直開着我們晚上睡覺不安全,如果有喪屍犬到了這裡,它們有可能跑到屋頂上去,來,都快。”
唐吉將所有人都叫到了牀邊,這張牀很大,非常高檔的實木大牀,很重,需要多人合力才能擡起。
衆人將大牀圍住了,全都找了一些容易抓住將牀擡起的位置抓緊了。
“都好了嗎?”唐吉抓住了大牀的左側牀頭,俯着身目光掃了一下衆人問道。
“沒……沒有,等一下,牀下好像有東西……”傑森似乎發現了什麼,說着話,便趴在了地上,將下垂下來的牀單掀了起來,看着裡面又叫到:“噢,好多,好多金屬箱子。”